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贫穷的年月里,农村过了正月十五,干白菜成为了家家户户饭桌上的主菜品。一碗大碴子粥,一碟子大酱,一盘干白菜,全家人吃的乐呵呵,很是惬意。
干白菜是乡下人区别于鲜白菜和冻白菜来命名的。鲜白菜过去是指秋天存储在窖里的白菜,由于温度适宜,跟刚收获的白菜差不多,白菜心是白晶晶的,叶是绿油油的。冻白菜是农民秋天扔在外面冷冻后的白菜。顾名思义,干白菜就是秋天晒*白菜。老百姓在冬天里一般都是先吃窖储的白菜和冻白菜,然后到了正月以后,才开始吃干白菜。原因很简单,窖里存储的白菜新鲜,越早吃越鲜嫩,可口。另外,正月以后,天气逐渐暖和,冻白菜开化了,化成白菜泥就不能吃了。所以,人们开始吃干白菜,解决苦春季节里缺少蔬菜的困难。
白菜是农村一年四季的主菜,每天几乎都要吃。农民说:百菜不如白菜,白菜祛百病。白菜吃法有千百种,它同任何菜都可以搭配,不犯病。过去农民上山采蘑菇,分不清何种蘑菇有毒,采回来后,都用白菜来炖,让白菜把毒化解掉。
春天,庭院里的雪刚刚地融化,人们就开始用鎬头把小菜园翻出新土来,撒上一些白菜籽。一场小雨过后,小白菜立刻匆匆忙忙地拱出来地面,见绿三分喜,东北的冬天太漫长,人们见到绿色,别提有多高兴了。从鸡窝里掏出来几个鸡蛋,在窗户前的大酱缸里舀上一勺子大酱,放在锅里炸成酱。小白菜蘸鸡蛋酱,把一个冬天干巴巴的胃肠冲刷那个痛快,舒服。秋天,大白菜堆满了所有农家院,各家各户腌完酸菜,留够窖储白菜后,还有很多剩下棵小,没有长实心的扒拉棵白菜,喂猪喂鸭可惜了,会过日子的人家开始留做干白菜。
在东北地区干白菜基本上是编成一个个辨子保存下来的,也有极少数人家用麻绳串起来的。将编成辨子的白菜放在墙头或者篱笆墙上,就不用管它了,让自然风把它吹干就可以了。挂在外面的大白菜不会遭到畜害,绿中带黄,黄中有绿,一排排、一溜溜很是养眼,成为村子里一道特有的风景。
挂在外面的大白菜,时间长了水分减少,骨瘦嶙峋,再过一段时间就被风干,成为名副其实的干菜。
干白菜吃法很简单,将它从墙头或者篱笆墙轻轻地摘下来,记住,动作一定要轻轻地:因为经过一个冬天的晾晒,干白菜水分已经干枯如旱烟叶一样,手轻轻地一碰就会“粉身碎骨”。
把摘下来的干白菜用冷水泡上,这样能够去掉干白菜表皮外面的灰尘,水分可以滋润到已经干枯的白菜体内,使其“复活”。泡好的干白菜体积增大后,仿佛有了筋骨,立刻有了韧性,弯曲自如,可以任意折叠了。这个时候,把干白菜放进锅里用热水焯一下,然后,用温水彻底洗上几遍,用菜刀切成小段,就可以吃了。
我们小时候吃干白菜基本都是蘸酱吃,因为那个年代,平时根本没有肉可吃,吃干白菜蘸鸡蛋酱是最可口的美食了。如果用干白菜炖肉等进行深加工,味道会更加好吃的。可惜,那个年代真没有这个条件。
参加工作以后,我经常下乡蹲点,吃农村的百家饭,经常吃到干白菜蘸大酱。每一次吃到又软又香的干白菜,心里就会有一种充实感、踏实感。感觉干白菜的味道特别,是儿时最香最美的味道。
现在仔细想来,那是亲情的味道,家乡的味道,乡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