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有多日未回府中，昨日一回来就带着一身伤。为了能多待在主子身侧，所以我抢了阿膳的工作。
我才踏进厨房，阿膳就一脸苦色，“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只是个煎药的，您可别在为难我了！”
我还没干嘛呢，他就在这给我哔哔赖赖，说得我实在心烦，一个没忍住就敲晕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阿膳，我心中还是有悄咪咪的一点点抱歉的。因这一丢丢的抱歉，我塞了一点银子给他当做歉礼。
我端着药走到了主子的房前。
“主子，你的药好了。”
空气静默了好一阵，之后，主子才发话让我进去。
我一踏进房间就发现主子的心情还不错？并且还一直盯着包扎过的伤口傻笑。
“菱七，你是我较为信任的女下属，那你说说这女孩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
我听着这问题不知该如何做答。明明主子问得很温柔，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疼的难受。
我深呼吸几次才压下心里的难受，平复好心情后我还是得回答。
“如果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或许送簪子是个很好的选择。若是快意人生的江湖儿女，那就……若是主子不急，可以等我看完戏文之后再来告诉主子答案。”
我觉着主子听了我的回答后心情好像好点了。果然，我的预感得不错。
“看完戏文之后再给我答案？也是，瞧你这样我应该知晓你也是不懂的。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我踏出主子房门后，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我溜达溜达了一圈，最终决定还是去凌老二那开心开心，放松放松心情。可没成想，我一踏进凌老二的院子，就发现他早就在院子里等我。他一看见我就问我是否已经知道主子有了意中人。
听到凌老二的问题，本来就不爽的心情一下子更不爽了。为了让他尽快结束这个问题，我只是点了点头。可我没想到，凌老二竟然如此木讷，他还追着我问！
“小七，既然主子都这样做了，你也应该明白主子的意思吧？”
本来漫不经心地听着的我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朝我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时间，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是，论起给女儿家送东西，一整天研究稀奇古怪老三明显更适合，而且她也同是女子，可比我懂得多。可主子却让我去提议，无非是想敲打敲打我罢了。只是让我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我突然间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也隐隐猜到了主子发笑的原因。大概是想到了他意中人吧。
凌老二看见我默不作声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小七，你应该学会放下。想开点，现在主子还只是警告你。若是你还这么执迷不悟，他发起怒来那就谁都救不了你。”
虽说我知凌老二是好心，可我真的听不下去。于是趁他转身的时间，我赶紧运气离开了他的院子。
2.
离开他的院子之后，我又不知自己该去哪了，最后还是决定去街上看看，顺便买些戏文来看。
我走在街上，发现今日比往常热闹许多。我熟门熟路的去了我常去的一个摊贩了买几本戏文。在挑选的过程中，我余光瞥见了一个男人正在偷钱袋。看被偷的人的打扮，估计是哪家的小公子，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大的动静下毫无所觉。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就继续挑选。
我也着实是没想到，那窃贼竟如此大胆和贪心。偷了那公子的还不够，还要来偷我的？
我装做完全没有发现的模样，任由他慢慢向我靠近。在他的手快要靠近我的钱袋的一刻，我立马拑住他的手。
那贼人一惊，随即开始挣扎，想要挣脱我的拑制。我好歹还是一个暗卫，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容易就逃脱？
我死死地将他的手撇在身后，他多次挣扎无果，最终不得已的求饶，“姑奶奶，是小的的错，我把钱还您好，你就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
我看着周围人群越聚越多，量他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逃出去，所以我松开了对他的拑制。
我松开他后他还活动一下身体。我任由着他在我眼皮底下做这些小动作。我以为他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可没想到他的胆子可大多了。以为我不注意，直接就跑路了！
我直接飞奔上前，在他背后猛踢一脚。这一脚可用我十足十的气力，直接将他踢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我走上前去，揪着他的头发往后一扯，“再给你一次机会，把我的钱乖乖给我拿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唉哟……好好好，我…我现在就还给您…”
我看着他颤抖这手把我的钱袋拿出来。
如果他之前乖乖地把东西还给我，我说不定就这么算了，可惜，他非要跑。那他偷另一个小兄弟的钱也保不住了。
“只有这一个？我脾气不是太好，你还是趁早把另外的也拿出来，不然，你可不会像现在那么轻松了。”说完，我就逮着他的头发继续往后一扯，疼得他呲牙咧嘴，立马把另一个小兄弟的钱袋也拿了出来。
我拿到了钱袋也放开了他。
看着他起身逃跑的狼狈样，我真的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窃贼都走了，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只剩下一个小兄弟，就是那个被偷钱的小兄弟还站在原地盯着我手里的钱袋。
卫易越看越觉得菱七手里的有一个钱袋看着莫名的眼熟，正准备问问他身边跟着的小厮，菱七就朝他走来。
3.
卫易看着穿着一身劲装的菱七越走越近，心里好似有一根弦被拨动。
他从未见见过像她一样的女子，没有一般的闺阁女子的温婉，却又这别样的绽放的生命。
我走近，看见那小兄弟像失了智般的愣在原地。我在他面前挥挥手，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你的钱袋，还你。”
小兄弟呆呆地接过了我手里的钱袋。我见他已经接下了，我也没必要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所以转身离开。
“欸，我还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呢。这样我该如何感谢姑娘？”
我听见身后的问话，直接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还这个恩。
卫易见菱七的招手，知道她是不用自己还恩情，可他还是自顾自地报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卫家的嫡长子卫易，若姑娘有何需求，可以随时去府上寻我！”
看着菱七头也不回的离去，卫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到没听到。他固执地站在路上，知道这条街已经没了菱七的身影才带着身边的小厮离开。因为刚刚才遭遇了一场抢劫，他也没有闲心继续逛下去，干脆就回了府。
4.
