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一些人认为,是会东的先民把这个字的读音弄错了,所以有必要去纠正它。其实,祖先们掌握和使用汉字的能力,是今天的我们远远所不及的。以前的许多字,先民们可书可读,我们却未必?现在的我们,已经在把越来越多的汉字作为难字来处理了。
中国自隋唐开始实行的科举制度,影响深远而广泛,在这样的制度下,先民们延续着驾驭汉字的卓越能力。
会东的历史是十分悠久的,除了古代当地的土著民族外,历史上,因600年前明朝洪武年间的百万大移民、“湖广填四川”等原因,大量的移民从湖广、江浙等中原地区、东南沿海一带迁入会东,那些移民带来的先进文明和会东土著文明相融合,形成了特色鲜明的地域民族文化,并世代传承。
在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地方、一个有2100多年建置的地方、一个600多年前就有中原、东南沿海先进文化融入的地方,先民们把握、使用文字的能力是不容小视的。
如果这个“鲹”字的读音是先民们读错了,要修改它,也不会等到传统文化逐步丢失的今天,历代那些饱读诗书、受科举制度淬炼的众多官员、士绅、文人早就已经修正它了。
第三,否定“鲹”在会东特殊语境下的读音,是以不了解、不尊重会东民俗文化及其存在理由为前置条件的。殊不知,这样草率的、片面的否定,有可能将这个字音中蕴含的、经千百年岁月积淀起来的文化内涵,毁于口眼开合之际。
那么,会东先民呼“鲹”为“cān”的依据在哪里呢?让我们来看看《汉语大字典》第7卷、第4712页对“鰺”的标注:
“(一) sāo 《龍龛手鑒》桑刀反。同‘鱢’。腥味。《龍龛手鑒·魚部》:‘鰺’,同‘鱢’。《字彙·魚部》:‘鰺,鱢字之譌。’
(二)shēn 鰺科鱼类的总称。形体方长或卵圆型,尾柄细小,头侧扁,口大。为大型或中型海鱼,生活在水的上层,盛产于亚热带海洋中。种类多,分布广,经济价值很大。常见的种类有竹荚鱼、圆鰺、鰤等。
(三)cān 同‘䱗’。《正字通·魚部》:‘鰺,俗以为䱗鰷之䱗。’”
根据该书第三项标注,“鲹”与“䱗”的关系是异体字,音“cān”。让我们再来看看该书(《中华大字典》第7卷、第4691页)对“䱗”的标注:
“䱗cān 《集韻》千安切,贫寒清。白鰷。《集韻·寒韻》:‘䱗,魚名。’《正字通·魚部》:‘䱗,白鰷别名。’徐珂《清稗類鈔·動物類》:‘白鰷,産于淡水,大者長尺许。形狹長,背淡黑微青,腹白鱗細,好群游水面,一名䱗魚’。参見‘鰷’”。
《汉语大字典》第7卷及其所列典籍标注,可以明了“䱗”和“鰺”的读音、字义及相互关系:会东的“鲹鱼”,原本是“䱗鱼”,只不过是在使用文字时,这个“䱗”采用了它的异体字“鲹”而已;对“䱗鱼”的描述,与会东“鲹鱼”(当地先辈人称的白条鱼)的性状、特点是吻合的;“䱗”和“鰺”的读音均为“cān”。由此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自古以来,会东人民关于“鲹”的传统读音——“cān”,是非常准确的,并没有错。
结语:由“鲹”想开去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是维系中华民族的精神纽带,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笔丰厚遗产。
其中,勤劳智慧的祖先们创造的、世界独一无二的汉字,伴随着华夏民族的奋斗史一路走来。历史上,为了应用方便,曾对汉字进行了多次简化,某些汉字所蕴含的原始信息(包括读音)逐步淡化或丢失,至今,一些普通工具书上已经看不到或不能完整地诠释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