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关山邑一直有着熬制秋梨膏的习俗，因家住野鸭湖畔，常年打鱼摸虾，奔波水上生计，难免沐风淋霜，偶致伤寒咳嗽，而秋梨膏便是他们用来治疗咳嗽顽症的“良药”。每当步入秋天，姚关各处的鲜梨成熟缀枝垂地，农家人就会背上竹箩，采回家中，小锅暖火，熬制秋梨膏，入瓶储藏，泡水喝时便拿出舀上一勺，满足润肺滋养日常所需。随着这几年野鸭湖畔旅游升温，这种小锅暖火的秋梨膏被更多消费者所知，成为了一道山水衍生的地方风味走向市场。
时下，又到了鲜梨上市的季节，野鸭湖畔的人家又开始了秋梨膏的熬制，其中以“段嬢嬢”小作坊最为代表。走进“段嬢嬢”家，首先就可以看到门口摆着几箩筐浅黄淡绿的大梨，这些都是从附近村民手中购买的雪梨，这些肉眼可见的绿色原料，既是最直观的广告，也为村民的鲜梨拓宽了销路。
“段嬢嬢”原名段之菊，在野鸭湖畔熬秋梨膏已有三十多个年头，伴随了几代人的童年，大家都亲切地叫她段嬢嬢。每次看她熬秋梨膏都是一种身心的享受，鲜梨用清水冲净之后，放入机器中碾碎，潺潺的梨汁顺着出料口如清茶般缓缓流出。脱出来的梨渣再用纱布包裹，进行多一次的手工压汁，确保梨汁分离彻底。接下来把梨汁倒入锅中，加上大枣、生姜、罗汉果，就可以文火开熬了。
“熬”是整个制作的关键，也是秋梨膏的技术所在。熬有两个过程：第一个过程是“熬浆”，相对繁琐耗时一些，直至锅底沸腾冒起密集欢快的泡泡，各种配料与鲜梨交织出的馨香开始弥漫，让人嗅之有在山林中漫步、轻饮一泓山泉的舒畅。段嬢嬢告诉大家；“熬浆”需要大概10小时左右，并且需要“守”着熬，勺子要随时准备着搅动，否则锅底一旦烧焦，整个“浆”就废了，色泽口味都不会醇正。从她眼神中可以感受出，“熬浆”就像是一个母亲对刚咿呀学步婴儿的呵护，眼神片刻也不能离开，倾尽关爱，历经日升月出，跨越一日三餐，一个静待春暖花开的过程。
对于旁观者来说，专注的10个小时可能漫长得已是一生一世；对于忘我的匠心者而言，这只不过是长河一瞬。经过10个小时的慢熬，浆被熬得色深黏稠，感觉用一筷子便可轻轻挑起。这时候关掉电源，降温之后用纱布将配料残渣沥出，这料渣也是一味绿色的药食，当地人习惯把它当作平肝泻火的食材，只要吃上一点，便可清热散寒，五体通透，所以“段嬢嬢”熬出的料渣，寨邻之间有小孩子的人家时不时来拿上一点，作为孩子们夏天的解暑良药。
第二个过程开始“熬膏”，同样是文火慢熬，这个过程要求就随意得多，只要掌握技术要领，偶尔搅动一下便可。黏稠滚烫的熔浆扑打着泡泡，此起彼伏如花绽放，馨香喷薄而出，萦绕在锅体周围，灌满庭院，泄出门口，惹得路人闻香下马，知味停车，久而久之“熬秋梨膏”成为了野鸭湖畔的一道人文景观。随着时间的推移，橙黄的“熔浆”逐渐变色，慢慢金黑发亮。大约6个小时，凝结成膏，熬好的秋梨膏乌黑铮亮，成为了一种可以舞动的晶体：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弥香，袭击着鼻尖；用筷子搅动，膏体内蕴藏着一股磁铁般的吸力，拖出一垄垄高山平原般的轨迹；用勺子一舀，乌黑的膏体延伸出扯不断的弹性，如少女甩开瀑布一般的秀发，让人心神荡漾，爱不释手；又似江南水墨，幻化灵动的碧水青山.......挑一缕入口，甘甜深处又暗含一丝丝淡淡的酸，若隐若现，最如人生历经沧海桑田喜逢鲜衣怒马的酣畅淋漓，顿时口舌生津，回味无穷。这就是上好的秋梨膏，有固体的坚磐，又蕴藏着水的随性，在匠心熬制中，实现了“梨”与“膏”的幻化与蜕变。
装秋梨膏也是一道锤炼绣花功夫的技术活，把瓶放在桌子上，用勺舀起，悬空对着瓶口缓缓倾斜，秋梨膏好似拥有了生命，缓缓蠕动，变得越来越长，连接着勺与瓶口，如丝似瀑潜入瓶中，一勺接着一勺，逐渐把瓶填满，距离瓶口大约还有一指宽时果断收勺，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否则膏就会泻到瓶口，影响美观，扭上盖子，贴上特有的标签，一瓶独具地方特色的秋梨膏也就完美出炉啦。
一瓶小小的秋梨膏背后就是一个产业，它实现了当地农副产品的深加工，突破了储藏的瓶颈，做出了地方特色，让丰收的青果变成了储藏的陈酿，实现了农产品的二次提质增效，从根本上解决了农副产品相对过剩“丢头大”的局面。大瓶550克168元，小瓶260克88元。据悉，三十多斤鲜梨可熬制一斤梨膏，这几天，“段嬢嬢”全家总动员，加班加点，力争销掉远近所有农户的鲜梨：丈夫负责对外采购，每天都要采购回两三百斤的鲜梨，女儿则马不停蹄地负责起线上线下的销售，一家人在团结协作中分享着农副产品增收致富的喜悦。“段嬢嬢”家的这个状态将一直持续到八九月份，基本上熬完本地散户的梨，十月以后便通过网络购买一些外省梨，适量的按照市场需求熬上一些用于冬季销售即可。秋梨膏无任何添加剂，它浓缩的是秋天的滋味，是时间的精华，放冰箱里储藏可达一年，常温开封保质也在3个月左右，完全保证顾客足够的消费时间。利于运输，便于储藏，顾客遍及各大中小城市，大家都恋上了这种农家地道小锅暖火熬出的味道，成为了他们舌尖上的时尚新宠，无论生活里，还是工作中，舀上几勺秋梨膏，用温开水稀释，轻酌慢品，享受一份光阴岁月里熬就的润味。
文图：张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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