我回到自己的院子，开始从戏文里汲取知识。
我这么一看直接就看到了天黑。等到我都看不清书里的文字的时后我才惊觉。
我起身掌灯，一簇小小的火焰冒起。这微弱的光芒虽只照亮了一小块空间，却也让我有这依赖。这就像主子对我的意义一样。
我是一个孤儿，是在人贩子手里被主子买下的。那时的主子也是不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他特有的贵气让他和这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漫不经心地巡视了一圈，指着我道：“就他了吧。”
哪一刻，我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天阳光正好，我恍惚间因为自己遇见了神。
我被他买下后，就被送去了训练营。在那，我遇见了现在的兄弟姐妹。我们是从一堆训练者内脱颖而出。后来，才被主子选取当暗卫。
我们每一个暗卫都有自己的特长，我擅长的轻功，方便救人。
我记得第一次和主子一起出任务，我和他是扮演一对夫妻。那时我第一次见到主子对人温柔的一面。在主子眼里，这只是演戏，可我，却当了真，开始偷偷地喜欢上了主子。
大概是我重来没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所以明知是演戏却仍忍不住沉沦其中。自那以后，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安安分分的做一个下属，开始了不可能的妄想。
到了现在，主子有喜欢的人这件事给我当头一棒，让我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我收回了自己繁杂的思绪，坐下看文。这书里快意的生活和神仙般的爱情都是我只可远观的。我看完了书，知道了如果送给江湖女子的定情信物应该送些什么后就熄了灯休息。
翌日，我在进行了每日的晨练之后，估摸着主子差不多也该醒了，准备去向他汇报我得到的信息。
5.
“主子，是我。”
“进。”
我站在门外听到主子的声音，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一阵狂跳。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推门而入。
“主子，我昨晚从戏文里知道送给女子该送什么。”
“嗯，说来听听。”
“昨日属下已经说了送给一般的闺阁女子可以送簪子，那如果主子钦慕…”说到这，我已经快说不下去了，可一想到自己不能主子面前露馅儿，我忍住了心中的酸涩继续说道，“钦慕那快意的江湖女子，可以送她玉佩或者长剑等。”
主子听了没在说话，招手示意我退下。
退出了主子书房，我心中有一团火急需宣泄。我来到训练场，拿出我的鞭子再次开始操练起来。
这么多年以来，每次当我遇到烦心事我都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暂时忘却这些事。训练的时候我没空去多想这些事，当我训练完之后，又因为太累而没有精力去计较。
训练完之后，我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回到的房间。一倒在榻上，我整个人就陷入了昏睡。可即使这样，我心中仍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烦闷。
我们这些做暗卫的，每天都要换不同的人去保护主子。明天就又该轮到我了，这距上一次已经有了整整一个月。一个月中，我只有这一天时间能够离主子近一点，我必须打起全部的精神。
休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子时一到我就醒来了，发现自己浑身酸痛，看来是之前用力过猛了。
虽然我浑身酸痛，可我心里仍旧有一丝隐秘的愉悦。
6.
我隐匿在房门侧对的树木的枝叶中，只要主子一推开门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晨光微曦，天际渐渐被红光晕染，不过多时，一轮金黄出现，天渐渐亮了。
“嘎吱…”
是主子推门的声音。我立即寻声望去，看见的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主子。若非要说哪里不一样，我也没法说出来，只觉得今天的主子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愉悦的气息。
这莫明的愉悦让我有些抗拒，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主子。
他出门了。我和一同是今日当值的暗卫一起跟了上去。
我跟着主子左拐右拐，拐到了卫府后门。
说起卫府，我突然想到之前帮过的一个小兄弟。他说他是卫府的嫡长子，叫我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寻他帮忙。今日既然来了卫府，我也可以趁机探探那小兄弟说的是否属实。
我和同伴分别隐匿在不同的地方默默地保护主子。我选择隐匿在一颗年生较久的树的树冠上。在这里，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卫府内和府外的情况。
我原本是心如止水地呆在树上，可看到主子翻墙入府的时候，这水止不住了。
主子这么英武的人，如何能做出这样有损威严的事！
我忍住了想要冲上前去阻止主子的冲动，依旧隐匿在这茂密的枝叶中。
习武之人，五官的敏锐程度都比普通人高得多，所以即使距离较远我也能看清他们的行为和面容。
主子翻进府后敲了一间院子的门。
在他敲门过后没过多久，门开了。我看到是个梳着丫鬟头的小姑娘，长得较为清秀。
两人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姑娘出来了。这位可比刚刚梳着丫鬟头的贵气多了，绝对是一位小姐。
我瞧着她的，昳丽而又不失少女的娇憨。
主子看见了她，伸出了手。看着他的动作，我心知他是在送礼物，可他送的什么，我不知道。
我迫切地想看清，结果身子一动，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我心中一惊，急忙朝着主子看去，却到看他意味不明地看了这树一眼。我不敢再有什么动静，老老实实地隐匿起来。
主子和那位我猜测是卫家小姐的姑娘交谈了一会儿，最后他跟那姑娘去到了另一间房。
7.
