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1492年哥伦布到达新大陆,美洲开始与世界融为一体,人类历史进入全球化时代。原产于美洲的马铃薯、玉米、番薯、陆地棉、海岛棉、金鸡纳、橡胶等作物渐次传入欧洲,并逐步传播到全球各个角落,深刻地改变了整个世界。
马铃薯、玉米、番薯:扭转人类挨饿局面
近代以前,小麦和水稻是旧大陆的主要粮食作物,但因产量有限,这两种作物始终无法养活世界人口,饥饿一直是困扰全球的重大问题。随着地理大发现,马铃薯、番薯、玉米等具有强大适应性和超高产量的粮食作物被殖民者从美洲带到欧洲,并逐步传播到世界各地,在全球范围内催生了一场深刻的农业革命,极大地扭转了人类挨饿的局面。
在欧洲,马铃薯因产量是小麦的三四倍而备受青睐,从18世纪中期开始迅速在各国推广开来,并逐渐跻身为餐桌上的主食,成为了欧洲人离不开的“第二面包”。马铃薯带来的极大食物供给,改变了欧洲连年饥荒的局面,这为资本主义的工业生产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和消费市场。在亚洲,番薯和玉米同样发挥重要作用。如在中国,番薯和玉米因其巨大的“疗饥”之效而备受推崇,得以广泛种植。这两种新晋的主粮,配合传统的“五谷”养活了大量人口,从而使得乾隆年间人口暴涨。在非洲,玉米被大面积推广,更不知给多少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穷苦人民带来生的希望……回溯漫长的人类发展史,美洲粮食作物的广泛传播创造了人类历史上在短时间内大规模战胜饥饿的奇迹。
如今,联合国粮农组织已将小麦、玉米、水稻、马铃薯列为四大主粮。但是,人类与饥饿的战争远未结束。据联合国《2022年世界粮食安全和营养状况》报告,2021年全球受饥饿影响的人数高达8.28亿,预计到2030年仍将有近6.7亿人面临饥饿。“靠什么养活世界”仍是一个需要被解答的问题。联合国将马铃薯定义为地球“未来的粮食”。我国已于2015年正式启动马铃薯主粮化战略。
陆地棉与海岛棉:广蔽天下寒士
学会用麻、棉、丝等纺线织布,替代树叶、兽皮等遮体御寒是人类迈向文明的重大一步。而棉织品以其良好的保暖透气性、穿着的舒适性、着色的稳定性、清洗的便捷性和成本的低廉性逐渐成为最受欢迎的衣物用料。今天我们司空见惯的棉在历史上并非世界各地都能生产,它主要有4个栽培种,分别是起源于非洲南部的草棉、起源于印度大陆的亚洲棉及起源于美洲的陆地棉和海岛棉。
非洲草棉由于棉桃小、纤维短、品质差、产量低,在历史上起的作用较小。地理大发现前,惊艳整个世界的是亚洲棉。如,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记述了发生于公元前480年的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当参战的披着笨重兽皮的利比里亚人和穿着粗糙亚麻军服的亚述人看到印度人身穿的轻盈棉布军装时惊诧不已。很多穿惯了兽皮和羊毛制品的人甚至浮想联翩,认为棉花是一种会长羔羊的植物,因此称它“羔羊树”。此后,亚洲棉这种神奇的植物逐步在世界传播开来,成为人们御寒保暖的最佳选择。地理大发现后,原产于美洲的陆地棉和海岛棉由于适应性强、产量高、纤维长、强度高、细度好,更受世界人民的欢迎,逐步替代了亚洲棉。
尽管随着科技发展,涤纶、锦纶、丙纶、腈纶、纤维素纤维短纤、纤维素纤维长丝等化学纤维产品越来越多地应用于纺织行业,但棉花的地位并不能被取代。据统计,近20年世界棉花产量和消费量均保持在2500万吨左右。而原产于美洲的陆地棉和海岛棉两个棉种的栽培面积已占世界植棉总面积的98%以上,依然是天下寒士遮身蔽体的必需之物。
“树皮之王”:扭转抗疟形势
疟疾是一种由疟原虫引起的急性传染病,多发于热带地区,通过蚊子叮咬传播,曾在历史上广为流行,是世界上危害人类健康最严重的疾病之一。西方古典文明的摇篮——地中海沿岸,曾是疟疾的重灾区。在地理大发现以前,欧洲国家对疟疾的防治没有特效药物和有效疗法,所以无数生命殒于疟疾之手。但是生活在南美洲的印第安人却用一块神奇的树皮抵挡住了疟疾的侵袭,这种树就是原产于南美洲安第斯山脉的金鸡纳。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印第安人发现了金鸡纳的神奇疗效,他们就将金鸡纳树皮煮水或磨粉服用,以此驱寒退烧、抗疟祛病。
