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不信这个邪,再次参加科考,然而他的大名已经传遍朝堂,考官们见到他,都冷嘲热讽,他却仍然傲视一切,无畏无媚。
是的,要我罗隐对你们点头哈腰,认错求饶,门儿都没有!我宁可被你们封*,也不会爬着进入仕途。
他的性格和晚唐的朝堂,决定他根本不可能高中,而且让罗隐颇为愤怒的是,这次没中,居然与考官说他相貌奇丑有关联。
而今的大唐,已经到了以貌取人的地步,你又何须苦苦挣扎呢?
罗隐极其悲愤,但他刚强的性格,使他绝不会在角落偷偷抹眼泪,怨爹娘没给他生出一张好脸,于是他拿起笔,写下许多讽刺官员的文章。
他写了《风雨对》:鬼神用天地之权,而风雨雪霜为牛羊之本矣。复何岁时为?复何人民为?是以大道不旁出,惧其弄也,大政不闻下,惧其偷也。
又写了《投知书》:而执事者,提健笔为国家朱绿,朝夕论思外,得相如者几人?得王褒者几人?得之而用之者又几人?
但一次次应考,不断消磨掉罗隐残存的抱负,在咸通五年第五次落榜后,他写下了《送顾云下第》:
行行杯酒莫辞频,怨叹劳歌两未伸。汉帝后宫犹识字,楚王前殿更无人。年深旅舍衣裳敝,潮打村田活计贫。百岁都来多几日,不堪相别又伤春。
屡试屡败,屡败屡试,罗隐像一个不倒翁,钻入了不认命的牛角尖。
第六次,第七次……第十次。罗隐都铩羽而归,认命吧!没有伯乐,年岁不饶人啊。无奈之下,他写了《感弄后人赐朱纨》:
十二三年就试期,五湖烟月奈相违。
何如买取胡孙弄,一笑君王便著绯。
罗隐和范进一样执着,但终究不是范进,不可能把灵魂卖给科举, 所以他决定放弃科举。他烧掉了所有曾经为应考而阅读的书目,一个人到酒馆去买醉。
他在酒馆碰到了十年前认识的妓女云英,云英见他仍然白衣素服,没有高中,开玩笑地说:“怎么还没有脱白啊!”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像一把刀,再次划破罗隐快要愈合的伤口——他竟然活到了连青楼女子都瞧不上的地步!
这一夜,罗隐彻夜未归,未眠,他狂饮一夜,想用酒精麻醉自己,但李太白早就说过:“举杯浇愁愁更愁”,罗隐现在对此深有体会,于是他再次悲伤地吟出: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流落江湖,得遇伯乐天地宽
他彻底认命了,改名为罗隐而退隐江湖。他来到吴越之地,投靠了钱镠,钱镠虽是地方军阀,但非常喜爱读书人,尤其重视罗隐,和他成为了忘年交。
罗隐仍不改自己直言讽谏的脾性,钱镠却丝毫不挑剔,几乎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