说老实话，卫岚没想到今日凌轩会来找她。她不想和这些王孙公子有任何的瓜葛。
自打她穿越以来，一直安份守己，不惹事不闹事，乖乖地扮演一个温柔贤良的大家小姐。可这一切的平静都因为救了一个黑衣人而被打破。
那天是个很平常的日子，唯一不太平常的就是她的院子里掉了一个人。
如果以她没穿越前的作风来看，她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惜，她现在是一个温柔贤良的大小姐，平时总是施粥，而现在看到他人受伤而漠不关心不是她的作风，所以，她最终选择救下他。
可就是这一救就让她陷入了困境。因为她救的这个人好像缠上她了。
“卫小姐，在下十分感谢您救了我，为了报答我精心为您挑选了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卫岚看着嬉皮笑脸的凌轩，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卫小姐不收，是否是嫌弃这礼物太寒碜？您若是嫌弃，在下可为您重新挑选。”
凌轩看着卫岚沉默这么久，又再次问道，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凌公子，你想多了。随便一个人倒在我院子里我都会救，所以不只是对你特别，不必特意感谢。”
“欸，话不能怎么说，大恩不言谢，这簪子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凌轩不退让分毫，仍旧坚持让她收下。
卫岚看着这簪子的模样，镂空的金子包裹着水滴模样的蓝色宝石，金边还缀这些碎花，看着还挺好看的。
凌轩这么坚持地让她收下，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她们今日可能会在这站上一天，所以，她收下了。
卫岚以为她收下簪子，凌轩就可以离开了。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要脸地继续要求留下。
“卫小姐，我为了给你送礼物，顶着烈日跑那么大老远来，我现在想进去喝口水，这不过分吧？”
卫岚：？？？哇塞，我从来都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欸？
“凌公子不觉得随意进入女子闺阁是无理的作为吗？”
凌轩无所谓地说道：“我只是讨口水喝都不行吗？难道说平日里卫小姐的乐善好施都是装出来的吗？那…还真是让人失望…”
卫岚：……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道德绑架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原身要这么有道德心啊！我还不能崩人设，谢谢，有被气到。
卫岚端起笑脸，道：“我平日里的确在闲来无事时放粥，可我放粥归放粥，女儿家的规矩我也是知道的。而且，我放粥的时候也没让那些陌生男子如我闺阁啊。您不觉得，您这样有些过分了吗？”
“这…”凌轩故作思考的模样，“那卫小姐可以将我带到另一间房去，在下如今是真的只想讨口水喝。”
算了，不就喝口水吗？带他去客房好了。卫岚如此想。
客房，卫岚看着凌轩不紧不慢地喝着水。她不知道原来男的也可以这么磨，就一小杯水能喝20分钟？他当坐茶馆呢！
眼看着凌轩还剩最后一口水，他不喝了，开始闲聊。
“卫小姐…”
他才刚开口，就被卫岚打断。
“喝完了？喝完了就赶紧走。”
凌轩眨也不眨地盯着卫岚，突然笑着开口：“卫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识路。要不，您再带我一程？”
“好。”
卫岚答应得这么干脆，倒是让凌轩没料到。
8.
我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我就想一个变态一样一直盯着那房门，似乎这样，我就能透过它看见里面的场景。
他们出来了，出来时主子脸上还挂着笑容。
我还，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
主子临走前还摸了摸卫小姐的头，虽引来一阵打，可看他的神色，也是乐在其中的。
我迫切地想去破坏这欢乐的画面，可我知道，我不能。说到底，我也不过只是一个下属罢了。
好在，有人替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一道清澈的声音打破了这画面，“嫡姐，我可以进来吗？”说完推门而入。
我看着来人，依稀记得那是我昨日帮忙拿钱袋的小兄弟。没想到，他还真的是卫府的小少爷，卫易。
卫易推门而进，见到当今凌轩王竟然与卫岚在一起，整个人一愣，“嫡姐，这…”
“他…”
“本王是卫小姐无意之中救下的人，此次前来仅为报答救命之恩。”
卫岚还未开口，就被凌轩先一步截了胡。
卫易了然，也不再继续询问。
我蹲在树梢，见着几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站在那里。
尴尬就这么延续，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凌轩开口提议：“明日我打算邀请你嫡姐同我游湖，若是合适，卫小公子也可一前来。”
卫易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只留得莫名被邀去游湖的卫岚还在懵逼。
凌轩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在多留，离开了卫府。
我们这些暗卫看着主子离开卫府，自己也悄悄地跟着主子离开。
9.
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宁。
回到府，我又被主子叫去了书房。
“明日，我会与卫府大小姐游船，我知晓你轻功一向了得，明日，你就同我一起去，暗中保护好卫家小姐的安慰，明白？”
我实在说不上来听到这话的心情怎么样，但这毕竟是我的任务，即使心中不愿，我也必须应下。
出了书房，我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主子到底是不是在敲打我，我想，应该是的吧。
次日，我提早地在主子房门外候着。门开，我看着今日的主子，总觉得他与平常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些地方不同，我也说不上来。
当我具体地知道他哪里不一样时，是在主子见到卫家小姐时。
他看到她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放松和愉悦。那一刻我才明白，主子与平日的不同之处，是他为见喜欢的女子，在打扮上用了几份心机。
我隐匿在暗处，看着主子有意无意地护着卫小姐。
我做暗卫这么久，还没见到过这样的主子，这么，温柔。即使是在与我假扮恩爱夫妻之时。
一路上都没什么我可以做的事，我想，可能主子就真是来敲打我的吧。
就在我放松警惕时，变故徒生。
游船之后，主子与卫府小姐和卫易一同逛街，谁也没料到，好好的马会突然失控，径直地朝着卫小少爷冲去。
“小易！”
“菱七。”
突然地命令，让我想也不想地就到卫易身旁，赶在马车要撞上他之前将他拦腰抱起离开。
10.
