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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婚姻,当初也被母亲坚决反对,她却不听劝阻,母亲一气之下便和她断绝了关系……
眼眶泛酸,苏娆头一次自问,自己的坚持真的对吗?
不知不觉,雪花已经落了她满头。
她深吸口气,翻开手机。
除了系统的祝福,依旧没有任何人的消息。
看着通讯录备注为“意寒”的置顶号码,她鬼使神差地按下拨通键。
等回过神,苏娆慌忙要挂断,可电话已经接通。
随后,那边竟然传来许明薇的声音:“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苏娆说离婚的事?”
苏娆瞳孔一紧,喉咙顿觉被只大手死死捏住。
下一秒,司意寒低却清晰的回答如雷在她大脑震响。
“今晚。”
话落,通话中断。
但司意寒的短短二字,像把烧红的刀子绞着苏娆的心脏,痛的苏娆唇齿相颤。
她攥着手机,手指骨节都泛了白,心头却越来越无力。
从许明薇出现的那一刻,她已经有了预感,可她没想到司意寒会这么迫不及地提离婚……
风更冷了。
深呼吸一口,她正抬脚离开,可滚进肺里的空气却忽然重如千斤,卡在她的喉咙,令她不能呼吸,不能动弹。
不安攀爬,直到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
“咳!”
呛出一口血后,她至于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犹豫了片刻,苏娆还是决定去医院做个检查。
……
等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家门,一股夹杂着酒味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
苏娆抬头望去,面露诧色。
穿着浴袍的司意寒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根快抽完的烟,发梢的水顺着他的下颚,沿着喉结滚下。
结婚这些年,司意寒很少主动找她,每次,都是酒后需求。
即便如此,她依旧期待他过来,但今天……
苏娆忐忑开口:“你怎么来了?”
司意寒吐出一个烟圈,深不见底的双眸犹如黑洞:“过来。”
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更带着她无法抗拒的吸引和压迫。
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对方的面前,接着就被男人扼住手腕用力一扯,跌坐在他腿上。
熟悉的悸动,一下就令她软了身体,若是从前,她早就乖巧闭眼,任凭男人施为。
但今天,她无法闭眼,抑着急促的呼吸,忍不住开口:“为什么让许明薇去公司?”
话一说完,她便后悔了。
司意寒最忌讳别人的质问,特别是她。
果不其然,对方脸一沉,冷眼推开了她:“婚前我就说过,我的私事不许过问。”
跌倒在地,地板寒凉。
比起这,苏娆觉得司意寒更凉,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
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从暗恋到婚姻,她怕惹他嫌弃,当着他不敢说一个‘爱’字,却把爱他的事做尽……
即便这样,他依旧无动于衷。
苏娆收紧手爬起来,逼着自己不去想,今早自己离开后,他和许明薇待在休息室会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她迫切需要一点维持婚姻的动力,想要他的认可:“当初结婚,你不是说过,婚姻存续期间只要我一个人吗?”
然而司意寒什么都没说,他起身上楼,一个眼神也没有再给她。
没提她的生日,更没提离婚。
苏娆缓慢起身,环顾着偌大的客厅,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滋味。
只觉得冷。
又是一夜未眠。
清晨。
苏娆掐着点,披着微乱的长发来到阳台边,又一次目送司意寒的车子远去。
他竟然也没有提离婚就走了,到底是怎么想的?
留在他身边越久,她反而越来越看不透司意寒了……
站了很久,直到门铃声响起,苏娆才被拉回思绪。
她草草整理头发,下楼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他礼貌询问:“抱歉,请问这里是司意寒先生的家吗?”
苏娆面露惑色:“你是?”
“司先生在我们店里订了枚戒指,老板让我今天送过来。”
说着,对方将手中的礼盒双手递来。
苏娆低头看去,心跳骤然一滞。
礼盒上贴着一张心形卡片,上面写明晃晃写着——明薇,MarryME!
第3章
寥寥几笔,刺的苏娆双眼生疼。
他们结婚,没有婚礼,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
看着男人递来的笔,她强扯开嘴角:“抱歉,他不在家,麻烦你送去司氏大厦吧。”
说完,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关上门。
苏娆靠在门板上,嗅着屋子里残存的烟草味,仰头忍回眼眶湿润。
司意寒,我到底该怎么爱你,才能留住你?
再难待下去,洗漱后,苏娆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她庆幸还有份音乐老师的工作,能让她暂时忘记其他。
只是她才到学校,便被通知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而苏娆刚进去,就看见司意寒坐在里面。
他西装革履,修长的食指翻动着学生资料,冷凝的眉目满是拒人于千里的气势。
见苏娆呆在门口,校长连忙把她拉过来:“苏老师,这是司氏娱乐的司总,司氏准备从你的艺术班挑人重点培养成练习生。”
听了这话,苏娆才记起海城高中是由司氏出资建设,而学校也会定时向司氏娱乐输送好苗子。
司意寒抬头,疏离的视线没有捅破两人关系的意思。
苏娆深吸口气,陪着说话:“司总放心,我一定会选出符合您要求的……”
“苏老师的学生是高一新生,恐怕不合适。”
淡漠的否决刺的苏娆喉间一哽。
校长讪笑着附和:“是是是,您说的对,苏老师,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苏娆只能勉强撑着离开。
正巧,这时许明薇拿着风衣走进来。
苏娆不由回过头,看着许明薇给司意寒披上衣服,言语亲昵:“合同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天气这么冷,你小心着凉。”
司意寒点点头。
一种类似爱人的亲密在他们周身游离,却让苏娆难以呼吸。
她握着拳,指甲深嵌掌心,渗出了血丝。
又听校长顺势道:“早听说司太太漂亮又贤惠,想不到连生意场上的事都处理的这么利落。”
苏娆心一紧:“我……”
“我只不过是想帮意寒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许明薇笑说着,晗带轻蔑的余光瞥向苏娆。
苏娆顿住,微红的双眼看向司意寒。
他正好也望向她,只是目光只有驱逐警告。
苏娆又一次落荒而逃。
这一整天,都没能缓过来。
下班后,她恹恹走出校门,却发现几步外的路灯下停着辆迈巴赫。
司意寒靠着车门,正抽着烟,听见脚步声后,深沉的目光转了过来。
四年来,这是司意寒第一次等她下班。
失落一扫而空,苏娆惊喜上前:“你特地等我?”
