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方团队明清
清王朝的灭亡,乍一看去,简直无比意外,仅仅是1911年十月,辛亥革命的一声枪响,让这个近300年的皇朝轰然倒塌。各省纷纷响应,咸与维新,转到了次年,就匆匆忙忙退了位。近三个世纪的江山家业,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如此“草草收场”,也叫很多清朝忠臣们痛心不已,比如编写《清史稿》的赵尔巽,这位一直在奉天坚持两个月才降下龙旗的清朝忠臣,编《清史稿》时,也是尽力整理了各种英雄事迹,几乎字字句句都是痛心。
可是,如果看看下面这些官员的表现,就可以做出冷静的判断:清朝灭亡,看似意外,其实很自然。
一、参加革命的程德全
此人是清王朝封疆大吏中第一个起事响应革命的,也可以说是第一个叛变的。时值1911年11月4日,上海宣布独立。这个消息当天就传到了身在苏州的江苏巡抚程德全耳中,虽然近一个月来革命军势头正猛,但他还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革”到了自己家门口。
作为一个从旧官僚体制中培养出来的人,程德全对晚清一些维新改革不甚热心,总是简单应付草草了事,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治理江苏。如今,上海都革命了,苏州不可能置身事外了,他必须找个自保的办法。
与被革命军从床下拖出来革命的黎元洪不同,程德全决定主动投身革命,到目前为止,清王朝还没有像他这样的二品大员叛变,说不定到时候革命政府还会大大的褒奖他的“首倡之功”。
说干就干。
11月5日,程德全在江苏巡抚的府邸宣布“参加革命”,江苏独立,府上一班下级官员蒙了:昨天还是大清,今天就革命了?于是,有人上前问道:“请问巡抚大人,何为革命?”程德全哪里知道什么“三权分立”“民主共和”,只能现身说法了,他拿起拐杖,敲打了下府门的房檐,几块房瓦稀里哗啦地摔了个粉碎。程德全指着摔碎的房瓦说:“这就是革命。”
众人应允,为巡抚大堂换上了新匾——民国军政府江苏都督府。程德全还是江苏都督。
不过千万别以为,这位匆匆变节的程德全都督是怕死的懦夫。要知道就在距此事十一年前,即1900年东三省那场苦难的浩劫里,在沙皇俄国大举入侵,黑龙江将军寿山壮烈殉国,东北国土岌岌可危的局面下,正是临危受命的程德全毅然硬闯俄军军营,迎着俄军的雪亮刺刀怒斥敌寇,惊得俄军不敢妄动,奇迹般保住了重镇齐齐哈尔。事后每当有人惊叹起当时武勇,他也不过淡然一笑:不过兴之所至尔。
这样一位俄军刺刀架脖子都不认怂,为国家民族多次出生入死的铁汉,会因怕死而变节?如此革命,原因自然也有一条:连他都看明白,大清没救了。
二、贪到眼皮底下
清王朝一个出名腐败的衙门,就是内务府。这个负责皇宫饮食起居开销的重要部门,不但在宫斗剧里经常露脸,也在清末年年大把捞钱。20世纪初时,清王朝也曾痛下决心,要革除内务府弊政,节约宫廷开支。甚至还专门学习日本宫廷的规章制度,那实际效果如何呢?以郑天挺《清史》的说法:“直至清朝覆亡未尝稍改。”也就是根本没变样。
比如就是在宣统元年(1909),内务府的四位大臣奎俊、继禄、 增崇、景沣就爆出了腐败丑闻,闹的灰头土脸。到了辛亥革命爆发的1911年,清王朝的度支部依然愤怒揭发,内务府说好了要省的钱,一分钱都没省,各种开支全是胡乱报账。而且“一切陋规也未革除”。以前贪多少钱,这几年不但照样贪,还出了很多新花样。
以《时事新报月刊》的说法:苟内务府之积弊仍在,则皇室经费必年告其不足,不足则必年求其增加,皇室经费增则。国家政费自减——国家正危机万分,但最急需的钱,都活活被内务府贪掉了。
在清朝灭亡的前夜,内务府还不知收手?辛亥革命一声炮响后,清王朝的混乱不堪,其实就不意外。
三、众叛亲离的爱新觉罗.载穆
爱新觉罗.载穆是康熙爷十四阿哥的五世孙,可能是因为祖上是著名的“八爷党”,得罪了雍正,所以载穆这一系在这个清朝混得都不怎么样。到了载穆这一代,也只混了个镇江副都统,管理着城中1800多名八旗兵,加上家眷一共有7000人。
镇江城外驻扎着6000新军,辛亥革命的消息传来,他们就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载穆却不打算束手就擒,身为努尔哈赤的子孙,多少还有些八旗的骁勇之血,他让旗军把大炮拖到城头,对准城外新军的营地,准备随时开火。
双方火药味很浓,战斗眼看就要爆发了。
载穆手下的八旗军却拒绝了了,他们的逻辑很简单:革命之势已不可阻挡,我们凭什么螳臂当车?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和新军缔结体面的投降协议,保住脑袋才是真,载穆一看众意难违,便放弃了抵抗,与镇江商会商议交出兵权,换取7000旗军家庭的安全。
就这样,镇江没放一枪一弹,无血开城。
11月9日,载穆望着正在进城的新军和庆祝劫后余生的旗军,叹了一口气——这大清不亡没天理了,自家八旗都靠不住。他转身回到家中,上吊自*。
尽忠到底的他,那孤零零的身影,为黯然落幕的清王朝,平添了一个浓重的叹号!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在电影《辛亥革命》中有一个情节,隆裕太后抱着娃娃皇帝向众满族大臣要捐军费,众人默不应声。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隆裕太后哭泣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装作忠臣的样子,朝廷要钱了,就成了哑巴。大清不亡就没天理了!”
电影虽是虚构,却以精确台词,道出了清王朝的亡国时刻里,发人深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