马车毫无预兆地向卫易冲来的那一刻，他脑子是懵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卫岚的呼唤将卫易拉回现实，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下一秒，他感觉到有人拦住了他的要，再下一秒，他凌空而起。
卫易顺利地避开了马车，可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来人的衣服。
这失重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很快就被放下来。安全落地后，卫易才看清来人。
—————————
这是菱七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救人，还是救一个文弱书生。所以，她更本就没想到被救人会有不适应的情况。
当自己的衣服被猛地一拽，她差点就将人摔出去，但是，做暗卫的职业操守让她忍住了。她仍旧保护好了这位…卫府小少爷的安全。
“是你啊！你又救了我一次！”
菱七看着眼前有些兴奋和激动的卫易，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激动。她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看着毫无丝毫反应的菱七，卫易又不死心地补充，“我就是之前你在街上帮忙抢回了钱袋的人。”
他说到这，菱七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事。
见菱七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卫易准备趁热打铁，把她的名字问出来。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嫡姐卫岚就走到他的身边，问他有没有受伤。
不得已，他只要先回话。回完话，身旁早已没了菱七的身影。卫易巡视一周后没发现她的踪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又断了联系。
11.
卫易一路上跟在卫岚身后，几次想打听是谁刚刚救了他，但仍未问出口。
三人登上船，卫易看着湖面上荡漾的波纹，最终还是开口，“阿姐，你知道今天在马车下就我的人么？”
“救你的人？你问她做甚？”
看着卫岚的眼睛，卫易心中不知怎的有些慌乱。
“对方救了我，我怎么样也得报答报答对方，而且父亲和嫡姐不也一直教导大丈夫要知恩图报么？”
卫岚听着这没有什么破绽的理由，心中还是有些怀疑，她知道她这个弟弟，看着是个温柔书生，实则冷漠至极，怎么会突然就要想着感谢人了？
“是吗？那我的弟弟可算是长大了。”卫岚戏谑着说道。
卫易听着这话笑笑不吱声。
“救你的是凌轩的暗卫，好像…叫…菱七？”
—————
“菱七，暗卫啊…”卫易喃喃地念着，之后，便不再对她表现出任何的兴趣来。
此时这里就只剩下卫家两姐弟，卫易想了想，还是问出他心里的问题，“嫡姐，你心里对凌王是什么感受？”
卫岚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到了她身上。
说句实话，她心里确实对凌轩有些好感，这好感的来源主要是因为他恰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的。如果是关于情爱方面的，也有，但是不多。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给卫易说实话，因为自从她穿越过来，卫易，是她唯一纳入亲人行列的人。虽然，其中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和她在原来的世界的亲弟弟长得很像。
“感受嘛，还不错，可以继续往来。”
卫易看着卫岚，不说话。他觉得她变了，可又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变了。明明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对所有人都温和，可他就是觉得她不同了。
不过，不管卫岚怎么变，也都是他的姐姐。
安静地吹了会儿风，卫岚突然开口，“等凌王来了，我们就和他告辞吧。今天你才受了惊吓，也不宜太过劳累。”
卫易点头同意。
12.
我救了那小少爷之后，并没没有多待，因为主子和卫小姐很快就赶来了。主子都来了，我这个做暗卫也该退下了。
我默默的跟在他们三人后面，后来三人游船之时分开了，我因为有命令在身，所以一直暗中保护着卫家人。
听到他们我的名字，我还是挺惊讶的。
作为一个暗卫，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说要报答我。
同时，我也知道了卫家小姐对主子的态度，有些好感。
主子和卫小姐她们并没有分开多久，很快，他又回到了她们的身边。
经过前不久的惊心动魄，卫岚已经没有什么闲心再游船了，看到此时天色也差不多了，凌轩也回来，就提出要告辞。
我藏匿在暗处，听到这，心中还有些窃喜。
作为一个喜欢主子的人，我并不喜欢看到主子一直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但是作为下属，我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而卫岚的这个提议正好符合我的心意。
我看得出来，主子听到她要走，心中是很不愿意的，但是他也不能真的阻拦，只能提议他送送她们。
这个提议她们也拒绝了。不过卫岚也说改日会登门道谢，感谢主子今天让人及时地救下了她弟弟。
我都猜得到主子听到这话有多开心。
果不其然，主子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看着主子脸上的笑容，我觉得觉得今天的光格外的刺眼，刺得眼睛生疼。
没有多长的时间让我进行多余的感伤，我必须打起万分的精神保护好卫家小姐的安危。
就凭主子对她的重视程度，如果卫家小姐受伤，那我也好不到哪去。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没有敌党出来攻击。
回府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凌二就通知我，主子让我过去。
13.
我踏进书房，房内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我安静地待在一旁，等待着主子开口。
“这次，你做得很不错。”半晌，主子开口。
“这是属下应该的。”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这样吧，你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你就去直接暗中保护卫岚。”
刚开始听前半段，我还以为主子变性了，突然关心起了我们这些做暗卫的；而后的话，直接将我从幻想中打回。
我不甘心地问：“主子…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好么？您…”
“没有，这次你做得很好。卫岚对我的重要性，我相信你知道，我把你派去保护她，是对你的信任。”
“可…”
“行了，后日你就去，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我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退下。
后日来得很快。那天，也是卫岚登门道谢的日子。和她一起的，也有之前我救下的人。
“此次我们前来，是特意来感谢凌王上次的搭救。一份薄礼，还望凌王不嫌弃。”
我听着卫岚的声音，不得不感叹一句，大家小姐的涵养确实是高，这话说得也是轻轻柔柔的。
主子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接着，他用指尖敲了三下桌子。
我与藏匿在暗处的暗卫们见这，都退了下去。
我来到荷花池旁，看着有些凋零的荷花，突然惊觉，我已经跟了主子近10年。一想到从今日起，我就必须去保护卫家小姐，心中还有点伤感。
唉，果然，事物的变迁还容易引起情感的变化。
“我们又见面了！”
突然听见声音，我抬头一看，是卫易。
14.
