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中国政府网发布消息称，河北省邯郸市群众通过国务院“互联网 督查”平台反映，邯郸市部分机动车检测机构串通，导致当地机动车检测收费大幅上涨，破坏市场竞争环境，增加群众审车负担。国办督查室经初步核实，转河北省政府核查办理。经督促，邯郸市市场监管局责令检测机构拆除收费系统终端设备，收费系统服务公司退还违规多收价款。
在机动车检测方面，收费乱象是暴力验车之外广大消费者诟病较多的另一大问题。网络上，检测机构和消费者各执一词，各方都颇有怨言。
中国汽车报读者讨论
01
串通涨价违反《价格法》
2023年8月，邯郸市多位车主反映，曾多次致电12345举报投诉本市各地区审车费用近300元左右，与周边临县、市价格相差太多。为了审车，邯郸冀D车主们甚至把车开到邢台沙河去。有网友晒出了沙河某机动车检测站的检车价格：小车100元，蓝牌货车200元。
车主王先生告诉记者，因为听说邯郸本地审车大多涨价，从去年上半年的100多元涨到了300元，所以他把车开到了邢台沙河的检车场。他看到在沙河检测场内，悬挂邯郸车牌的车不在少数。
据报道，河北省政府接到国办督查室转送的问题线索后，责成省市场监管局和邯郸市政府核查处理，经核查问题属实。
2023年4月至7月，河北昱悦机动车检测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河北阳悦机动车检测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河北宇霆机动车检测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等3家收费系统服务公司分别与邯郸市各机动车检测机构对接，商定采取“由收费系统服务公司通过系统代收车辆检测费，月初根据公司月平均收益向检测机构预支检测费，月底结算多收价款继续与检测机构分成”的方式，引导检测机构使用其收费系统进行收费管理。
2023年8月初，3家收费系统服务公司分别与邯郸市56家使用其收费系统的检测机构口头达成调价协议，其中36家将部分机动车检测收费标准上涨50元至300元不等，涨幅7%—260%。截至核查时，36家检测机构共检测车辆2.11万辆，多收价款228.18万元。
核查组认为，3家收费系统服务公司与36家检测机构串通涨价，违反了《价格法》关于“经营者不得有下列不正当价格行为：（一）相互串通，操作市场价格，损害其他经营者或者消费者的合法权益”等规定，属于不正当价格行为，破坏了市场竞争秩序，损害了消费者权益。
邯郸市市场监管局依法依规立案调查，责令检测机构拆除收费系统终端设备，责令收费系统服务公司退还违规多收价款，截至2024年1月2日，已退还219.05万元、涉及车辆2.02万辆，其余843辆机动车的9.13万元因车主所留号码停机、错误等原因无法及时退还，邯郸市市场监管局表示将督促相关企业持续多方联系、随时办理退费。
02
各地价格联盟屡见不鲜
2015年起，机动车检测价格已经面向市场开放，政府不再干预制定价格。
据了解，截至2023年8月，邯郸市共有82家机动车检测机构，均属于社会化机构。根据调查结果，3家收费系统服务公司分别与56家检测机构口头达成调价协议，其中36家将部分收费标准上涨。也就是说，邯郸市超过三分之二的检测场达成了调价协议，超过四成的检测场实施了调价。
针对此次涨价，2023年8月，车主周先生一连对几家检测场进行了询价，得到几乎相同的回复，各家 “就像商量好了一样”，原来100元左右的年检价格分别涨价至10年内车龄小车270元、10年车龄以上300元。工作人员解释为：邯郸市统一调价。
公开资料显示，机动车检测场串通涨价被责令退还的案例并不鲜见。
2023年7月，甘肃省政府接到国办督查室转送的问题线索后，立即要求省市场监管局会同酒泉市、嘉峪关市政府进行核查。经查，群众反映两市部分机动车检测机构分别串通涨价问题属实。
2022年12月，酒泉市9家、嘉峪关市7家机动车检测机构，通过召开座谈会和视频会议等方式达成涨价协议，将每台机动车的检测收费标准上涨70元至220元不等。两市共有15家检测机构构成串通涨价事实（嘉峪关市1家机构尚未营业），串通涨价后共检测车辆14567辆，多收价款181.28万元。
经督查推动，酒泉市、嘉峪关市市场监管局责令有关检测机构全额退还多收价款。15家机构已经全部完成退款。同时，依据《价格法》《价格违法行为行政处罚规定》等规定，两市市场监管局对串通涨价的检测机构分别进行立案，已依法作出行政处罚。
