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绪厚
我喜欢诗词,更喜欢诗词里的雨。那些古人诗词里的雨啊,那么清雅、那么多情、那么迷蒙、那么浪漫!在雨中吻着她,亲着她,快活似神仙,好像自己也变成了诗人。
初夏,天干地燥,庄稼在等雨,花草在等雨,树木在等雨,人在等雨。一场好雨不邀而至,终于等来了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这雨虽不是下在春夜,也不是下在江边锦官城,却下在了农人的心田里,下在了万物最需要滋润的时候,怎不叫人赞美!
入了伏,雨水一天天多起来,常常途中遇雨。躲在房檐下避雨,空中一个霹雳一声雷,一个闪电一条龙。雨如瓢泼,溅起路面水花。风儿斜吹,窗户玻璃泪痕滚动,漫流成溪。阴云密布,绵绵不歇,等的心焦。便吟咏苏轼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反复吟咏,雷声依旧,雨水如注,不见放晴。忽然想起苏翁的《有美堂暴雨》,吟诵与人听。“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十分潋滟金樽凸,千杖敲铿羯鼓摧。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魂。”这词儿写得壮观,有气势。我那么抑扬顿挫地吟唱,像是给暴雨助了一把力,下的更迅猛了。下吧,下吧,地还没润透,河水还没上涨,大坝还没灌满,农家人正盼着这么一场大雨呐!
六月天,孩子脸。天色说变就变,雨说下就下。连日多雨,沟满河平,又盼云开日朗。一日,在阳台观雨,情不自禁地想起温庭筠最惹愁思的词句:“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还有聂胜琼的“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李清照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默念着这些哀哀切切的词句,替古人愁苦,却无力为今人分忧。
雨后,进山游玩。艳阳高照,彩云飘飞,忽然间一片黑云遮天蔽日,大雨飘然而至。急忙躲在茅屋下避雨,看见梯田里劳作的妇女撑伞急匆匆地往家赶,我便吟起唐人王建《雨过山村》:“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她们不是去浴蚕,而是雨中回舍,却都是勤劳的人啊!栀子花摇曳在庭院,正招手等她们回来,脱下湿透的衣衫,喝着一碗姜汤或香茶闲情赏花呢。
吟诗赞美勤劳朴实的山村姐妹的瞬间,突然愁绪涌上心头。李商隐的《风雨》:“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心断新丰酒,消愁又几千。”悲叹满腹空有宝剑篇的诗人啊,借风雨倾诉漂泊他乡孤独无依的心境,令多少人感伤凄凉,唤起多少怀才不遇之人的悲愤之情。正替古人愤愤不平,温庭筠用一首《咸阳值雨》抚慰我来了:“咸阳桥上雨如悬,万点空蒙隔钓船。还似洞庭春水色,晚云将入岳阳天。”一经吟咏,愁绪随着那雨后的云彩,飘向了岳阳城的天空,丝丝缕缕,无影无踪。
雨过天晴,彩虹搭桥,云朵纷飞。山风呼啸,如马奔兔跑,似鹰飞雀跳。山崖白练,如诗如画,如波如涛。曾隐居徂徕山,不断送我精美诗句的李白,又拈须唱吟《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听罢诗人这首极尽夸张手法,描写庐山瀑布壮丽景色,充满对大自然热爱之情的传世之作,看看眼前一帘瀑布,欢腾着、欢笑着从山巅飞泻而下的壮观画面,心情更加好了起来。
夕阳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下山崖,进山涧,隔篁竹,闻水声,溪水潺潺,如鸣佩环,如鼓如弦。赏柳宗元的《小石潭》,看鱼儿空游,影布石上,往来翕忽,似与我相乐,闲情逸趣横生。猛然间,吟诵起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玩兴虽浓,天色已晚,该下山了,家中知疼知热的老伴,早烫好一壶酒等着哩。
我爱雨中的诗词啊,也爱诗词里的雨。
雨中的诗,雨中的词,我在雨中吟你、吻你、亲你。你,让我品味,让我动情,思绪万千,如痴如梦。我喜欢雨,更喜欢雨中的诗词。
2020.07.18
作者简介:朱绪厚,笔名泰山松,泰安市徂徕山红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1955年生于徂徕山下,成长在泰山怀抱。多年从事新闻宣传工作,消息、通讯、特写等见诸于《人民日报》《农民日报》《新华社内参》《大众日报》《泰安日报等报刊。自幼酷爱文学,常年读书练笔,诗歌、随笔、散文、故事、小说散见于省内外报刊、微信平台,部分作品在省市征文比赛中获奖,现为《孔子文学》签约作者。口头禅:没有诗也能活,但没滋味。
壹点号鲁北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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