在这里还能看到他倒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不太想和他打招呼，但他都主动问好了，我又不可能真就视而不见。所以，我还是敷衍地冲他点点头。
如果我早知道回应会让他送我东西，我是绝不会同他点头。
我眼看着卫易从池对岸不知怎的就窜到我这边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走。
走，感觉就有点戏耍人的意思，不走，我心里又觉得烦。
就在我犹豫地那么一点时间，卫易就走来了。行，我走不了。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卫易，不算高，身着白袍，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若不是刚才急忙赶来，导致脸色微微有些红润，额头上也有些细密的汗，倒也算得上是一个温润公子哥了。
难怪，平日里我都能听到有人称赞这卫家两姐弟。
我看着他在我面前喘着粗气模样让我按耐住了自己想要离开的冲动。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况，我以后还要去保护他嫡姐。
我站在原地等他接下来的动作。或许是我带给了他压迫感，他的脸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红。
我看他红着脸，在兜里摸索了好一阵，最后，掏出了一只玉簪。
这只玉簪还是很不错的。这玉的质地看起来不错，而且线条流畅，做工也细致，若是一般的姑娘，可能会很喜欢。但是，我不一样。
“卫小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我可收不下。”
卫易可能没想到会有我不接受这样的情况，微微颤抖地回答：“这…是我对你的报答。”
这番回答倒是让我没想到。
他既然能在这里找到我，那就必然知道我只是一个做下属的人。本来我救他只是因为任务，仅此而已。而他，却仍旧来感谢我。这还挺让我感觉挺意外的，当然，也仅仅是意外。
这簪子虽然好看 ，但是对于我来说，它不能说是很有帮助，但可以说是毫无作用。所以，我拒绝这簪子。
“卫小公子的好意 我心领了，这簪子您还是收回去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送给配得上它的人。”
卫易听到这番话，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张了张口，却也没再说什么。
我看他这样，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王府毕竟不是卫府，还望卫小公子莫要四处闲逛，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罢，我转身离开了荷花池。
15.
我离开荷花池后也没走多远。毕竟，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卫岚，也就相当于我现在要保护他。
我看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去。
一会去就看的主子和卫小姐在谈笑。虽然我心中知道这事很正常，可仍是免不了一痛。
我在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的互相道别。出了府，我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与他们一起回了卫府。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件事。既然主子喜欢卫小姐，又知道自己树敌众多，为何不隐藏自己对她的感情，反而直接表露出来，而置她于危险之中？
我不解也不能问，我能做的只有自己慢慢琢磨。但接下来的情况就不允许我再琢磨了。
马车驶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凭我做暗卫多年的直觉，我断定这段路必定不太平。我屏住呼吸，仔细的聆听周围的动静。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一刻钟，一直箭矢直直地射向马车的横木。
见此，我不假思索地甩出飞镖，打乱箭矢的方向。
这一击，在提醒了卫家暗卫的同时也惊动了对方。霎时，无数的黑衣士涌出，开始战斗。马车被迫停下。
我潜入其中，趁着混乱，登上马，御车而行。
我的这一番操作双方都愣住，一时间分不清我是敌是友。不过他们愣神的时间到是给我带卫家二主逃离的时间。
虽然这时间不多，但也足够用。我在前方御马，后面两邦人紧追不舍。
越靠近卫府，卫府的暗卫就越知道我是来就人的。所以后期，他们就开始帮我拖着一群不知名的暗卫。
外面的异常自然引起了卫岚和卫易的注意。不过他们忍住了向外张望的*，等到感受到马车逐渐平稳驶行时才探出头。
卫易看着前面御马的人，心中狂跳，他知道，这是菱七。
16.
菱七一路疾风，迅速地将后方人马甩开，按照着自己模糊的记忆，最终安全抵达卫府。
卫岚下了马车，还想问问她为什么会来救自己，菱七却先一步离开了。
卫易跟在卫岚身后，看着空荡荡的马车，若有所思。
总有机会再遇到，卫易想着。
如他所料，他的确再次有了机会。
卫岚再次遇到危险，又是在和凌轩会面后。归途中，他们又再次被菱七驾马送回卫府。
“菱七，你等等。”
马车刚停，卫岚为了防止菱七一声不吭地离开离开，立马在车里开口。
听到命令的菱七无法，只得留下。
“菱七，我已经从你主子那知道了，你是他派来保护我的。”卫岚下车，站定在菱七面前。
菱七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卫岚。
“你不用每次救了我就立马离开”，卫岚看了一眼她，“你现在跟我来。”
菱七没法，只能更在卫易和卫岚身后。
卫岚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让她在院外等待一会儿。
此时，院外只有卫易和菱七两人，空气安静地不像话。
最后，还是卫易开口打破沉默。
“辛苦菱七姑娘了，每次都就我们姐弟俩于危难之中。”
“这只是本职工作，何足挂齿。”
“但是这本职工作却关乎着我与阿姊的性命。”
菱七瞥了卫易一眼，不接话。
卫易不在乎菱七的冷漠，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和阿姊都要感谢你。”
话音刚落，卫岚就提着一个篮子走来。
“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事物，只不过时间有些长，糕点已经冷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就先收下吧。”
菱七抿了抿嘴，想开口拒绝，卫岚又说道：“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重新做一份，但是明天…”
“不用了，谢谢卫小姐。”菱七打断卫岚的话，收下食物，“那在下先告退了！”
说罢，立刻离开了这院子。
17.