“我们离婚吧。”
笑容僵住,苏娆愣愣看着男人,却见他吐出个烟圈,声音低沉散漫:“要求你随便提。”
他终究是说出来了。
苏娆压住心头骤疼,尾音微颤:“给我个理由。”
“腻了。”
司意寒踩灭烟蒂,随意的姿态像对待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泛滥的泪意压红了双眼,苏娆半响都发不出声音。
而男人只是通知,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利落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这干脆的姿态成了压垮苏娆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冲上前抓住他的手:“既然腻了,那你昨晚为什么还想要我?”
司意寒一顿,回头过来,眸光晦暗。
苏娆又哽咽问:“还是说……因为我挡了许明薇的路?”
话落,司意寒骤然皱眉:“放手。”
不耐如利刃扎进苏娆胸口,痛的她几乎窒息。
下一秒,司意寒直接甩开她,苏娆跌倒在地,想起身,身体却忽然僵住,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司意寒上车,车子远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起来,她终于能动了。
恰好,来电是医院,通知她去拿报告。
收拾好心情,苏娆匆匆赶去医院。
……
医院,检验科。
苏娆远远看见好友邵云谦站在走廊,通身的温润跟他身上的白大褂一样干净。
她走上前,诧异问:“你不是去国外做交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云谦忧郁凝了她一眼,才缓缓将报告递上:“刚回来,听说你来做检查,就帮你把报告先拿出来了……”
苏娆笑着接过,目光扫向诊断结果一栏时,瞳孔骤然紧缩——
“渐冻症?!”
她外婆就是得渐冻症去世的。
这是一种把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病,一开始身体僵硬。
渐渐骨骼变形,没日没夜的疼,最后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外界帮助……
看着苏娆苍白的脸,邵云谦虽不忍,但还是把B超单递过去:“渐冻症早期还有治愈的希望,但目前棘手的是这个——”
苏娆怔愣接过。
下一秒,耳边响起邵云谦的怜悯叹息:“你*了,但以你目前的情况,这个孩子保不住。”
第4章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苏娆踩着积雪,浑浑噩噩地朝家走。
她凝着一盏盏昏黄的街灯,又一次想起邵云谦说的话。
“娆娆,你的病随时都会加重,尽早接受相关治疗吧,但药物对胎儿的伤害很大,我知道你舍不得,但作为医生,我建议你接受治疗。”
突患恶疾的打击和初为人母喜悦撕扯着苏娆的神经,让她步伐越来越沉重。
她该怎么办,要把这件事告诉司意寒吗?
可他们每次有过,她都吃了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事后药没起作用了呢?
苏娆慢慢停下脚步,看着手机里司意寒的号码出了神。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司意寒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有知情权。
等待音像鼓槌敲着她忐忑的心,连同呼吸也开始放轻。
终于,手机里传出司意寒低沉的嗓音,说的却是——
“离婚要求都想好了?ๅๅๅ”
心狠狠一抽,苏娆想要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只敢小心试探问:“今晚能回家吗?我有事想和你聊。”
“不是重要的事现在就说,我很忙。”
察觉他的不耐,苏娆下意识加快语速:“我今天去了医院……”
话没说完,就被手机里许明薇的声音打断:“我换好衣服了,意寒,我们走吧。”
紧接着,通话结束。
苏娆凝着暗灭的手机,眼泪大颗大颗砸下。
却和雪落一样,孤寂无声。
……
次日。
苏娆满脸憔悴地去学校,只是刚进校门,便感觉到无数道异样的目光,走到办公室,更是听到嘲讽——
“听说了吗?苏老师昨晚傍大款不成反被甩的照片,都在师生群里传疯了!”
“都过了一夜,也不见她解释一句,看来傍大款是真的了。苏娆平时看着纯洁温良,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没有师德的拜金女!”
苏娆越听越不安,昨晚她跟司意寒通完话后,就没再看过手机。
她连忙拿出手机翻开师生群,上百条的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来自学生的质疑和老师的批评。
等翻到最顶端,竟然是她昨晚摔倒在司意寒车边的照片,拍摄者避开了司意寒的脸,分明是偷拍的!
这时,校长恰好铁青着脸走来,劈头盖脸就骂:“苏娆,看你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干出这种糊涂事,你都把学校的脸面丢完了!”
苏娆忙摇头解释:“这是误会……”
校长不耐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也不用狡辩,先停职回家好好反思!”
很快,苏娆被赶出学校。
其实制止谣言很简单,只要司意寒出面。
她反复看着那张照片,脸上闪过抹挣扎,随后拨通电话。
“嘟——”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苏娆压下难过,继续拨打。
再打过去,对方却已经关机。
司意寒最后对她的耐心,大概在昨晚那通电话里用完了。
要答应他,去离婚吗?
她好像都没有选择的资格……
浑浑噩噩走回家,却发现家门正打开。
脑海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奔进了家门!
沙发上,不仅坐着本该在公司的司意寒,他的对面……还坐着四年不见的母亲!
