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之后,才知道我爸做的买卖是开洗浴城,这是他在狱里认识的一个朋友的朋友开的。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合伙人,只是个保安副队长。
那时他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把我们几个小孩都高兴坏了。
我爸让我看我弟,安排我妈去洗浴城的洗衣部,然后送我姐去培训,学按摩,考技师证。
他说,年轻女技师挣得可高了,厉害的一个月工资破万元。
当年月薪破万,就像天方夜谭。
我姐学习的地方是全封闭的。那是我第一次和姐姐分开,想姐姐想得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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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晚上,我爸没下班。我妈回来了,带着弟弟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要睡没睡的时候,就感觉有人摇我。
是我姐。我刚开心地要叫,她就捂住了我的嘴。
她示意我别出声,悄悄帮我穿衣服。她贴着我的耳朵说,爸爸是要坑咱们,姐姐带你走。
我傻兮兮地问,要不要叫上弟弟?
姐姐说,爸不会害弟弟的
说着就拉我往大门走,忽然,妈妈卧室的门开了。是我妈。
昏暗中,空气都凝固了。
我和我姐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然后,我妈定定地看了我们一眼,退回卧室,把门关上了。
我姐长出了口气,拉着我就跑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妈妈。
我从小觉得我妈粗暴,麻木,没有感情。但是她看我们姐妹的最后一眼,我这辈子忘不了。
那么柔软,那么温暖,充满了不舍与疼爱。
我觉得,她还是爱我们的。她只是没有能力对我们好。
她关门那一刻,我看见她哭了,眼泪在月光里亮晶晶的。
可是我姐说,我妈没哭,都是小孩子胡思乱想。
当时黑灯瞎火的,不可能看见哭没哭。
我想姐姐可能是对过去恨意更多一点吧。她不想对从前有一丝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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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告诉我,她去学按摩的时候,特别认真。别人告诉她不用那么认真的,混个证书就行了。到时候来检查的,有技师证就不会被抓。
我姐说,什么检查啊,谁检查啊?
那些人就不怀好意地笑。
她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了赚钱,竟然把亲生女儿往火炕里推。
我姐那天偷跑出来,本来打算一走了之,后来想到了我,我虽然年纪小,但也不能留给一个混蛋。
于是把我也带走了。
之后,我和我姐开始了流浪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