他是幸存者,也是重生者。
顽皮80年代,木心刚到纽约,在艺术学生联盟学习,这一年,他56岁,是年纪最大的学生。
美国的开始,等同于木心的新生。
他形容自己,脸上有一堆看不见的美丽青春痘。
木心身上,是有着明显的断层,砍掉那20年,把青年木心和半百木心拼在一起,反而更像是一体的。
1989年,木心效仿柏拉图,为华人艺术家开展文学讲习。从希腊神话,讲到近代小说,一讲就讲了5年。
陈丹青是其中的学生之一,对于这段经历,他回忆说:他一天到晚都在讲笑话,哪怕是任何一个严肃的文学话题,他都要讲笑话,随口讲。所以我们课堂经常一阵一阵哄堂大笑。
木心从不谈创作之苦、生活之苦。
他将绘画比作姐姐,文学比作弟弟。
初到美国之时,因为缺钱,他便把自己狱中画的画拿出去换钱,在家里写作。他形容这是姐姐养弟弟。2006年,他的作品终于在国内相继出版,此时,他又开始在家里安静地画画了,他说,这叫弟弟养姐姐。
木心的顽皮之下,是笑对生活的大智慧。
恐惧木心对于自己断掉的20年,从来不正面提起,你觉得他似乎丝毫没受到影响,可是最深的影响 ,往往在心里最深处。
2011年冬天,木心走到生命尽头,他失去了意识,被送到了重症病房,陈丹青去看他,趴在耳边问:
“老师您还认得我吗?我是丹青啊。”
凌晨两点多,木心开始不断说胡话,突然,他就紧紧拉住陈丹青的手,清楚地喊出:
“叫他们不要抓我!”
陈丹青安慰他:放心吧老师,没有人来抓你。
木心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其实,那惨痛的20年,在木心的记忆里从未消失过。知
知道自己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时,木心写下了遗书,是一首诗,其中一句是:壮志未酬也。
总有人说他看破尘世,其实木心也是凡人,也有梦想,希望得到世人的关注,可也有恐惧和遗憾,对一生有着太多不甘。
傲气木心身上是有傲骨的,这和他的成长环境密不可分。
在监狱时,他就说,自己白天是奴隶,晚上是王子。
晚年时,有人重提这段往事,木心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我毁灭,我不!”
1995年,木心想家了,他偷偷溜回了乌镇。结果发现,自家那宅院还在,可已经被用作厂房,早没了原来的样子。
木心很伤心。他回去后,写了一首《乌镇》:“我只知地名,对的,方言,还在,但一无是处。永别了,我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