望着那张熟悉且沧桑了许多的脸,苏娆一瞬间湿了眼眶。
“妈……”
她颤抖上前,还没倾诉思念,却见苏母倏然起身走来,兀地甩来一耳光!
“啪!”
苏娆生生被打偏脸,却听对方怒斥:“混账!你一个人民教师,又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做出傍大款那么不要脸的事!”
尖锐的叱骂直刺苏娆心口,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她忙看向司意寒,通红的双眼含着期盼:“意寒,是有人昨晚拍了我们校门口的照片造谣,你快帮我跟妈解释解释!”
然而,司意寒却一动不动。
“意寒?”
苏娆心头一凉,还没从难堪中回过神,就被一旁的苏母大力一扯,她‘嘭’的狠狠跪下!
紧接着,苏母决绝的声音在客厅中炸响。
“苏娆丢了司家的脸,还请司总把她扫地出门!”
第5章
苏娆不可置信看着苏母,泪水在眼眶内打转,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明明小时候……走路摔跤、夜晚害怕、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母亲总会把她抱在怀里,温柔轻哄。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清晰感知——
妈妈不要她了。
苏娆颤抖着手,拉着母亲的衣角,艰难吞咽:“妈,我……”
话还没说完,司意寒却忽然开口:“苏娆,跟我去书房谈谈。”
说着,男人站起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生俱来般的矜贵,可睨来的视线却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苏娆垂眸,艰难站起身。
母亲依旧不理自己,她只好跟着司意寒上楼,而就在她踏上楼梯的那一刻,身后却传来复杂的一句——
“苏娆,不要一错再错!”
闻言,苏娆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深吸口气,才继续抬步走。
书房。
司意寒从书架上,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笔,摊开在苏娆面前:“签字吧,好聚好散。”
苏娆看去,‘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入眼,搅碎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猛地凝向司意寒,第一次强硬质问:“你刚刚为什么不肯解释?”
只要他一句话而已,就那么难?
然而,司意寒只是淡淡回了句:“我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费心思。不过你可以把它当做离婚要求,或许我能帮你摆平。”
此话甩在苏娆脸上,比母亲的那一巴掌更狠,更痛。
指甲嵌进肉里,她都压不住颤:“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这话如同触动了司意寒的逆鳞:“以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立场指责我?”
她做什么了?
结婚四年,她所做的难道不是只有爱他吗?
苏娆望着司意寒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悲凉:“我从没跟要过你什么,你就为我澄清这一次,也非得讲条件吗?”
可惜,这话并没有让司意寒改变主意。
他走了过来:“结婚四年,除了对外的名分,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了你,是你自己清高不要,又怪得了谁?”
一字一句像是烧红的刀扎在苏娆心脏,骄傲碎了一地。
她不要物质,只是不想叫他误会她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
这小心翼翼维护的情意,原来就配一句‘故作清高’?
看着苏娆逐渐黯淡的眼眸,司意寒心头忽得升腾烦躁:“你自己考虑。”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脚步声渐远,苏娆握紧协议书,挥不散孤寂。
努力了四年,到头来她只剩两手空空。
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放心上人自由……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笑的人吗?
签字,下楼。
但客厅已经空无一人。
苏娆没继续待下去,出了门就朝苏家赶去,谣言的事,她得跟母亲解释清楚。
一路揪着心,喘着气赶回家,到了门口,凝着生锈的防盗门,她反而有些局促。
毕竟这四年来,逢年过节她都来过,但没有一次成功敲开门。
这次,母亲会开门吗?
“扣扣——”
刚敲下,下一秒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苏娆愣愣看着对面的母亲,脑海顿住,都没想好怎么开口说话。
不料,苏母却冲她手一摊:“离婚证呢?”
苏娆一僵,喉间发哽:“妈……”
见她满脸无措,苏母眼底闪过心疼,但很快又绷着脸恢复强硬:“等你什么跟司意寒离了婚,再来叫我妈!”
说完,她“砰”的将门关上。
“……妈。”
苏娆低喃,却没有勇气再次敲门。
楼外,才停的雪又在风中飞舞,雪花从楼道的窗外飘进来,落在苏娆的手上,好一会儿都没融化。
她一时不知道,是雪更冷,还是自己更冷。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寒风阵阵,路口行人稀少。
绿灯亮了,苏娆魂不守舍地朝前走。
司意寒和苏母的话在耳边交错,搅得她思绪混乱,整个身体似乎一点点麻木……
等她发现不对劲,整个人已经僵在马路中央。
周身像被倾注了水泥,用尽力气都动不了,甚至,连张口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
“滴滴!”
车辆在催。
苏娆惊恐盯着不远处的路灯,“哒,哒”,绿灯进入倒计时五秒!
5、4、3、2、1!
红灯亮起,“滴——”
一辆转弯的大卡车鸣着刺耳笛,径直朝她撞来——
第6章
车辆急速冲来,苏娆急出冷汗依旧无法动弹。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处之际——
“娆娆!”
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苏娆被一双有力的手抱起,两人滚向人行道的花坛,卡车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
剧烈的心跳像是冲破了桎梏,让苏娆找回了知觉,她终于能动了,可双腿却止不住的发颤。
二十六年中,她从没离死亡这么近过。
后知后觉抬起头,就撞上邵云谦紧张的目光:“有没有摔到哪?我扶你起来。”
被扶起来后,苏娆才慢慢恢复镇定,后怕道谢:“谢谢你啊云谦……你是回来看你外婆吗?”
他们小时候都住这一片,家里人都认识。
“嗯,今天不值班。”
顿了顿,邵云谦话锋一转:“你还不打算接受治疗?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你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苏娆眼神渐暗:“我……”
除却安慰,她很清楚渐冻症基本上无法治愈,治疗只能让她延缓病情,但代价却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手不自觉覆在小腹,泛红的双眼满是挣扎。
她想活下去,但更舍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小生命。
邵云谦看着苏娆放在小腹的手,终是忍不住问:“司意寒呢?他是什么意见,难道就不管你吗?”
