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
这封鲜红的感谢信,早在李伟进村时已开始酝酿。
三年前,34岁的李伟被重庆市畜牧科学院相中,并纳入“人才引进”项目计划,成为学院主攻畜牧工程的副研究员。在此之前,他是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农业生物环境与能源工程的博士。
工作满一年时,重庆正向贫困村选派第一*。这个本就来自安徽农村的小伙,主动报名再回到田间地头。
李伟的老家在安徽蚌埠的农村,离率先搞大包*凤阳县小岗村1个多小时车程。41年前,小岗村18户农民曾集中摁下手印,率先踏出了土地承包的第一步。
红池坝镇是重庆18个深度贫困村镇之一。在组织的安排下,李伟被派到红池坝镇金家村任第一*。这里离李伟在荣昌的家有530公里车程,通过高铁再转车需要9个小时。
“来之前脑子里有各种规划。”
李伟打了个比方,“就像分到一块田,心里想着一定要把田种好!包括种什么,如何种。”
两年前的9月6日,他一来到金家村“走马上任”,就开始走访入户摸“家底”。
金家村属秦巴山区,海拔650—1800米之间。记者采访时虽是9月,因为下雨,高山上的人家已经燃起炉火过冬了。
在这里,一年到头种“三大坨”:洋芋、红苕、苞谷。
洋芋是主食之一,红苕、苞谷喂肥猪。
风景秀丽的金家村。
村里来个博士能搞出什么名堂?
66岁的蒋学林是村里的“老顽童”,他仍记得那段时间村民拿李伟当谈资,总在在背地里议论:“干两年,种庄稼都没学会,就走了。”
不过,蒋学林也补了一句:“要真遇到好干部,我们还写个感谢信!”
9月18日上午,蒋学林向记者提起一件事:李伟刚来不久,他曾在马路上破口大骂,原因是李伟答应的事没办到。事隔几个月后,他才明白并非李伟的原因。
“我当时骂得很难听!”
蒋学林回忆时语调一转,“我说,你是来走过场的,我要给你单位写个信!”
蒋学林。
推倒烂木桥
李伟驻村第三天开始走访,在桃树坪碰到一个烫手山芋:跨河的木桥被风雨蚕食成危桥,泡在水里碗口粗的木墩已成朽木,主结构已经松动。
“这桥哪里还能过,一定要修!”李伟在桥的两头转来转去看,“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李伟的这一番话,让一筹莫展的村民李文顺重新看到指望。木桥的一头是通向红池坝镇的唯一公路,另一头就是李文顺的房子。
“李*第一回来,从河里淌水过的,他也不敢走桥上。”64岁的李文顺回忆,李伟围着桥转来转去,试探性地上桥走了几步。
可是,常年要过桥的只有李文顺、梅花明、石世全、石世安4户人。不涨水时,过河以露出水的乱石当墩子;河的集雨面大,一下大雨就涨水,冲力大人就不敢过河。
“下暴雨时,水涨起来能封住桥孔!”李文顺告诉记者,大暴雨时水能涨到3米深,河面能铺到10多米宽。
“大雨涨水几个学生读书也出不去。”
村里一召集开会,几户人就抓着修桥一事不放,村里承诺一直不兑现。“几年下来硬是把我们搞毛了。”李文顺说。
李伟多次上门沟通,鼓励几户人自筹资金。同时,考虑到修桥投入大,李伟承诺:在1.5万元工作经费中,拿出1万元来支持修桥,但必须在桥建成之后兑现。
李伟驻村后新建的钢筋混凝土桥。
“李*都在帮忙凑钱!”李文顺的话很提气,“磨了几个月,再不凑钱修都不好意思!”
就这样,李文顺与石世全合计,各自的出资从几千元提高到1万元。其他两户家境艰难,先后也各出了1000元。
为降低建桥的总费用,几户人又投工投劳,桥最终以3.2万元外包。
当时正值枯水期,烂木桥被推倒重建成混凝土桥,4户村民的“最后一公里”被打通。记者在桃树坪采访时看到,新建的钢筋混凝土桥有4.5米宽,车可以一直开到李文顺家的院坝边。
烂木桥半年变成钢筋混凝土桥,这事对蒋学林触动大。“以前‘闹’了几年都没修成。”蒋学林告诉记者,“他真的是个能干人!”
200多篇日记
牵头修桥是李伟进村啃的第一块“硬骨头”。
自从桥建好之后,蒋学林越来越服李伟的那双“脚板”,再远的村民家里他都去,而且不止去一次。
金家村5个社一共421户,李伟徒步走访过每一户。
“他是靠脚板走的!”蒋学林话里藏着一股子硬气。“他真的是有决心!”
金家村有23平方公里,仅村级道路就有47公里。“下村一天,基本是3万步左右。”李伟的步数在朋友圈几乎是排在前三。
“走路会碰到人,见面多就熟络,有时可以聊好一阵。”
李伟在随性的聊天中,用致富案例悄悄给村民提气,逐步解决内生动力的问题。
“这样不生硬,也没有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