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豫东一个小城鹿邑县。小时候成绩不好,甚是顽劣,以至于成绩迟迟难以达到父母的心理预期,父母那一代生于60 年代末,青年在七十年代度过的人思维里面来说,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他们当初失去的青春理想大多落在了我们这代 八零后的身上,他们错过的,想让我们拾起来,他们的梦想,想让我们去完成,当初年小,哪懂父母如此深意呢?
在挨了无数次鞋底巴掌的教训之后,成绩却依然难有上升,无奈之下父母只有神色惶然的找到我的班主任,请求在课余饭后为 我补习功课,九零年代初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补习班,补课还是一件颇有难度的事情,所以当初父母面对老师惶惶然的神色我 现在依然记忆尤新,但耐不住父亲的诚意,班主任勉强答应下来,应允在下午放学以后,去他家为我补习白天开小差拉下的课 程。
每天下午放学时间紧迫来不及正餐吃饭,就随父亲来到老师家补习功课,冬天天短,天冷异常,父亲在旁屋里等我补习结束, 他冷的跺脚的声音绕耳至今,每当老师向父亲夸赞我今天学习进步明显的时候,父亲的神光都开始绽放异彩,老师的话仿佛为 他对我的冉冉希望在添砖加瓦,扇风加柴。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会难得的和蔼了起来,八点的冬夜,天早已黑了下来,依偎在 父亲大杠自行车后面数着路灯忽黄忽暗。北风从耳旁划过也不觉得冷,因为我知道,不远处就是那碗热气腾腾的鸡丝拉面。那 股热气也早已在身体里升腾。
每次去的是我们县的县委对面的胡同里的鸡丝拉面,斜拉下来的油纸帐篷,半搭不搭的遮着那口滚汤的热锅,拉面师傅圆圆的 脸在灯泡下明亮的像个招牌,看到我们父子二人到来,熟练的掀开盖面团的麻布,三下两下的甩手一把银丝就入了锅,那时候 不像现在有那么多菜品可选,大抵也就是些小咸菜或者凉调的鸡丝,几只鸡在另外一个大锅里翻滚,热气窜出鲜香无比。面翻 几下盛出,浇上鸡汤,捏几丝鸡丝,撒点香菜美味即成,吃完只觉得浑身蒸腾,满足的打嗝。父亲问,饱不饱。我用力的点点 头。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并没有考上父亲期许的大学,也没有成为父亲当初对我人生的美好设想的样子。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当初威 严的父亲在面对我的时候变的唯唯诺诺,父亲的神采飞扬也随着那碗鸡丝拉面在记忆中越拉越远。
现在我也会带着我的孩子去寻找那一碗记忆中的鸡丝拉面,可再也遍寻不到,我对我的孩子同样有着人生的期许,只是不再有 那些严厉,人生很短,梦想很长,快到中年,我还在追寻着当初父亲给予我的梦想,只是停下脚步,还是会想念着那一碗冬夜 的鸡丝拉面和后座上那灯光忽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