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拉萨市行政辖区2.9万平方公里,辖城关、堆龙德庆、达孜和当雄、尼木、曲水、墨竹工卡、林周三区五县,人口约100万,拉萨市建成区面积约200平方公里。吐蕃王朝在其统治的西藏地区建立了伍(卫)茹、约(腰)茹、叶茹、茹拉、孙(森)波茹(苏毗茹)、象雄赤德六大军政区域。根据《贤者喜宴》记载,其中伍茹的辖境以逻些惹木其(小昭寺)为中心,东至沃卡秀巴本顿,南至玛拉山脉,西至秀·尼木,北至扎·朗玛古尔普,设十个千户,人口规模应该在10万以上。在前面《吐蕃赞普在拉萨有多少座王宫》一文中,吐蕃王朝的王廷除了布达拉宫以外,还有彭域(今林周县)的辗噶尔宫,墨竹的强巴明久林宫、龙族宫、素普江布采宫、哲堆园,堆龙(或曲水)的温江岛宫,达孜有章多园,赞普往来于这些王廷之间。十个千户中,明确可以对应今天拉萨地区的就有“畿堆”“畿麦”“俊巴”和在拉萨北面设立的vphan_yul河谷的千户,赞普王廷的大臣中有韦氏千户(达孜)、那囊氏千户(堆龙)和属卢氏、姜氏、郑喀·木乃果夏(勃兰伽)千户,娘氏、蔡邦氏、噶尔家族、止·赛汝贡顿家族,均世居或封于拉萨河流域,所以上述《贤者喜宴》讲的“四至”,除今天的尼木县西部以外,基本等同于今天的拉萨市行政辖区。
松赞干布迁都拉萨以后,筑宫堡,疏河道,填湖偃、建寺院,设集市,奠定了拉萨城市的雏形。松赞干布时期,小昭寺建立在“龙王宫殿”的沼泽流沙上,大昭寺填湖而建,修筑布达拉宫、玛茹宫、扎拉扎喜宫等,谆谆教导王孙怎样培修河堤,“大王子,某时拉萨若有水患,应当设法,将金银等财宝秘藏于窖,作为培修之资”。自松赞干布以后,赤德祖赞(麦阿聪)、赤松德赞和赤祖德赞(热巴巾)三代赞普时期,拉萨城市得到进一步发展。赤德祖赞修建了拉萨喀查宫和大昭寺的围廊,喀查在红山东面山嘴,今天仍然称此地为喀那栋。赤松德赞在拉萨迎请过寂护大师,举行过著名僧诤的集中会议,修建了大昭寺的诸小寺院、殿堂及围墙。赤祖德赞在大昭寺前竖立起《唐蕃会盟碑》,他下属臣僚以娘·丁增桑布为首,先后在大昭寺东、西、南三方修建了噶鹿寺、木鹿寺、正康寺和正康塔玛。当时的拉萨城市按照不同功能和居住者,被分成了一定的区域,“伍茹雪钦为赞普和贵族辖区,颇章乃切为赞普和臣民辖区”。赤松德赞迎请寂护到拉萨,因为语言问题,颁布告示“于六处集市”,要众人留意并查明来自喀其(克什米尔)和阳列(泥婆罗一处修行地)的商人中“有无可充任译师者”,后来果然从大、小昭寺之间的集市上找到了莱泰兄弟和阿难陀。说明,大、小昭寺周围既是宗教活动区域,也是商贾集市之地,已经有了著名的八廓街的雏形。也表明当时的拉萨是一个开放的城市,城市人群中有来自汉地、西域、尼泊尔、克什米尔、天竺等地的高僧、译师、比丘、沙弥,有工匠、画师、艺人,还有文吏、军士、商人,众生云集,八方来客,热闹而喧嚣。
吐蕃时期拉萨市区到底有多大,目前我们可以从后来的藏文史籍《西藏王臣记》和《西藏王统记》的记述略见概貌:
《西藏王臣记》的记述。(文成)公主展布八十“博唐”数理图,详为推算,其后语曰:拉萨周围地脉风水,各有胜劣之分。其胜者,东如灯柱竖立,南如宝塔高耸,西如螺杯置于拱架,北如莲花开放;有四圣山环绕,另有娘镇潘家山似宝伞,墨仲山似金鱼,洞喀石岩似莲花,治之积水似白螺,宗赞山似宝瓶,玉麻日山似吉祥结,潘家山似宝幢,丈浦岩山似轮宝,诸如是等为八吉祥相;又有夹喀山、许巴栋、热喀扎、觉木赛等,为金银铜铁四大矿藏;尚有东面格洞乌玛似白虎,南面藏布江似青龙,西面第布栋似朱雀,北面帕崩岗似玄武;总其天现八福轮,地呈八瓣莲。其劣者,东方切玛日山状如女妖张阴,南方地形状如黑蝎攫食,西方岩汛状如魔鬼作窥探之状,北方娘沟与夺底之间状如大象上阵,东南隅又为厉鬼经行之道,西南隅为鬼妖聚会之处,北方是玛摩(本教鬼神)栖息之所。