我离开院子后，提着篮子随意地找到一个地儿，坐下休息。
我把篮子放在一旁，因为我哪点女生心思，下定决心绝不吃一口的，但最终还是没抵住饥饿。
掀开盖子，一股清新香甜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里面的糕点都被做成可爱的动物形象。即使是我这样硬心肠的人，都有被可爱到。
我看着它们，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我只是吃了糕点，又不是承认卫岚和主子相配。
我吃一个，入口即化，香甜中又伴着一丝清香，甜而不腻。
我吃了两个，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酸涩。卫岚这么善良识礼，这也可能是王爷喜欢她的原因吧。
我看着食盒里剩下的糕点，决定带回去分享给和我一样的弟兄们。正巧，今天也是一月一次汇报的时候。
我将糕点归置好，带回了凌府。
先将糕点放回我曾经的屋子，接着我就前去汇报。
汇报时和平常一模一样。待我汇报完毕之后，主子让我把东西拿给他。
“主子，不知…您要什么东西？”
他抬眼看我，“我闻到你身上的糕点的味道。”
我不明所以，他难得地补充，“这种糕点，京城没有一间糕点铺做得出来。”
其余的主子没说，但我也懂了。
我向他禀退后立马回去将糕点带来。
拿到糕点的主子，整个人都变得平和起来，脸上还挂着笑。这个笑，比起在于那些皇子周旋时真诚得多。
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过了一会，主子命令我明日继续暗中保护卫岚的安全。
18.
我一直在王府待到天蒙蒙亮之际才返回卫府。彼时的卫府还一片沉静，门卫也无精打采。
我悄无声息的进入卫岚的院子，藏匿在树荫中暗自保护。
我万万没想到，今日，卫小姐会与主子一同逛花街。
看着在明黄的灯光下嬉笑的两人，我才恍然发觉，原来，已经中秋了。
我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主子为卫小姐猜灯谜赢花灯，看着两人在河畔放花灯，互诉衷肠。
卫岚这个名字是京城人都知晓的，提及她，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才能，美貌和温柔。王爷也是百姓公认的俊美，颇有才能。
这两人在一起是真正的般配。
长久以来，我都是在背后默默的在乎着王爷。明明这次也应该是如此的。可为什么，看见王爷与卫岚小姐接触得越来越多，我的心就越加难受。
我感觉自己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明明这是一副温馨的画面，可我仍旧不能接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不在看他们。
变故，就在此刻徒生。
19.
泼墨般的夜色中，一波不知是那一党派的死侍悄无声息地更在后面。
我大意了，直到一支箭矢破空而出我才意识到。
来不及阻止，我眼睁睁地看着箭矢朝卫岚地方向射去。但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主子轻松地就截了胡。
部分暗卫掩护主子离开，而我则留下同不知道哪一党派来的死侍战斗。
说实话，久了不打，连招式都生疏了。好在，基本功还在，解决几个人也不难。
短刀出鞘，轻松地将几个死士割喉对于我来说不是难事。
温热的血随着刀锋溅在我的脸上，但此时我顾不上这些。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来暗*的人怎么这么多，而且都是冲着王爷去的。
凌轩发现了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这时候若还让卫岚跟在他身边，只会让她被误伤。
凌轩趁着菱七帮他解决他身边的人的时间，将卫家两姐弟聚在一起，自己继续加入混战。同时，他也暗示菱七，先去保护两人。
原本，凌轩认为，只要他和卫岚分开，卫岚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同时，菱七也一定可以护她无忧。可没想到，还有一波人是专门针对卫岚的。
我*到卫岚身边，愕然发现，原来还有一批人专门来针对她。尽管人数不多，但对与孤军奋战的我来说确实有些吃力。
大部分的暗卫都还没到，到的也全都在保护主子，除了我。
一时的不察，我的右臂被划伤了腰间也多了几道伤口。
卫岚见我受伤很是焦急，“菱七，你还好吧！啊！”
眼见一刀快要刺到卫岚，她身旁的卫易立刻上前要当下这一刀。
没法，我只有快速将我面前的人毙命，赶去互住两人。
但我没有三头六臂，还是有人伤到了卫岚的手臂。
血迹迅速浸染了她纯白的衣衫，那一刀砍得还挺深，将血肉翻出来。
好在，支援的暗卫来了。不过多时，混战结束。昏暗的小巷，死了无数的人。
将尸体处理之后，一行人都回到了王府，为卫岚疗伤。
回府后，主子并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我应自己去领罚。是我学艺不精，才让卫岚受伤。
20.
我来到刑罚堂，一个暗卫看见是我来还有些惊讶。但他没问什么，沉默的将我严严实实地绑在刑架上，将浸在辣椒水里的荆棘鞭抽出，抽了我十五鞭。
辣椒水流入伤口里，火辣辣地疼。恍惚中，我突然有了愤恨的情绪。
但我很快的将这情绪压下去，我不应该有如此想法的，保护卫岚这是我的职责，我没完成，受罚是应该的。
熬过了这15鞭，我也因为失血过多和脱水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是在老二的屋子。
见我醒了，他端来了一碗药，“醒了？来，把这药给喝了，喝了之后就去找主子吧。”
我看了他一眼，端起药，默不作声地喝着。
“你说你也是，明明知道主子很重视卫岚小姐，怎么还让她受伤了？现在好了，又整得自己明明受了伤还要去领罚。”
凌二还是改不了他这唠叨的性格，又忍不住教育我。换作平常，我定是要反唇相讥，但现在，看在他为我好的份上，就由着他说。
“你啊，还是不明白我们这做暗卫的，是没有自己的思想的，主子说了要我们完成，我们就算是死也要完成的。”
“我知道，”我喝完药，“以后不会了。谢了，我去找主子了。”
我出了房间，听到了身后人的叹息。但，喜欢和妒忌又是怎么可能完全屏蔽的？
我来到书房，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空气都是稀薄，粘稠的。
“说吧，为什么。”主子不带一丝温度地问。
我垂下头，低声回：“是属下的疏忽和懈怠，属下认错，任凭主子处置。”
“呵，知道就好。”主子轻笑，“岚儿心善，念你的好。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若还有下次，后果你知道。”
“是。”我咽下心中的苦涩，恭敬道。
“行了，你继续去保护岚儿，下去吧。”
我领命后，立刻前往卫府。
我到了卫府，卫岚的院子里静静的。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放着两串糖葫芦。
边上还有张字条：玉簪你不接受，糖葫芦总可以
我愣住，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字条收着，拿起糖葫芦，撕下外膜，咬下。
入口的甜腻，混合山楂的微微的果酸。一时间，我心里也变得酸酸甜甜的。
21.
