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的老人
叔公是前年走的,走时刚过完94岁生日,这位瘦瘦的农村老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叔公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但他老了却喜欢一个人过。用他的话来说,一个人生活更自在,矛盾也少。他是个很乐观的老人,就是有点倔,村民都叫他“倔老头”。
他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他的倔,而是他三天两头喜欢去赶集,而且还是走20里路去。
叔公赶集的时候,会起一个大早,就着头天晚上的剩菜,喝一大碗稀饭,挑着担蛇皮袋出门。
我经常在路上碰到挑着担,弯着腰弓着背赶集的叔公,因为我每次10点多赶集回家,他才刚走到集市路口。
叔公赶集不是去拉家常,去喝茶,而是去卖他鼓捣的东西。有时候是卖香骨(香中间那竹条),有时候是卖鸡和鸡蛋,还有的时候是卖农产品和药草。
竹扫把
叔公眼力很好,不去赶集的时候,就在家鼓捣这些东西,破香骨,挖药材,或扎几把竹扫把。逢集的时候,他就挑到街上去换十几块钱。
我经常去他家拉家常,给他发支烟,听老爷子讲老故事。他简直就是村里的半部历史,有着许多我闻所未闻的民间俗语和奇闻异事。
我喜欢去叔公家串门,是因为他还有一项“绝技”,那就是很会留存米酒。他用陶坛子装着,三四年的米酒倒出来,琥珀色,成丝成线,喝一口粘嘴唇,色香味俱全。但我能不能喝到,看他心情,心情好,他就会给我倒上一杯。
叔公去世的时候,已经是五代同堂,传下了一大堆子人。他过生日那天,我也去了,满满的几大桌子人,都是他的亲人。那天,老爷子很高兴,整天合不拢嘴,逗着娃娃玩。
农村老人
再过了几天,就传来了叔公去世的消息。他是在晚上安详的走的,悄悄地离世了。从此以后,我少了个烟友,少了那难忘的陈年佳酿,少了那弯着腰赶集的瘦老头身影。
他还在的时候,我喜欢听他吹牛,喜欢听他讲故事,留恋他的美酒,但最让我羡慕的,是他那利索的身体。我常对叔公说,等我老了,我也希望像你一样,虽然孤独,但还能自食其力的活着!
致敬,我那90岁还爱赶集的叔公,希望我老了也能像你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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