《西藏王统记》的记述。汉妃公主展出八十种博唐及五行算图,详为推算有如是等:雪藏土为女魔仰卧之相,卧塘湖即魔女心血,三山(红山、药王山、磨盘山)为其心窍之脉络,绕木齐(小昭寺)下有龙神宫殿,鲁浦(扎拉鲁浦)为黑恶龙栖息之处;西南方之达瓦泽下为鬼魅聚居,治吉浦谷至娘镇浦为厉鬼经行之道,东方巴琅中坝山、东南绛堆森浦、西南玉麻山、西方泛岩之岩顶、北方位于娘镇与格德中之界山,均为地煞;镇服以上地煞,则现功德瑞相,东方班柯贡瓦日山现梵塔,南方治之后山现宝聚,西方堆龙丈浦山现螺碗,北方格德拉浦山现莲花,娘镇潘家山头如伞盖,墨竹后山眼如金鱼,洞卡岩山舌如莲花,治之冰川声如海螺,宗赞之山颈如宝瓶,玉玛之山心如吉祥结,潘家之山身如幢幡,堆龙丈浦之平川手足如轮辐;另外格巴之觉木赛赛有铁矿,绕喀扎有铜矿,拉东岩有银矿,夹卡山之岩有金矿,东面下格木洞为白虎,南面恩摩曲河为青龙,西面泛岩之扎玛德乌洞为朱雀,北面娘镇颇章卡为玄武。
以上两种文献关于拉萨地理地形的记述,应该来自共同的史料源头,所记基本是一致的。根据刘立千先生的译注,《王臣记》《王统记》的描述,基本都在今天拉萨的主城区范围。
四大神山:东方班柯贡瓦日山,布达拉山后,靠东;南方治之后山,治即拉萨河南岸治所;西方堆龙丈浦山,今堆龙德庆境内;北方格德拉浦山,今夺底街道后山。
八吉祥相:娘镇潘家山,色拉寺之北偏西一座山名,娘镇即娘热;墨仲山(墨竹后山),拉萨东面与墨竹工卡连界的一座山;洞喀石岩(洞卡岩山),洞喀又作东卡,在拉萨西南;治之积水(治之冰川),拉萨河南岸;宗赞山,拉萨河南岸一座山名;玉麻日山(玉玛之山),拉萨西南的一座山名;潘家山,色拉寺之北偏西一座山名;丈浦岩山(堆龙丈浦之平川),又作邦普,堆龙德庆境内东北。
四大矿山:夹喀山(夹卡山),在拉萨西面;许巴栋(拉东岩),在拉萨东北;热喀扎(绕喀扎),拉萨北面沼泽地的一座山名;觉木赛格巴(觉木赛赛),又作觉木斯塞山,在拉萨西南。
四方玄物;东面格洞乌玛(下格木洞)似白虎,拉萨东北的一座山梁;南面藏布江(恩摩曲河)似青龙,此藏布江指拉萨河,“恩摩”为青色的意思,拉萨河别名;西面第布栋(泛岩之扎玛德乌洞)似朱雀,又作第邬栋,拉萨扎玛山梁;北面帕崩岗(娘镇颇章卡),即帕崩岗,别名菩提树山林,上有玛茹宫。
四方之隅:东方切玛日山(巴琅中坝山),在拉萨东南;南方地形(达瓦泽),拉萨西面今日月湖;西方岩汛(泛岩之岩顶),拉萨西面的一座岩山;北方娘沟与夺底之间(娘镇与格德中之界山),今娘热与夺底之间;治吉浦谷至娘镇浦,拉萨河南岸偏西至娘热。
以上可以看出,吐蕃王朝时期拉萨城区的地望范围主要在今天的城关区西面、北面,拉萨河南岸的慈觉林,墨竹以西至拉萨,堆龙的一部分,核心区域集中在今天的布达拉宫、药王山、磨盘山、大昭寺、小昭寺一线和北面的帕崩岗区域,娘热、夺底都出现在历史文献的记载中。特别是北面娘热和夺底区域,应该是主要的居住区域,这里设有一个千户军政区,《王统记》提及北面的“娘镇颇章”,与“颇章乃切为赞普和臣民辖区”的说法是吻合的。
参阅文献:
1、王尧 陈践译注:《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民族出版社1992年第2版。
2、韦·囊赛著 巴檫·巴桑旺堆译:《<韦协>译注》,西藏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
3、索南坚赞著 刘立千译:《西藏王统记》,西藏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4、五世达赖喇嘛著 刘立千译:《西藏王臣记》,西藏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5、廓诺·迅鲁伯著 郭和卿译:《青史》,西藏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6、夏玉·平措次仁著 羊本加译:《藏史明镜》,西藏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7、西藏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编:《拉萨文物志》,1985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