新航路开辟后,欧洲一些医学家和博物学家为了研究药用植物将目光投向了新大陆,他们在南美洲勘察时发现了金鸡纳。但金鸡纳被带回欧洲后,遭到传统医学信仰和教会的反对,传播速度缓慢。直到一位名叫罗伯特·塔伯的英国人用金鸡纳相继治愈了英国国王查理二世、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世的王子、西班牙太后玛丽娅·安娜等的疟疾,金鸡纳才开始进入欧洲国家的药典,迈出被医学界认可的重要一步。1820年,法国两位科学家从金鸡纳树皮中成功分离出了两种生物碱,最终确定了金鸡纳“退烧原理”的物质成分。根据印第安语“树皮之王”的发音,他们将在抗疟中起主要作用的一种生物碱命名为“奎宁”(另一种生物碱命名为“辛可宁”)。由此,金鸡纳的抗疟作用在欧洲得到官方认可,奎宁成为治疗疟疾的特效药。随着殖民扩张和全球贸易,奎宁逐步传播到世界各地,最终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全球的抗疟形势。在此后的100多年时间里,奎宁一直在抗疟战线中发挥重要作用。
随着时代发展,人类不断探索治疗及预防疟疾的药物。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期,实现了从天然药物向人工合成药物的转变。科学家相继合成了以氯喹、伯喹为代表的喹啉类抗疟药,以乙胺嘧啶为代表的嘧啶类抗疟药以及人工合成奎宁。但是随着疟原虫抗药性逐步增强,传统的抗疟药奎宁、氯喹等疗效下降。
植物橡胶:构建胶制世界
植物橡胶的生产是人类历史上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它为我们构建了一个全新的胶制世界。天然橡胶是以聚异戌二烯为主要成分的天然高分子化合物,自然界中能产生橡胶的植物有1.2万余种,但能用于大规模橡胶生产的却只有一种——原产于南美亚马孙河流域的三叶橡胶树。印第安人很早就发现并使用了橡胶这种物质,他们用橡胶做成弹力小球、粗糙的防水布、防水鞋和防水的容器等。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曾将印第安人制作的橡胶小球带回了欧洲,但在当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直到200多年后,一位名叫普利斯特利的英国化学家才发现这种东西能擦掉铅笔留下的痕迹,从而为橡胶找到了新用途。他将其命名为“橡皮”。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奇迹,很多美术家将橡皮视作珍宝。随着科学家们研究的深入,橡胶的巨大价值被逐步发现。人们利用橡胶良好的密封性将其制成了蒸汽机上使用的密封圈,从而有力地推动了以蒸汽动力为核心技术的第一次科技革命。人们利用橡胶良好的绝缘性将其制成了电线、电缆、电话线、电报线等的绝缘外皮,从而有力地推动了以电气动力为核心技术的第二次科技革命。在此期间,人们还用橡胶制成充气轮胎,为汽车、摩托车、轮式装甲车、飞机等的发明和现代交通的诞生奠定了重要基础。两次世界大战中,橡胶被大规模应用于军事领域,成为极其重要的战略物资。美国总统罗斯福宣称,“现代战争若没有橡胶便不可能打赢”。
随着时代发展,橡胶因其优良的回弹性、绝缘性、隔水性、可塑性、粘合性,以及经过适当处理后耐油、耐酸、耐碱、耐热、耐寒、耐压、耐磨、耐撕裂、耐冲击等特殊性能,已渗透到人们生产生活的各个领域,用途极为广泛。自然界除了橡胶,没有第二种材料能有如此多种多样又独特可贵的性质。如,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橡皮筋、松紧带、橡胶手套、运动鞋、暖水袋、氧气袋、气球等等。据统计,现在橡胶制品已多达7万余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橡胶就没有现代生活。如今,天然橡胶已成为与石油、钢铁、煤炭并列的四大工业原料之一,在全球资源竞争中地位日益突出,尤其是高性能特种胶在航空航天、轨道交通和海洋装备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