听见这句话,苏娆眸光一颤。
她和司意寒的婚姻状态,没有人知道。
良久,她才扯开嘴角:“你去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苏娆就快步离开,怕再被追问。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邵云谦的手慢慢握紧。
……
接下来几天,司意寒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出面解释谣言的事。
越来越多不堪的流言在师生群中传开,苏娆的停职被无限延长。
入夜。
空寂的卧室,桌上放着几次被打开却始终没吃的药,苏娆抱膝坐在床上发呆。
她不敢睡,因为梦里都是司意寒和母亲决然离开的背影。
眼眶的酸涩慢慢发胀,苏娆埋头藏起狼狈。
忽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骤然抬头,司意寒回来了吗?
擦掉眼角的湿润,苏娆立刻起身下了楼。
可刚下楼,便看见许明薇半拖半抱着满脸醉意的司意寒,倒在沙发上。
还旁若无人亲昵说:“下次不用替我挡那么多酒,有你在身边,我醉了也没关系。”
听了这话,苏娆心如锥刺。
她再也忍不住上前,握紧双手走到沙发面前:“谢谢你送我老公回来,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
话落,许明薇直起身,有意撩了一下头发。
灯光下,她指间戒指的光芒刺的苏娆脸色一白。
她不由想起那天被送到家的戒指,司意寒向许明薇求婚了吗?可他们还没离婚啊。
见状,许明薇勾唇,轻蔑扔下了句:“那就麻烦苏小姐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娆强压下被许明薇挑起的挫败,上前想把司意寒扶回房。
谁知两只手刚相触,他反手攥住她的手腕。
“意寒……”
她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人就被推倒在沙发上,火一般的身躯隔着衣料压了过来。
炙热的吻雨点般落下,从她脖颈一路往上,最后覆盖住她的双唇。
细碎的碾磨伴着朗姆酒的醇香,电流般透过皮肤渗进苏娆大脑,让她慢慢沉沦。
但想起才离开的许明薇,苏娆心猛地一紧。
四年来,无论两人怎么动情,司意寒从不吻她。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许明薇了吗?
忍着心尖的涩痛,她偏开头喘息:“我是苏娆。”
司意寒动作滞了瞬,嗓音低哑:“我知道。”
第7章
苏娆怔住。
腰被箍住后,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护着肚子,下意识推开司意寒。
面对男人冷凝的眼神,苏娆凝着男人深邃似火的眸光,她才颤着声解释:“我不舒服,还去了医院,这事能不能缓一缓?”
司意寒眼底一暗,苏娆从没拒绝过他。
去了趟医院,她就不要了?
裹在腰上的手忽然朝下划去,炙热修长的手指放肆撩拨,点火,让苏娆忍不住扬起天鹅颈轻吟。
“不舒服?”
男人忽然抽出黏腻的手指,俯身轻咬她的耳尖,戏谑又暧昧问,“苏老师也学会欲情故纵了?”
目光也越来越放肆,情动如狼,昭示着不容抗拒。
而苏娆,就是他今晚必吃的美味。
衣服剥落,锁骨上的吻印下的越来越多。
苏娆呼吸发颤,搭在司意寒肩上的手缓缓收紧。
她不明白今晚司意寒为什么这么急色?
她躲不掉。
但绝不能伤害到孩子……
下一秒,苏娆迎上司意寒的掠夺目光,勾腿翻身,缠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又抬起湿润微红的双眼,妩媚如丝撒娇:“老公,这一次我想自己来。”
窗外,雪落无声。
屋内,诺大的客厅,只有两道沉瓮的呼吸声。
苏娆努力的在脑海中刻画司意寒爱她的模样,垂头学着司意寒,吻上他的喉结,一路往下。
生涩的撩拨头一次击破司意寒历来的主导地位,他有些急迫挺腰吻上。
却见灯光下,苏娆双眼含泪,柔美的眉眼尽显破碎。
凝在腹部的火忽然被浇灭。
无声了片刻,司意寒将人推开,冷着脸扣上衬衫衣扣。
跌坐在沙发上,苏娆有些愕然:“你……”
司意寒站起身:“我还不至于强迫女人。”
居高临下,他眼底残留的醉意只剩冷漠:“既然这么不愿意,七天之内,跟我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闻言,苏娆瞳孔骤然紧缩。
司意寒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很快,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个。
苏娆抱着靠枕,望着屋外空洞的黑夜,怔怔想,如果自己能像司意寒那么决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心痛了……
又是一夜难眠。
早上八点,苏娆就收到学校的辞退通知。
电话里,校长语气犹带责备:“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教师,但司总说了,有作风问题的老师不能留下,你另谋高就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苏娆无力放下手机,眉眼凝着苦涩。
司意寒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绝情。
不知道是不是受情绪影响,苏娆觉得小腹开始不舒服,担忧肚子里孩子的安慰,她连忙换衣服去医院。
……
三个小时后。
苏娆从妇科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的邵云谦。
他冲她走来,从口袋拿出瓶药递给她:“这是我让朋友从国外带的治疗渐冻症的药,你放心,它对胎儿没有伤害。”
正需要,苏娆没犹豫就接过:“谢谢……”
两人走着,路过拐角处忽然一阵寒风袭来,扑的苏娆直咳嗽。
邵云谦立刻抖开搭在手臂的外套,小心为苏娆披上:“你来时我就想说了,你身体弱,别穿这么单薄,着凉了对孩子也不好。”
苏娆缓过咳嗽,拢着外套感激地看着他。
刚要道谢,身后忽然传来刺耳的一句——
“苏娆,早听意寒说你和邵医生是高中同学,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都可以照顾人进妇科看病。”
第8章
苏娆转过身,就见许明薇挽着司意寒站在电梯口,亲密无间。
四目相对,司意寒眼底的寒凉,刺得她呼吸不稳。
“咳咳——”
见她又咳得厉害,邵云谦赶紧给苏娆顺背,担忧提议:“这样不行,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等我下班再送你回家。”
话落,周遭的温度骤然冷了十度。
下一秒,还在咳嗽的苏娆被一只大手狠狠拖了过去,同时,头顶上发响起司意寒极其冷冽的一句——
“不麻烦邵医生了,我的妻子我会照顾。”
轰然一下,其他三人都愣住。
很快,邵云谦反应过来,怒怼:“早干嘛去了?你现在知道娆娆是你妻子了!”
