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炽烈无比,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村头的老榆树下,六岁的我李浩,光着脚丫,正被爸爸李明牵着手,往王刚的家走去。我的小手在爸爸粗糙的掌心里不停地蠕动,那种不安让我忘记了炎热。爸爸在走路的时候保持沉默,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到了王刚家门前,我抬头看着这个即将是我新家的地方。在阳光下,王刚家的屋顶格外闪亮,这让我有些眼花。王刚出现在门口,他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面带微笑,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里隐藏着一丝紧张。
“爸爸”,我看着王刚,叫出声来,这个称呼还很生疏。王刚点点头,走向我们。李明低声对我说:“浩浩,你在这儿待会儿,爸爸很快就回来接你。”
李明转身向王刚说了些什么,可我听不清楚;他们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沉重且复杂。不一会儿,李明就离开了,留下我和王刚面面相觑。我心里充满了问号,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王刚弯腰蹲下,让我们的目光平行。“李浩,别怕,跟爸爸进屋吧。”王刚的声音很柔和,似乎在努力缓解我内心的紧张。他把我领入屋内,屋子里布置简单,却洁净整齐。一个大风扇正吱吱作响,吹来一阵又一阵凉意。我四处张望,试着寻找一点亲切感。
“肚子饿了吗?爸爸给你切西瓜。”王刚问了句,然后从厨房里拿来了一个西瓜,切成小块小块,插上小竹签递给我。那西瓜冰凉甘甜,一瞬间让我忘记了周围的陌生。我看着他操作的背影,心中的那份戒备似乎也随着西瓜汁一点点地融化。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光滑的地面上。王刚坐在对面,他倾身问我要不要再吃一块。“爸爸,我饱了。”我回答道。他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夹杂着几分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尴尬。
我咀嚼着最后一口西瓜,觉得困意渐渐袭来。王刚注意到了我的倦态,说:“洗洗脚,爸爸给你准备床铺,睡一觉吧。”他带我到了卫生间,给我准备了温热的水。我将小脚浸入水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洗完脚出来,床已经铺好,王刚在门口看着我,语气里带着点期待:“睡个好觉,醒了咱们一起看书。”
那天午后,我在这个称为家的地方,踏上了陌生又温暖的旅程。爸爸们留下的影子,此起彼伏,随着心跳在我记忆里回响。
日子一天天过去,同继父王刚的相处渐渐有了节奏和温度,我也开始慢慢适应了这个没有亲生爸爸的新家。王刚并没有如村里人口中的那样严厉,他对我总是温柔有加,耐心教导。每个下午放学回家,桌上总会有他写好的字帖,等着我临摹。放学迟了几分钟,他总是站在路口焦急地等着我。
周末时,王刚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去河边捉知了,教我辨认树叶和昆虫。那时的笑声如此纯净,河水也似乎格外清澈。可是,近来他的眉宇间越发堆满愁云,那份深藏在内心的焦虑像是永远散不开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