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让我们先把归纳推理放在一边,看一下剩下的部分,也就是演绎推理。再针对每一个推理,去反问“为什么”。
注意:每一步的“为什么”,都必须是演绎推理——亦即,你不能用故事、实例来作为原因,而必须提出一个更加根本、更高层级的前提来阐述。
比如:
为什么他们的科技水平可能远远超出地球?
因为他们能进行星际旅行,而地球还不能,所以至少在宇宙航行上,他们的科技远超地球。
为什么在宇宙航行上科技发达,能推出他们的武装科技也发达?
因为科技的发展往往是并行的,一个文明绝不会只发展其他科技,而不发展武装科技。
为什么文明绝不会只发展其他科技,而不发展武装科技?
因为如果一个文明这样做,它就会失去自保之力,从而被其他觊觎其科技和资源的文明吞并。
这里要区分清楚“演绎推理”和“滑坡谬误”。
什么是滑坡谬误?
把可能当成必然,才叫做滑坡谬误。
所以,你要记住:
我们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可能性”,在进行可能的推演和思考,而不是必然结果。
当然,如果本身很荒诞,找不出理由去支撑它,那就在这个环节,把它“剪”掉,只留下能够自圆其说的部分。
这一步,很多人会天然地排斥——我们都是讨厌问“为什么”的生物,渴望简单直接地接受一个观点、立场和信息。
这是和大脑在做斗争。
但也唯有这样,不断克服惰性,才能超越大脑在进化过程中,所一直存留下来的弱点和缺陷,抵达理性的道路。
四、翻转支点
当我们对每一个理由进行反向的演绎拆解时,你会发现,它们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一定会抵达某个终点,无法再继续问“为什么”。
这些终点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信念”。
简单来说:他们就像数学的公理一样,是根植于我们心智之中,被我们认为必然为真、不会违反的东西。
我们的一切思考,都是基于这些信念所进行的。
它们就是我们思考的“支点”。
像上面的例子,当你继续追问:为什么一个文明没有自保之力,就会被其他文明吞并呢?
你可能会得出一个结论:因为任何一个文明,都想用尽可能小的成本,去获取尽可能高的收益。
你会发现,到这里你可能就无法再继续问下去了,所以,“用尽可能小的成本获取尽可能高的收益”,可能就是你的一个“信念”。
你会默认这是真的,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不会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但让我们再迈出一步,强迫自己去思考:
如果存在这么一个社会,文明之间是友好的,大家都追求知足常乐,不会贪得无厌,也不会无休止地扩张,从而没有必要去“吞并”。
这种想法有可能为真吗?
不妨在这个基础上,站到“信念”的反面,去思考:
如果假定它错了,会怎么样?
比如:很多人的信念可能是“男主外女主内”,那不妨思考一下:
如果反过来,会怎么样?会带来什么变化?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很多人可能一直认为“我要跟周围的人保持一致,否则就会被排斥”,不妨思考一下:
如果反过来,就不跟他们一样,会怎么样?我们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和选择?
这是我很推崇的一种思考法。
它非常困难,因为本质是打破我们的思维惯性和一直以来的框架。
但慢慢的,习惯这种思维模式之后,你会发现,很多你所固执认同的东西,真的并非像你所想像的坚不可破。
甚至,你可以从“翻转”的支点出发,再次进行逆向的演绎推理:
如果宇宙不是一片黑暗森林,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大家都克制而友好,会怎么样?可能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你觉得“反过来想也有可能成立”,不妨在你的脑海中(或是在笔记本上),把这种成对的可能性删掉。
因为在你心智中,它成立的可能性被削弱了,已经不足于支撑你的观点。
五、提出问题
经过以上步骤,在你的思维中,还会剩下一部分的理由。它们要么难以反驳,要么缺乏足够信息,无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这时,你要做的是什么呢?是把后者标记出来。
这些问题,就是你思考过程中的收获,它们才是议题本身的关键。
思考的过程,实质上就是提问的过程。
为什么呢?很简单。回答是一种封闭的行为,它相当于把一条路封住了;但提问是一种开放的行为。
这就给了你继续学习的可能性,也给了你弄懂、弄透这个领域的方向。
通过不断逼近自己的支点、进行逻辑推演和检验、审视,你会抵达问题的核心,会从混沌之中摸索到大致框架,知道应该问出哪些问题,获取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