许明薇脸上的骄傲骤然消失,最诧异的是苏娆,没想到临到离了婚,竟然会等到司意寒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她的身份。
但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司意寒攥住手,一路强硬带离,最后塞进车内。
“嘭——”
车门猛地被司意寒关上,从来喜兴不显于色的男人,像是吃了两桶炸药。
狭小的车厢,被不断冷冽的气势占领,压得苏娆几乎窒息。
“这就是你拒绝的理由?”他突然问。
苏娆疑惑。
司意寒转头看着她:“你同意离婚是因为邵云谦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6
带刺的质问扎在苏娆心口,痛的她唇瓣发颤:“你这话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回答我。”
司意寒冰冷的语气透着冷绝,他将人扯近,按住她的腰逼问:“这四年有没有背叛我?是不是跟他做过?”
更尖锐的话,像无数根针刺进苏娆的骨血,扯得她哪哪都疼。
明明是司意寒和许明薇不清不楚,他怎么还能反过来污蔑她?
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擒住她的手却不断加大力度,仿佛要将她碾碎。
猛然间,肚子里的小生命似是感受到了母亲无法言说的痛苦,剧烈的撕扯感顷刻在她小腹间炸开。
苏娆脸色骤白,艰难抓住司意寒的袖口:“痛……”
下一秒,她就陷入黑暗。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次睁眼,苏娆发现自己躺在病房,视线刚从模糊转为清晰,下一秒,司意寒冷冽的脸就闯入眼帘。
她面色一怔,接着就看到他手上显示妊娠的B超单!
苏娆惊地坐起,他知道*的事了!
“意寒,我……”
慌乱的话没说完,就见司意寒将B超单攥揉在掌心,凝着她绝情命令:“把这个孩子打掉。”
病房忽得寂静。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巨石压得苏娆无法呼吸。
“为什么?”
司意寒眉目一沉,仿佛认为她在明知故问,冷嘲:“你和邵云谦不清不楚,还问我为什么?”
苏娆心狠狠一抽,他竟然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她攥紧被角,白着脸哽咽:“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怎么解释每次你都吃了药,却还怀了孕?”
男人锐利的目光,逼得苏娆哑口无言。
她的慌张让司意寒神情更骇人:“离婚手续还没办完,你休想顶着司太太的头衔,留下别人的孩子。”
说着,他将B超单扔进垃圾桶,语调嫌恶:“我会让医生安排手术。”
随后站起身离开,拒绝再交流。
很快,就有护士推着手术床进来,苏娆眉心一跳,下意识护住肚子,惶恐奔下床:“我不做手术!”
可惜,她还没逃出门就被门口的护士挡住。
她整个人绷到了极点,满眼无望:“你们不能这么做!”
“司意寒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求求你们别拿掉我的孩子!”
话落,医生却说:“苏小姐,我们并没有收了谁的钱,安排手术是为了您好!”
“您这些年长期服用避孕药,副作用导致你体内的胎儿畸形发育,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
第9章
医生的话如雷震向苏娆,心跳骤停了数秒。
蓦然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紧握的手缓缓垂落。
护士将木偶般的人扶进手术室,直到刺目的手术灯照亮,苏娆空洞的眼眸才动了动。
“医生,会痛吗?”
医生安慰道:“不会的,打了麻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她眼眸黯淡:“我问的是孩子。”
冰冷的药液被注射进血液,片刻后,苏娆只觉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身体。
没有知觉,可类似骨肉分离的冷痛蔓延至四肢,泪水从她眼尾滑落融进黑发。
她终究,什么也留不住。
……
心神耗费,手术后,苏娆陷入无数噩梦。
梦中——
金秋之际,风带着桂花的甜香。
教学楼转角无意的相撞,少年时期的司意寒捡起她掉落的校园卡,笑容干净:“真巧,我们一个班。”
第一眼,便再难忘怀。
可很快,少年的笑脸被司意寒冰冷的眼神取代——
【把这个孩子打掉。离婚手续还没办完,你休想顶着司太太的头衔,留下别人的孩子!】
轰然一下,苏娆挣扎着醒来,却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窗外飘着细雪,寒风呜咽,像是悼念着什么。
苏娆失神望着窗外,这时,一道高调尖锐的声音破空传来:“苏娆,失去孩子的滋味怎么样?”
她转过头,就见许明薇摇曳靠近,慢悠悠发放下一束白花,轻藐的目光恰在欣赏流浪猫的狼狈。7
“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真可怜。”
苏娆没兴趣搭理,又望向窗外。
面对她的冷淡,许明薇混不在意,反而优雅地捋了捋额发:“你知道意寒为什么会选你结婚吗?”
