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吃月饼对我们兄妹三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奢望,中秋节时值秋收,每天一家人围着十几亩田地忙的焦头烂额,中秋节晚上借着皎洁的月光恨不能干一宿的农活,吃饭必定就属于搪塞一级的,时常披星戴月的一家五口回到家打开煤炉烧一锅开水,下一把面条,用凉水捞起来拌上点儿甜面酱和大葱,呼呼的填饱肚子便算的是安逸和幸福了。
记忆中家里买过两次月饼,一次是老爸没经过老妈的同意买的,最便宜的那种,买了三个,吃的时候给老妈一个,我们四个一人一半,因为妈妈不吃肉,分外喜爱吃糕点类的东西。第二次买的比较多,好像是五个,只记得一人一个,那时我已经上初一,感情丰富,思想复杂,接触的许多同学都阔绰有钱,心里很不是滋味,倒在软绵绵的刚从地里摘回来的棉花堆上默默地流泪,埋怨世界的不公,月饼是死活也不肯吃一口。老师布置中秋节的写作任务,我只字未写。那两次买的都是同一种月饼,三块两块一斤吧,又干又硬,不精致也不美味。06年中秋周末我回家路过姨的家,她家在县城,赫赫有名的富户,姨招呼我进去,对我百般怜惜后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月饼郑重地交到我手上,进而满面红光地夸耀了一番月饼的美味和稀有,最重要得是过百的价格。我把月饼放进包里,骑车跋涉二十公里回到家已是下午三点,哥哥和妹妹从打工的外地归来,在院子里晒棉花。我拿出月饼给哥哥看,并兴高采烈地说着月饼的来历,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层层奢华精美的包装,一个直径约五厘米的金黄色小圆饼终于映入眼帘,用袋子里的小塑料刀切成三份,一人一份慢慢品尝,真是小的可怜,哥哥说:“要是妈妈在肯定喜欢吃。”我转过身把吃了一口的小块月饼捏碎在手掌里,秋风吹的院子里的桃树凄楚楚地发抖。现在每年的中秋再也不必去买月饼,家里不买,自己在外面也不买,朋友经常互送,都是昂贵的曾经无法奢望的精品,却再也无心去品味它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