此外，湖北、广西、山东等多个省市都曾出现机动车检测场上调价格引发车主不满的情况，其中一些经过调查，存在串通涨价的违法行为，也均被责令退款。
03
如何走出“涨不涨价都是死”的怪圈
在《中国汽车报》读者群内，有网友提出，根据《反垄断法》第十七条，禁止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就固定或者变更商品价格达成垄断协议。那么，多家检测场达成协议涨价的行为是否也违反了《反垄断法》？
北京知识产权法研究会竞争法专业委员会副主任魏士廪接受《中国汽车报》记者采访表示，根据相关报道内容，检测场协议涨价的行为的确违反《反垄断法》，只是相关执法机构并未介入，因此只依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或《价格法》来进行了处罚。这样做，可能是因为用两个法重复处罚并不合适，也可能是执法部门出于其他因素考虑，比如从违法企业的营业额或者串通涨价的行为实施时间等维度考虑，更适用于哪种处罚方式。
在此次邯郸市的涨价事件中，据本地媒体报道，按照相关规定机动车检测场需要将检测项目及费用等信息在明显位置进行公示，而当地检测场工作人员称，早在前几年公示的审车价格就是：10年以下的小型车270元，10年以上的小型车300元。该工作人员指出，之前是因为有的检测站为了吸引车主，自己搞一些促销优惠活动，用低价引流。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由于年检政策变化，车辆年检频次降低，机动车检测机构收入大幅降低。同时，前几年机动车检测市场放开后，资本和社会化检测场涌入，当前机动车年检行业已经供给过剩。另外，例如污染控制装置的完好性检查、部分车辆的OBD检查等检测项目的增加提高了企业经营成本。一些检测场为争取客源，采用低价优惠的方式引流，希望以量取胜，弥补利润率下降的损失，所以出现了实际检车费用低于公示价格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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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价竞争的背后所反映的是检测场大多“吃不饱”。按照公示价格引不来车源，100多元的价格又覆盖不了经营成本，检测场陷入两难。
一个典型的案例是2017年武汉多家检测机构的拒不整改事件。2017年有群众反映，武汉市有机动车检测站乱收费。站内公示的机动车检验费为160元（安检费100元，环检费60元），但武汉市多家机动车检验站却按210元收取检验费。武汉市发改委回应市民投诉称，已向武汉市机动车检验行业协会下达了《整改通知书》，但该协会和33家检测机构拒不整改。
当时武汉市机动车检测行业协会相关负责人表示，2017年5月开始，国家对机动车的安全检测新增了很多项目和规范要求，检测站为完成上述项目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设备，导致成本增加。原来的收费标准根本不够覆盖成本。协会多次向物价部门申请提价，未获批复，不得已才自行提高了收费价格。
记者发现，根据2022年武汉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公示的全市84家机动车检验机构名单，车检参考价格已经调整为小型车260-280元/辆、大重型客货车480-880元/辆。
1月8日，记者查询机动车年检价格时看到，武汉市机动车检测机构推出的小型车年检团购价格在260元左右，而兰州市价格基本为320元。
业内人士表示，退费和罚款难以改变行业现状。当前的困局是，一方面，供需关系改变造成检测场低价竞争，低价带来了虚假检测，导致劣币驱逐良币，但即便如此，检测场又不得不饮鸩止渴；另一方面，敢于提价的检测场必定先被淘汰出局，而串通涨价的做法又是违法的。他建议，相关主管部门应出台更加适应当前市场形势的政策，确保车检市场健康发展，否则行业乱象难以被彻底遏制。
文：陈萌 编辑：薛亚培 版式：李沛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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