猝不及防的话让苏娆眸光一震。
没有回头,可收紧的手已然暴露她对答案的在意和紧张。
许明薇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无比胜利宣告:“他说,你的背影和我很像。”
灭顶的失重感顷刻袭来,将苏娆彻底吞没。
记忆不受控划过——
司意寒反感吻她的唇,他惯爱从后面来,从不在床上喊她的名字……
原来从头到尾,她只是许明薇的替代品?
达到了目的,许明薇直起身,欣赏着对方的挫败:“我要是你,就尽快办完离婚手续,至少还能给自己留点体面。”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
病房又安静下来。
可苏娆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泪水滴落在洁白的背面,像一朵朵灰色的花。
就在她堕入黑暗,难以呼吸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抬眼望去,备注为“妈妈”的来电让她愣住。
从断绝关系后,这四年来,母亲再没给她打过电话。
急切按下接听键,她努力平稳情绪:“……妈。”
“司意寒说你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终于知道错了?”
听到这话,苏娆如鲠在喉。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对方叹了口气:“我反对你嫁给他,是因为知道单方面付出的婚姻无法长久……”
说话间,那声音多了分沙哑:“苦头吃够了,就回家吧。”
久违的慈爱,彻底击破迫了苏娆强撑的淡然。
“妈……”
“哭什么,等着,妈去医院接你。”
通话结束,苏娆依旧握着手机舍不得放下。
原来,母亲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自己不是一个人……真好。
躺下去平复心情,将手机抱在心口,苏娆发现心口的疼意好像没有那么剧烈了,或许,放手爱情也不是那么难?
闭上眼,她心想,接下来她要好好治疗,希望能活的久一点,好好弥补这四年对母亲的亏欠。
……
想着未来,苏娆满怀期待在病房等待着,可从早上等到正午,母亲都没有来。
但苏家到医院,路程并不远。
她第十一次拨号,可对方依旧无人接听。
不安悄然爬上苏娆的心,她再也待不下去,穿上衣服起身离开,而就在她踏出病房的那一刻,手机响了。
是母亲。
苏娆立刻接起电话:“妈,你怎么不接……”
然而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请问您是唐燕的女儿苏娆吗?”
闻言,苏娆心底的不安骤然加剧:“是,您是?”
“这里是海城交警大队,您母亲在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第10章
从医院去车祸现场的路上,阴沉的天,又开始下雪了。
雪花很重,重到苏娆每走一步,都难以喘息,她死死凝着担架上浑身是血的熟悉身影,恍然以为身在噩梦。
她双腿脱力跪倒在担架边,抱着早已冰凉的躯体,再也熬不住撕心裂肺的疼。
“妈,我来跟你回家了……”
一开口,泪再也忍不住。
泪水滴在染血的羽绒服上,她吓得刚进擦干净,却越擦,手越抖。
“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司意寒了,再也不闹了……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求求你了!”
“……妈!”
任凭哀求,却再也无人回应。
这一次,天上地下,她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
三天后。
处理完母亲后事,苏娆抱着染血的羽绒服坐在苏家老旧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失了魂。
邵云谦热了杯牛奶递给她:“这些天你什么都不吃,身体怎么撑得住。”
顿了顿,又劝了句:“阿姨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苏娆抬眼望着他,目光却空洞,不知道看向何处。
“那天,妈说要接我回家,还特地给我送了保暖的羽绒服。”她抱紧怀中的羽绒服,泪水又滚落。
“这衣服和她身上的是亲子装,可她都没有来得及看我穿上……”
邵云谦红着眼坐下,语气复杂:“振作起来,阿姨在天之灵,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闻言,苏娆长睫颤了颤。
“这些天谢谢你,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去吧。”
邵云谦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起身离开。4
只剩一个人,客厅更寂静的可怕。
后悔和自责在寂静中发酵。
只有她发颤的呼吸声。
如果没有爱上司意寒就好了,她就不会离开妈四年,也不会有这场意外,说不定此时此刻,她们正讨论晚上吃什么……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良久,苏娆才将怀中的沾血的羽绒服不舍放下。
“啪”的一声。
一张存折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愣了会儿,苏娆回神捡起,翻开存折,眸光猛然一震。
从四年前开始,每个月都有数千块的汇入。
最后汇入记录是三天前,母亲出事那天早上。
一张卡片贴在上一张的背面,上面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回家了,妈养你,我们好好活下去。”
干涩的眼眶涌上股热意,泪水再次决堤。
五脏六腑都像被自责揉碎,让苏娆连呼吸都无比艰难:“妈,娆娆回家了……”
如果上天能听见人忏悔的声音,她有千万句懊悔,更希望所有只是场梦。
等梦醒来时,母亲还在,她没有渐冻症,司意寒依旧是那遥不可及的少年……
这一夜,注定煎熬。
苏娆紧紧抱着衣服,孤坐到天亮。
“咚——”
早上八点的钟声敲响之际,她终于起身收拾自己,随后出门,打车前往和司意寒的住宅别墅。
接连三天大雪,别墅外积了厚厚一层雪,无人踏足。
苏娆踏雪而过,推开门,空寂迎面扑来。
进入卧室,仿佛还能闻到残留的薄荷烟气息。
床头柜上为司意寒准备的胃药崭新如故,衣柜中,两人的衣服被分隔在两边。
她喉间一哽。
明明是夫妻,也曾紧密贴合,但她自始至终都没走进过司意寒的心。
多可笑?
苏娆开始收拾东西,等整理完,才发现在这儿生活四年,仅用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完。
环顾一圈,毫无归属感。
又或许这里从来不属于自己……
关门,拖着行李箱离去。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白雪皑皑,她独行的痕迹分外戳心,缓了一会儿,她才掏出手机,拨通那熟稔于心的号码。
“嘟——嘟——”
这次,响铃了一次竟然就被接起:“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依旧冷漠,但苏娆已经不在意,直接开门见山说:“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面吧。”
一片死寂。
良久,司意寒才重新响起:“等你出院再说。”
闻言,苏娆目露嘲讽。
他竟然还以为她在医院?
