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瑞恩和斯沃韦尔的竞选logo
如此罕见的高比例背后大概有三类考虑。比如,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一直坚持用“伯尼”,以期增加亲切感、弥补老态龙钟可能形成的“代沟”。在讨亲切之外,一些参选人的现实需求是避开自己不太利于动员的姓氏:或太长、或有歧义,总之是比较奇怪。
显然,多次在电视访谈节目上让主持人念错姓氏的布塔朱吉当然会倾向于“彼得”,前部长朱利安(Julian Castro)一定担心自己的姓氏“卡斯特罗”会节外生枝;新泽西的国会参议员科里·布克(Cory Booker)不希望让全美国选民记住他只是个“登记员”(booker);如今的网红贝托·奥罗克(Beto O’Rourke)也是由于姓氏的复杂而从竞选国会议员时就“用名隐姓”。
桑德斯、朱利安、科里、贝托的竞选logo
“隐姓”路线应该也极为符合艾米·克洛布查(Amy Klobuchar)的胃口。事实上,这位明尼苏达州的国会参议员也的确仅仅使用了“艾米”。除了姓氏太长而难念之外,艾米更大的企图心在于秀出女性身份,进而强调“身份政治”。
根据美国政治与设计研究中心提供的数据,在2018年国会选举中,民主党女性候选人在竞选logo中强调女名而非姓氏的情形是民主党男性候选人的四倍。但有意思的是,目前参选的六位女性中只有一半——即克洛布查、夏威夷州的国会众议员塔尔西·加伯德(Tulsi Gabbard)以及社会活动人士玛丽安娜·威廉姆森(Marianne Williamson)——秀出了女名。其他三人除哈里斯使用全名,另外两位国会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和柯尔斯滕·吉利布兰德(Kirsten Gillibrand)却逆向思维地坚持了姓氏:沃伦的考虑可能是伊丽莎白太“路人甲”或者“沃伦”早已在奥巴马时代就为人所知;而吉利布兰德是在姓氏上方配上了粉红色的“2020”字样,其期待效果也是另一种对“性别身份”的追求。
艾米、塔尔西、玛丽安娜、沃伦、吉利布兰德的竞选logo
民主党是黑色的?
另一件让民主党竞争者们绞尽脑汁的事是该如何实现与传统蓝红决裂的颜色创新。目前而言,这些宣布参选的民主党人较多使用了传统两党调色板上不多见的黑色、绿色、橙色乃至粉色。这些新色调只想表达一个意思,即超越两党老旧政治的新鲜感。不过,如果从更为离散的政治色谱上分析,除了粉色具有明确性别意涵之外,其他几个颜色就本质而言还属于政治色彩。
按照美国政治与设计研究中心的统计数据,在2018年国会选举中,37个使用了绿色竞选logo的候选人中有27个是民主党人,这也证明了代表着希望、生命与环境保护的绿色更易成为民主党色彩;而在竞选logo上10位运用橙色、26位运用黑色要素的候选人中却是共和党居多:分别为6位和16位。这意味着,大胆启用这两个亲共和党色调的民主党人一定要有充分的动机。
目前外界比较清晰的是,哈里斯的橙色是在呼应并纪念1972年纽约州国会众议员雪莉·奇斯霍姆(Shirley Chisholm)参与总统选举时使用过的橙色,后者是美国历史上首位尝试代表主流政党角逐白宫的非洲裔女性。但问题是,这种年代久远的历史使命感未必会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橙色底色加蓝红字体的搭配给大多数不明真相群众的直观感觉可能是过于浓烈与俗艳。
相比于哈里斯的“致敬”橙色,某些民主党人对黑色的青睐更像一个需要研究的课题。从布克的蓝红白黑搭配,到吉利布兰德的黑色背景,再到贝托的全然黑白,黑色似乎成为了直面现实、寻求彻底变革乃至实现公平正义等积极态度的代称,甚至还会令人联想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黑豹党(编注:一个美国的黑人社团)的遗风。就好像所有颜色混合后就会显现为黑色那样,黑色或许在民主党政治审美中正在成为调和最大公约数的包容色。
特朗普的2020大选竞选logo
站远一些再看如今民主党竞选logo中的设计乱流的话,其实能得到一个更大的图景。难道不正是因为这些人原本就比较特别、还要反复强调自身的与众不同、甚至在性别、族裔乃至建制与否意义上突出自身的特殊性,才会涌现出如此五花八门的招牌么?这岂不也是一种失焦吗?
相比之下,特朗普连任的竞选logo基本保留了2016年首度竞选时的名片或看板式的设计:醒目的特朗普和彭斯,一句“让美国再强大”的口号加上惊叹号,加上一副嵌入五个五星的边框,传统且硬朗。唯一的变化是,之前的“2016”变成了如今的“45”、而不是“2020”。这个“45”当然是炫耀特朗普作为第45任总统的在任者优势,但似乎也暗示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民主党人在2020年大选中的艰巨性。
(“联邦明察局”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刁大明的专栏,对“联邦”<United States,即美国>之事洞明察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