吃了一个，我不想再吃第二口。身上的痛还在告诫我遵守本分。这一个糖葫芦就当是最后的放肆吧。
我又回到了我经常蹲点的树。
身上的痛让我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来安放自己。
算了，不管这么样都会痛，干脆随意点。我随便找个姿势靠在树上，闭上眼假寐。
闭上眼，脑子全是卫岚和主子的亲密以及刑罚堂。
虽然我知道不该把气撒到卫岚身上，可我仍旧对她有芥蒂。
过了许久，我脑子还是想着这件事。我干脆睁开眼，望着夜色发呆。
接下来的很长段时间卫府都没有危险。主子也时不时邀请卫岚出去或者偷偷摸摸翻进她的院子来培养感情，偶尔，卫易也在。
如今的京城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我们都知道，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涌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一度的秋猎也到了。
22.
秋猎，与其说是帝王与臣子交流培养情感的时机，倒不如说是各方势利的相互打探。
在秋猎开始的前三天，我被召回。
主子让我们这些暗卫好好把握秋猎这次机会。在此之后，京城就将大洗牌了。
老皇帝渐渐不行了，现在有能力的皇子无非就是七皇子，九皇子和三皇子以及王爷。
起初，我们都以为王爷有着做皇帝的想法。可没想到，王爷只是想让老皇帝亲眼看着自己权利丧失，以此为自己一直被忽视和践踏的生母报仇。
在众多皇子子中，三皇子是只有帝王之气和帝王之心的人。最后，主子将注压在三皇子上。
而此次，我的目标还是暗中保护卫府的人，并且在行动时进行支援。
我知晓自己的任务后很烦躁。我不想继续保护卫岚，我没有办法放下心中的芥蒂。我现在一看到她就觉得自己的皮肉隐隐作痛。
我不能违反命令。
再回到卫府，我见这一草一木都觉得烦。如果非要说这里有什么可以稍稍宽慰我的，可能也就只有卫易吧。
我不知道卫易为什么会知道我经常蹲点的树是哪颗。原本我想换一棵树，可看到树下的一摞摞的话本和小物件，我动摇了。
今天，树下又放了新的东西。
23.
我拿起地上的东西回到了我经常蹲点的地方。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秋猎也正式开始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了皇家狩猎场。
老皇帝的侍从和往常年一样絮絮叨叨，“礼法规定，田猎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另外，围猎捕*要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请各位王孙点到即止。”
“好了，这些个礼法年年都说，众爱卿都心知肚明了，今年就别再念叨了。”老皇帝沉声制止。
“是，皇上，老奴知错。”
老皇帝挥手让侍从安静，“今日是狩猎第一天，朕就先打个样。”说罢，从最近的士兵手上拿了弓弩和箭。
很不幸，老皇帝失手了。什么也没捕到。
一时间，周围人都开始奉承安慰起来，什么马失前蹄，不知挂齿，皇帝切莫为了此事生气。
我听着这些大臣虚假的恭维只觉得好笑，怪不得皇子会篡位。
狩猎继续进行。
卫岚的父亲是处于中立党派，照理说她不大会出什么事，但由于她和主子的关系，不乏有人要把主意打在她头上。
自从保护她以来，我受的伤比我之前整个暗卫生涯都多。
保护她保护地久了，我对主子的那份喜欢被慢慢地消磨。不论发生什么，主子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她一人。
24.
平静毕竟只是表象，秋猎第四天，九皇子不慎落马，摔断了腿。
这事扫了老皇帝的性质，老皇帝下令彻查清楚，而我也知道主子行动开始了。
王孙之间的唇枪舌剑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卫家两姐弟的安危和
秋猎第五日，卫岚和卫易突发奇想一起去狩猎。一路上我都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有点担忧。不过好在卫易和卫岚两人并没有分开。
作为一个暗卫，我的直觉是对的。
等到他们姐弟进入竹林深处，掩藏在周围的暗卫直接发动攻势。即便知道在经过上次卫岚受伤，主子特地增派的多名暗卫，可仍旧抵不过。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带着两人选跑，其余人殿后。可即便这样，也有好几个暗卫紧紧地跟着。
我让两人先跑，自己专心解决这几个。双拳难敌四手，即使最后*了他们，我身上还是新添的伤口。
确保这些个暗卫死透后我才放心地去寻卫家姐弟。
他们没有跑多远。我找到他们时，卫岚因为跑得太急崴了脚，现在完全跑不了。卫易也只是个文弱书生。
犹豫须臾，我拦腰抱起卫易，运气离开。
身上的伤没让我撑多久，只能让我将他送到丛林外围。
“这里已经安全，你先自己回去，我现在就回去把你姐姐带回来。”
卫易惨白着脸点头，“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我点头，转身进入丛林。
先把卫易安全送出来，自己再回去一点点的将卫岚安全带出来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这个计划很可行，但前提是时间来得及。
25.