看,这男人把不爱表达的多明显。
“司意寒,我不想等了。”第一次呼喊他的全名,苏娆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陌生,“我妈去世了,她的遗愿,是我们离婚。”
第11章
话落,苏娆直接挂了电话。
十年来,她第一次主动挂断司意寒的电话。
几分钟后,司意寒破天荒发来询问的信息:【你现在在哪儿?】
淡扫一眼后,她暗灭了手机。
已经被挖空的心,再也拥有不了曾经的热情和盼望了。
拖着行李箱朝前走,慢慢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接连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苏娆站在路口,仰头看着难得的暖阳。
四年前和司意寒重逢时,也是这样一个冬日晴天,可惜她那个时候不知道,ḺẔ有时候得到才痛彻心扉……
心间的涩痛刺的苏娆眼眶发胀,只能深吸口气压下。
这时,对面突然响起一道凄厉呼唤:“涵涵回来——!”
她抬起头。
马路对面一个女人满脸恐慌,惊惧的视线定在马路中间正捡气球的小男孩身上。
伴着刺耳的鸣笛,男孩懵懂抬头望着疾驰而来的轿车。
“危险!”
大脑还没反应,苏娆的身体已经率先跑过去推开小男孩。
“砰——!”
响彻街道的巨响撕扯着每个尖叫着的行人的心脏,眼看着那被撞的瘦弱身躯被撞飞!
空中翻滚间,苏娆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揉碎,瞬间剧痛过后便失去知觉,仅剩的意识开始回放短暂的一生。
气球在眼前飞远,恍惚间,竟从云中看到母亲。
那慈祥的目光像暖阳,驱散了骨血中的冰冷,她拼尽力气般抬起血淋淋的手:“妈,你来接我了吗……”
“我也想好好活着,这次没听话……你可不可以……别怪我……”5
“嘭!”
砸落在地,纤细的身体下,血迹蔓延。
……
上午十一点,民政局外。
车内的司意寒第七次看手表。
苏娆还没来,手机也没人接,因她那通电话而烦ℨ躁的心划过抹冷意。
就在他发车准备离开时,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苏娆。
司意寒立刻接听,薄唇抿了一下,出口的语气却带着他自己都没理解的情绪:“苏娆,不想离婚就直说,少玩花招。”
然那边传出的竟是邵云谦沙哑的声音。
“娆娆出车祸了,生命垂危,来第一医院急救室吧。”
顷刻间,下坠感和着刺痛裹住了司意寒的心。
车祸,生命垂危?
这些字眼他从没与苏娆挂钩。
等反应过来,司意寒已经到了医院,站在了急救室面前。
见邵云谦站在门口,他脸色骤沉:“既然你还守在这里,何必叫我来?”
话音刚落,对方猛地挥来一拳,重重砸在脸上。
“司意寒,这一拳我早该在四年前就给你了!”
多年的涵养化为乌有,邵云谦只恨不能将他碾碎:“娆娆爱了你整整十年,因为你失去孩子,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连她自己的命都快没了,你就这么践踏她的爱?!”
寂静的走廊,气压忽然低了十倍。
司意寒寒着脸抹去唇角的血,冷凛的眉目带罕见带着一抹嘲讽:“她爱我?那你怎么解她有事没事跑去医院跟你纠缠不清,甚至怀上你的孩子?!”
“高中毕业那年,她错塞进我书包的的表白信,落款可都是你的名字!”
楼梯口,原本赶来看好戏的许明薇她脚步一顿,心虚不敢走过去。
表白信……
当年是她偷偷换掉苏娆表白信,她至今依旧记得司意寒看到落款时的冰寒……只是这么多年都没再提过,为什么这时候想起来了?
“混蛋!”
邵云谦被司意寒的话气到发疯,又握拳打了上去:“娆娆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这么个故意恶心人的畜生!”
这一次,司意寒却淡然躲过:“撕开了遮羞布,恼羞成怒了?”
话里的笃定,连邵云谦都被刺的心寒。
他实在无法想象,苏娆是以什么的心情,承受这样的委屈……
没再上前,他只红着眼看着急救室外的红灯,语调悲哀:“当年那封表白信,是我亲眼看着她写好后,塞到你的书包里的,你何必撒谎踩她的真心?”
“孩子也是你的,医院有孩子的血液样本,你不信可以去做亲子鉴定,最后,她总是来医院……”
他顿了顿,缓缓扭头凝着司意寒,一字字说:“是因为她患上了渐冻症,她不过是想多活几天而已!”
轰——
司意寒只觉耳畔炸开巨响,原本淡漠的神色瞬间变得锐利,刀一般剜向邵云谦。
半响,他却吐出一句:“你这能耐不去写故事,窝在医院里屈才了。”
话像是不信,只是不受控握紧双拳的手,泄露他的情绪。
而邵云谦却没有继续说了。
但司意寒内心那股不安却逐步攀升,他烦躁拉扯下领带,倒是假的,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骗子烦心。
就在这时,手术灯熄灭,抢救室的门被拉开。
司意寒上前一步,死死凝着门口,却见两个护士推着手术床缓缓而出,那床上盖着一块白布——
“抱歉,手术进行到一半,病人渐冻症发作,机体几乎全部僵住,我们无力回天……”
第12章
周遭的空气似是在瞬间被抽空,巨大的沉重压的司意寒身形踉跄一步。
当移动床经过身前时,一股风掀起了白布衣角,露出一缕黑发。
“嘭”的一声,他猛然抓住移动床的扶手。
护士一脸惊愕:“先生,你……”
司意寒呼吸沉重,微红的眼眶噙着抹从未有过的恐慌。
垂在身侧的手也像是失去知觉,根本无力去掀开白布。
邵云谦看着他眼中的挣扎,语气带刺:“你都能狠心*死自己的孩子,还不敢看苏娆最后一眼吗?”
