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元帅陈毅有句名言,“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
这里的小车,包括淮海地区上百万辆大大小小的独轮车、平板车、毛驴车等。
提起家乡的平板车,令人难忘。
几十年前,平板车作用很大,是庄户人家的重要家产,主要的运输工具,能拉东西,也能载人。
拉平板车,走亲戚、送粥米,走起来,脚步都轻盈许多,因为很快能吃到好东西。
农忙时平板车往返湖里、麦场运输庄稼自不待说;
农闲时,用它拉煤球、拉稻草、拉板凳桌椅、拉石头、拉猪粪、拉化肥……尤其到了交公粮、公棉的时候,收购站门口的平板车一眼望不到边,各种各样的平板车,堪称一个博览会。
为了载货多一些,一般平板车要做一些改装,把车架下方的几个凹槽加以移动,凹槽前移,后沉;凹槽后移,前沉。
老家流传一句话,“青岛轴,上海圈,徐州的(外)带子拉三千。”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物资匮乏,轴承、车圈、辐条都很难买,求爷爷,拜奶奶,好不容易配齐了车轱辘,再请木工打上车架子,有了一架平板车,一家的生活在辐条的转动中,也就有了希望。
平板车的轴、圈、带子是关键,要买质量好的,拉起来轻巧,不容易坏,轱辘也不容易“卡”。
不然走到半路上,“纣”起来就费劲了,尤其是当车上再放着东西,把车把掀起来,调整两轱辘颇为费事。
平板车装货是需要水平的,既装得多,又要装的稳,半路不能掉下来;
四叔就会装车,他家的平板车,能装50个麦捆儿,走在路上稳稳的;
我父亲只能装30个,一路上还一歪就斜的,老是散摊子。
当年,我和父亲一起拉平板车下湖,经常闹笑话,爷俩都不会使平车,不是“纣”了,就是“错碍”了,还有一次满载的麦捆儿,半路卸下来,重新装车,惹人笑话。
那时,家家户户的平板车,可是当作一个家庭成员照顾的,轻易不外借,怕被别人使坏了;一般一家两个平板车,一个拉粪、拉肥料、拉柴禾的,一个拉粮食、拉人等,因为干净程度不同。
用完了平车,车架子靠在墙上,车轱辘还得扛进堂屋,防止被偷。
出洋口、出猪圈,把腐熟的猪粪、有机肥用抓钩子,甩进平板车(平板车外围需要套一圈苇编带子,防止滴漏抛撒)是最累的;
装满了一车,还得硬着头皮朝湖里拉,遇到上坡、泥泞地就更惨了,一个主力掌车把,一个拉偏绳,几个用力推,累的满头大汗,还被平板车上的猪粪呛的不轻……
平板车出大粪,留下了多少难忘的回忆!
大概也就在那时,被累的急眼了,发誓一定要离开农村,不能天天平板车拉粪。
现在想起来,平板车拉大粪,是乡村的标配,人力无污染,食物都是有机的;
如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炊烟袅袅的乡村越来越稀少了,运货拉人都用烧油的三轮车、四轮车了,平板车早已被淘汰了,也只有在一些偏远的村庄,偶尔还会看到零星的平板车架子。
更多的车架子,歪靠树上、墙上,随意丢弃在草丛,甩到汪沟边等等,破破烂烂,经过风吹日晒,雨淋霜打,近乎成朽木,几乎都快成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说起来,平板车,如同一位久远的老友,渐渐的消失在回忆的尘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