等我回到我离开的地方，此处早已没了卫岚的踪迹。
观察四周，没有血迹，这让我稍稍放心。我沉下心，仔细辨认土地上的痕迹，顺着它去寻找卫岚。
我最后还是找到卫岚了，只不过她的状况很不好。她倒在地上，面对着十位暗卫和坐在轮椅上的九皇子。
我知道，这不是我该冲出去的时候。
“卫小姐，好久不见啊。之前本皇一直邀请卫小姐，卫小姐可都拒绝了。这次，希望卫小姐识趣些，别太固执了，乖乖过来，还能保你性命无虞。”
卫岚看着九皇子，突然笑起来，“九皇子还真是会说笑，断了腿不好好修养，还大费周章地来见小女子，小女还真是佩服和感动。”
九皇子听到这话，也维持那虚假的笑脸，沉色盯着她，“卫小姐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狠心了。来，把她给我拖过来。”
“拖过来？九皇子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清朗的声音阻止了九皇子的行为。
我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卫岚没事了。既然主子都来了，这也没我的事了。我离开这，在别处等待他们出来。
我没想到会在这再看到卫易。我转念一想，也想通了。
他见到我还有些紧张，走到我面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这是我的本分。”
他看我一眼，鼓足勇气拿出玉佩递给我，“我，我知道你会拒绝，但我还是要给你。你帮了我又救了我这么多次，这谢礼无论如何你都要收下。”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卫易，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借过玉佩，笑问他。
或许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他脸色变得更红了，“我…是。”
得到答案的我并不意外。我把玩着玉佩，“玉佩我可以收，但其他的，我还是希望你死心。你们这种小少爷式的喜欢并不能感动我。”
或许是我的话伤到了他，他的脸色由红转白。
良久，他干涩地开口，“为…什么？”
“很简单，一个没有结果的事从一开始就不要做。我不会喜欢你，我们也不会在一起。比起送我东西，讨我欢心，多多用功，考取功名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他抿着嘴着不再说话。我知道我说得狠，但这是他必须明白的事实。我身份低微刀尖舔血，他有这高地位和光明的前途，怎么看，我们两个都是不可能的。
26.
我不想看他这低沉颓废的模样，让自己
好好思索后离开。
我隐匿在树中，等着主子出来。不得不承认，我说完那番话后，心里也有些怅然。
一刻钟左右，主子出来了，怀中还抱着昏迷卫岚。
卫易瞧见两人出来，也顾不上忧伤，开始担心起卫岚的伤势。
“凌王，我阿姐还好吗？”
“阿岚的腿受了点伤同时惊吓过度。回去好好修养就没事。”
卫易松了口气，“那我们快回去吧。快些让阿姐修养。”
主子点头，两人一齐离开。离开之前，主子特意朝我所在的树看了一眼。
是夜，我主动寻主子，承认错误。
“菱七啊菱七，我信任你，所以将保护卫岚的任务交给。可没想，你一次又一次失职，这次直接将她一人抛下！你说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啊。”
主子漫不经心地话让我胆颤，“属下，任，任凭主子处置。”
“好，好一个任凭我处置。你也知道我最讨厌不听话的手下。你这次，可是一点也不听话啊。”
我将头埋得更低了。
“以往哪些不听话的人，我都是直接*了的。呵，不过你这次倒是幸运，岚儿亲自为你求情，让我留你一命。好了，去刑罚堂，领最高刑法。”
“…是。”
最高刑法能生生将一个生龙活虎的人折磨得半死，何况是带伤的我，这次也难逃一死吧。
我起身，正准备离去，主子又开口，“领罚之后，你也离开凌王府吧。”
我愣住了，“主子，属下…”
但主子没再说什么，挥手让我离开。
我浑浑噩噩地到了刑罚堂，直到骨钉钉入我后背才回神。一颗又一颗的铁钉钉入我的四肢。剧痛让我直接昏死过去，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卫易，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对主子的喜欢已经消失了。
27.
再醒来，我已经不再刑罚堂了。我观察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而入，是凌老二和菱三。
“我…怎么会在这？”
菱三谈了口气，“是我和老二把你带到这来得。我们都知道你受罚的事，也知道主子让你离开的事。”
我耷下眼皮，不说话。
“我们这些做暗卫的，命本就不属于我们自己。你还能幸运的过一段自己的日子，知足吧。”凌老二一边倒药一边接话。
“我知道，你们不用劝我。”我哑着嗓子回答。
确实，暗卫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命。自打做暗卫的那一天，我们就带着一种毒。活着时需要每年吃特制秘药才能续命，死了也是护主而死。
凌老二和菱三看我这样也知道劝我也没用，就歇下了心思。
他们看着我喝完了药后就准备离开。离开前还告诉我现在只需静养。这座宅子也是买在离京城较远的小村里。
把事一一交代完，他们就该离开了。我们都知道，这将会是最后的见面。
我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彻底看不见身影我才收回目光。
离我的死亡还有四个月。
这四个月，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我的身体慢慢变得虚弱，雇来照顾我的崔娘捡来的一个三岁的女娃。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
这四个月，我也会突然想起卫易，想起那秀气鲜活的少年，想起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那亮晶晶的眼神。
这四个月，京城越加动荡，而这与我无关。我仍旧在这小村庄里望着无尽的田野和天空。
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我再次想起了卫易，我看见他穿着状元服，鲜衣怒马，赢得无数的小姐姑娘的爱慕。这才是他卫易应该有的人生。而这一切与我无关。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