这话像刀痛进司意寒的心脏,痛的他脸色一白。
本就紧缩的心倏然丧失所有的勇气,似乎只要掀开,就真的是最后一眼了……
用尽了力气,才抬起冰冷的手抓住白布一角。
就在要掀开时,一道凄惨的哭喊让他动作一滞。
转头看去,一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抹着泪跑过来:“囡囡……”
她扑在移动病床上,颤抖拉下白布。
看到那稚嫩苍白的脸后,哭的肝肠寸断:“囡囡,妈妈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啊!”
而陌生的面孔让司意寒怔住,紧绷的神经倏然松懈。
不是苏娆!8
手术室的门恰时再次打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苏娆的家属在吗?”
没等邵云谦开口,司意寒率先上前:“我是她丈夫,她怎么样了?”
邵云谦看着他,眉目一拧。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仍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如果七十二小时内没醒,可能会长时间昏迷……”
话落,苏娆被推了出来。
她头上缠着纱布,消瘦的身体像是陷进病床间一样,氧气罩几乎占满大半张脸。
司意寒心一紧。
此刻的苏娆,比他记忆中的任何时候都要脆弱。
拐角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许明薇脸色惨白。
额间冷汗密布,后脊冷热交替。
眼见司意寒跟着移动病床过来,她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司意寒远去,邵云谦才开口问:“陈医生,苏娆还有什么情况?”
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察觉到陈医生对结果有所保留。
陈医生沉默了半晌才回答:“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邵云谦神色一滞:“什么?”
陈医生神情凝重:“她做引产手术的亏虚还没好全,车祸又让子宫受了严重损伤,所以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
听到这些话,邵云谦心更觉难受。
短短几天,她接连失去孩子和母亲,现在又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她真的承受的了吗?
面对他眉眼间的担忧,陈医生叹了口气:“尽量等家属情绪平稳了后说吧。”
邵云谦嗯了一声,道了谢后朝办公室走去。
见惯了生离死别和人间疾苦的心本不该有太多波澜,可关乎苏娆,总是无法控制。
他停住脚,转头望向窗外。
渐暗的眼神掠过丝自责。
如果当年能勇敢迈出那一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她是不是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天渐黑。
重症监护室,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相互交替。
隔着观察窗,司意寒凝着苏娆苍白的脸,双手慢慢紧握。
不知何时,邵云谦站到了身边。
寂静片刻,邵云谦突然开口:“苏娆以后我由来照顾。”
第13章
对邵云谦的出现,司意寒本想视而不见,却不想对方会说出这句话。
“邵云谦,你是以什么身份,又是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他孤傲的气势像在睥睨一场闹剧。
邵云谦转目直视司意寒冷厉的眼神:“她已经被你伤够了,难道你还不打算放过她?”
视线犹如水火,夹杂着各自不肯退让的锋芒。
良久,司意寒率先打破沉寂:“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她以前不属于你,以后更不会。”
话落,他转身离去。
邵云谦看着那决然的背影,脸色难看。
司意寒和十年前一样自信,更多了分说不的狂傲。
仿佛对苏娆,他已经势在必得。
望向苏娆紧闭的双眼,邵云谦沉叹了口气。
街灯昏暗,天空飘起了雨丝。
一小时后,总裁办公室。
司意寒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带着几分疲倦地坐下揉着眉心。
四周越静,耳畔苏娆的声音就越清晰。
“当初结婚,你不是说过,婚姻存续期间只要我一个人吗?”3
“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我妈去世了,她的遗愿是,我们离婚。”
他下颚一紧,只觉大脑中无数神经被牵扯成麻,痛意顿生。
半晌,司意寒才按下满心混乱开口:“唐辉。”
听见声音的秘书唐辉从隔壁的秘书室应声走了进来,语气恭敬:“司总。”
“我书房的书桌右边抽屉里有个空白文件袋,你去拿过来。”
闻言,唐辉点点头:“是。”
脚步声远去,司意寒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霓虹大厦出了神。
如果一切像邵云谦说的那样,那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苏娆了……
半小时后,唐辉回来了,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后。
犹豫了一会儿,司意寒才打开它,尘封已久的记忆也随之在脑中浮现。
一张泛黄的照片,一封陈旧的粉色信封。
仅有的两件东西仿佛承载了所有的青春。
一旁的唐辉看向眼照片,不觉讶然:“这是……夫人吗?”
整个公司,除了必须帮司意寒处理私事的他,没有人知道苏娆是司意寒的妻子。
可也仅仅是知道。
照片中的苏娆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婴儿肥未褪的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
司意寒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紧绷的脸色又多了丝迟疑。
当年和苏娆结婚前夕偶然从旧物箱的书包里翻到这个,起初的心动在看到里面通篇“云谦”的字眼后戛然而止。
见司意寒表情越来越难看,唐辉大气不敢出。
良久,才见对方把信塞回信封后递来:“拿去做笔迹鉴定,尽快给我。”
唐辉愣愣接过。
“我这几天的行程延后,工作上的事暂时交给副总裁,如果有重要文件就线上发来,我亲自处理。”
听司意寒这么说,他欲言又止,但还是被对方冷冽的视线呵退。
“好的,司总。”
唐辉颔首,转身离开。
再次陷入沉寂,空荡伴着微刺感裹住司意寒的心。
他摩挲着苏娆的照片,好半天才在电脑中的查找栏输入“渐冻症”三个字。
下一秒,满屏的患者惨状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如侵立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