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冬天没有农活也没什么娱乐的时候,过年结婚这种事情为冬闲的人们带来不少乐子,特别是“听墙根”“熏新人”这些事现在听起来觉得奇葩,可在那个精神文化生活缺乏的特殊年代里,人们却见怪不怪。
张延伟 | 文
闹完“洞房”还“压床”
“洞房花烛夜”本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新人们在婚后十天半月时间里无不喜忧参半。
那时候文化生活匮乏,特别是冬天里漫漫长夜难于打发,逢着有人结婚,一个生产队甚至全村人都感到莫名的激动和兴奋,“闹洞房”自然成了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
特别是新郎家里辈分长、人缘好的,当天夜里“讹新媳妇”看热闹的更是摩肩接踵。
“躺躺新媳妇床,腰不疼腿不瓤”,一些中老年人也要挤进屋在婚床上或坐或躺一下沾沾喜气。
闹洞房也有许多说辞,尽管都是人们触景生情、临场发挥出来通俗易懂的乡村哩语,却也充满美好的寓意和无限的情趣。
公婆早准备几样凉菜和白酒摆在桌子上,有人故意把筷子在火上烤热,捏得七弯八扭。
然后旁边有人教着,新郎和新媳妇一唱一和跟着学:
“孩儿他娘别嫌丑,尝尝俺家窟窿儿藕!”
“剌菜青剌菜剌,伸手递给孩儿他大!”
“黄心菜黄又黄,孩子他娘你尝尝!”
“绿菠菜菠又菠,来年给你生一窝!”
“绿豆芽两头掐,明年一准当上妈!”
......
新郎和新媳妇嘴里说道着,还得分别用筷子夹着面前的菜往对方嘴里送,往往没到嘴边就掉到地上。
于是便有人大声起哄,惩罚两人搂抱着“亲嘴”什么的,直到对方把菜吃到嘴里为止。
闹到最后还有人拉灭电灯,众人趁机把新郎新娘摁在床上,其间难免有人趁机“揩油”。
俗话讲“新婚头三天没大小”,“人不闹鬼闹”,闹洞房就像人际关系的“晴雨表”,即便有些过头儿新郞新娘也不兴生气。
“闹洞房”的仪式结束众人离去,屋里还需留下一个“压床”的,这人可以是本家年幼小孩,也可以是新郎“发小”。
若是人高马大的“发小”压床,非得睡在新人中间,可真就害苦煞了一对鸳鸯。
新郎在村上朋友多的,这些人就会故意“使坏”,非要一人一晚上轮流“压床”,把新郎新娘折腾得苦不堪言。最后只得摆上一桌酒席,好说歹说把这帮“瘟神”送走。
“听墙根儿”并非丑事
打发了“压床”的,还有“听墙根儿”的。“听墙根儿”也叫“听房”,当时在人们眼里不算什么丑事,有时新人父母还要专门央人来听;新人家里有养狗的,新婚前后那些天还要专门把狗拴起来。
由于担心没人来“听墙根儿”,当婆婆的还要提前给新郞本家嫂子、婶子们交代,要她们夜里抽空务必要到新房窗下走一遭。
若有人捷足先登,这些人便悄然撤离;若不见有人,就会敲下窗户自顾离去,算是完成任务。
当然,一般情况下都会有好事之人专门来“听墙根儿”。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人们住的大都是四下透气的石墙瓦房,新郎新娘在屋里略微有点动静,屋外就听得倍儿清。
再加上没有院墙大门,好事的人在夜深人静时不费力气就能摸到新房窗户底下。一旁屋里觉醒的老人知道院里来人,自然心知肚明,至多咳嗽两声作罢,其实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那时候窗户底下垒鸡窝是普通农户人家院子里的“标配”。冬夜里特别是逢着雪天,听墙根的人蹲在鸡窝上冻得索索发抖,人多时还要你挤我扛、争相侧耳细听屋内动静,有时甚至发生把鸡窝踩踏的事情,弄得院子里鸡飞狗跳。
屋里正耳鬓厮磨、情至浓处的新人顿时了无声息,外面偷听的人也没了兴致,这才相互埋怨着悻悻离去。
尽管如此,第二天仍有许多所谓新郎新娘的“悄悄话儿”从他们嘴里惟妙惟肖地传出来,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井辘轳成了熏新人的“神器”
还有人用更损的招数熏新人图乐。
除了调皮捣蛋的晚辈,也有“过埂儿(大龄)”的光棍儿,他们相互结伙搭伴、合理分工,找来硫磺、辣椒和半干不湿的麦秸秆等,甚至还费大劲儿把水井上的柿木辘轳摘掉背过来。
他们事先选好地势,把麦秸、辣椒、硫磺等全都塞在辘轳中间的空筒子里,然后点着硫磺,让硫磺的暗火引燃辣椒和麦秸,发出滚滚浓烟。
有人托着辘轳,把冒烟的一头对着窗户或门槛下的缝隙;另外有人拿着扇子从辘轳筒的另一头使劲儿扇风,于是呛鼻的浓烟便灌进屋子。
还有人专门搬来梯子,顺着山墙上的天窗口往屋里放“毒气”。
屋里的人起初强充硬汉,憋着气儿不吭声,直到后来熏得实在坚持不住,连连咳嗽。
新郎在家的,根据外面动静已把来人是谁猜个八九不离十,就与他们笑骂一番,递出香烟瓜子什么的求饶。
遇着新郎不在家的,新娘又不好出声,隔壁屋里公婆就得出面:“鳖子,鳖孙,差不多就妥了,都散了吧!”
若是见到其中有辈分长的,也会猛酸几句:“看你这叔(伯)当哩多好,领头熏恁媳妇儿哩!”
当然,有时候熏别人自己也会吃亏。如果不小心被溶化了的硫磺滴到衣服上,棉袄就会被烧个窟窿;雨雪天里更会把自己的鞋袜、衣服弄湿。可不少人仍乐此不疲。
有一年村北头的福旺叔结婚,两口子住在窑洞里,窑洞较瓦房相对严实,几个年轻人接二连三地熏,让他不胜其烦。
这天晚上几个人又在门口嘀嘀咕咕地合计,还没等把火点着,早有准备的福旺叔就从门头上方的天窗里泼下一盆水来,把几个人浇成了“落汤鸡”。
现在,农村人们业余文化生活丰富多彩,婚礼也都新事新办,闹洞房已失去原有的意义。
各家各户垒起高高的院墙、盖起新房,“闲人”根本进不了院子,听墙根儿、熏新人等陋习自然而然地也就逐渐销声匿迹了......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张延伟,生于1972年1月,土生土长的禹州人,身上始终具有劳动者的本色,现供职于禹州市国土资源局,偶有所谓“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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