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洛周，我成了植物人。
醒来的第一眼，我看到了洛周，还有他身边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女人。
他说她是他的秘书，但看着她含泪离去时，他却匆忙追了出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我。
1.
我醒来那天，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洛周，再看过去，他身边站了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女人。
可能是我看得太久，洛周急忙解释：「疏舒，这是我的秘书白芷佳。」
白芷佳的脸色有些泛白，下唇被她死死咬着，格外鲜艳。
其实他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半，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眼前的洛周举止成熟，身上的西服也不再是记忆里廉价的质感。
我昏迷了很久，久到洛周已经创业成功，甚至找到了我的替代品。
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人威胁，夜里回家的时候差点被板砖爆头。
我当时没想太多，下意识地替他挡了那一下。
很痛……
痛到我甚至看不清眼前洛周的脸，只感受到温热的眼泪砸在我的脸上，血腥味很刺鼻。
我还听到他绝望地喊我的名字：「疏舒，你别睡……」
但记忆的下一刻，他念我的名字时，竟有种莫名的陌生感，甚至觉得有些难为情。
思绪被开门声打断，白芷佳跑了出去。
洛周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走到门边才想起来这个空间里还有一个人。
他看着我，目光复杂。
「疏舒，公司有点事，我有空再来看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和白芷佳，他早已有了选择。
心像被人凭空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只剩下血在流。
当年砖头砸下来的那一刻，好像也没那么痛。
我艰难地说出口的那声「好」被重重的关门声淹没，时间就是这么残忍，有人原地踏步，有人已经向前走，不再回头。
医生说我昏迷了五年多，身体很久没有活动，需要些时间适应，让我不要着急，努力复建。
我又昏昏沉沉地睡去，梦到跟洛周大学毕业刚创业的时候，很辛苦，但也很幸福。
我们挤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每日怀着满心希望出门，带着一身疲惫归来。
谈生意的时候，他会替我挡下所有的酒，有一次还喝到了胃出血。
我在他床边哭了很久，他笑我傻得可爱。
我也曾瞒着他去低三下四地求人，最后被他气冲冲地找到。
但当他看到我因为穿着高跟鞋而伤痕累累的后脚跟时，一时间怒气全消，最后一步一步地将我背回家。
为了省钱，我们租了一间破烂又狭窄的房子，还是没有电梯的八楼。
将我背到楼下时，洛周已经满头大汗。
我心疼他：「你很累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他轻笑了一声：「傻瓜，就算我再累也有力气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
这几个字我仿佛听到过很多次，在那个一片漆黑的梦里。
但梦醒了，已经没有人带我回家了。
2.
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小舒你终于醒了。」妈妈握着我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身后的爸爸也跟着红了眼眶。
「爸，妈，你们这些年还好吗？」我笑着，想让自己尽可能地看起来健康，减少他们的顾虑。
「你放心，我们都没事。」我爸安抚地拍着妈妈的肩。
我妈忙擦着眼角的泪水：「对啊，我跟你爸都好好的。这些年啊，小周虽然忙，但总会抽时间来陪你、探望我们。」
「是啊，洛周这孩子很孝顺。」我爸难得地对洛周表示赞同。
「那就好。」我笑着点点头。
只见爸妈对视一眼，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爸妈，怎么了？」我猜到他们可能想跟我说洛周跟白芷佳的事，但接下来的对话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我听说今天洛周跟芷……白小姐来过？」我妈试探性地开口，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变化，忽然地改口更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嗯，来过。」我尽量表现得坦然，「洛周跟他的秘书，关系不一般吧？」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着，胸口却痛得厉害。
我爸叹口气：「我们第一次见白小姐的时候，也觉得很惊讶，怎么会有跟你这么像的人。当然，我们也觉得很生气。」
「但渐渐地，我们就理解了洛周的心情。他很爱你，他将对你的愧疚和爱都统统地倾注到她的身上。」
「芷佳是个好孩子，一开始我们对她态度很差，她都没有一句怨言，甚至每天都来，知道*腿脚不方便，每天买菜的时候都跟在她身后，甚至连对你的事都很上心。有时候我们身体不好不能来看你，都是她替我们来的，还给我们拍照片，认真地汇报你的情况……」
我爸低着头将话讲完，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我。
从「芷佳」两个字开始，他的语气里多了慈爱。
「小舒，我跟*这段时间，已经将芷佳当成是我们的第二个女儿了。」我爸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抬头跟我对视。
「我们知道你跟洛周以前是真心相爱，但我们也能看得出来洛周现在很爱芷佳。」我妈拍着我的手背，语气就像小时候哄我乖乖喝药一样，「小舒，勉强没幸福，与其让三个人不开心，不如放手成全。」
原本已经有了裂缝的心，也被拍得支离破碎。
3.
出院那天，来接我的是洛周。
我刚想开口拒绝，他却先一步说：「之前的房子我一直租着，要不要去看看？」
我惊讶地对上他的双眸，几次开口，最后才发出「好」的声音。
我们就像许久不见的朋友，疏远且陌生。
在车上一直沉默着，幸好有电台的音乐填补寂静。
「你跟白小姐是怎么认识的？」我假装看向窗外，实际上是在看自己倒映在车窗上的神情，努力装作云淡风轻。
「啊？」洛周侧了下头，不知道是真听不见还是在装傻，「疏舒，你在说什么？」
我摁掉音响：「我问你跟白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来面试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我不是说过吗？她是我的秘书。」洛周嘴角扯出一抹笑，余光不时地朝我瞥来。
这是他掩饰自己心虚时常用的技巧，当年他向我求婚骗我说只是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时也是这样。
同样的神情，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我的洛周了。
「洛周，我只是昏迷了几年，但我不傻。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吧？」
洛周猛地踩下油门，将车刹停。
「疏舒，我只是……太想你了，一时糊涂。」洛周懊悔地看向我，目光相撞后又急忙低下头，「我已经跟她断干净了，她只是个替身。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辞退她……」
「洛周，你真的放得下吗？」我叹了口气，从那天他追着她的身影离开医院起，今天是我醒来第二次看到他。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选择，为什么还要等这么久？
「疏舒，我已经向你求过婚了，请你相信我。」手被他握得很紧，洛周的双眼被内疚填满，眼角有些湿润。
「洛周，我想上去看看。」我收回手解开安全带，或许此时我跟洛周的心都还在摇摆不定。
几年不见，这栋楼更破旧了。
我推开车门，自顾自上了楼。
每走一步，当年同居的回忆就从脑海深处涌上来。
我跟洛周经常半夜回家，里面的楼灯年久失修，我们会在包里放一支手电筒照路。
廉价的电池经常有电量告急的时候，楼梯里一片漆黑，我经常吓到躲到洛周怀里。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有好几次都是洛周故意在上楼前将电池换掉的。
……
还有那时候刚创业，我跟洛周经常在工作室里通宵。
有一次我跟洛周顶着黑眼圈上班的时候，被人调侃是在办公室「通宵奋战」了。
结果当天洛周一到饭点就关了我的电脑，就在我准备骂人的时候他拿出了一束玫瑰花。
我才想起，那天是我们恋爱六周年纪念日。
「今天我们就回家『通宵奋战』吧，工作室的桌子不太好睡。」
「谁要跟你一起睡了？滚！」
……
走到门前，鼻尖还是不争气地酸了。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紧随着我：「怎么不等等我？」
无奈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可究竟是谁没等谁呢？
洛周伸手过来开门，这姿势仿佛将我搂在怀里一样。
门锁跟以前一样，不好开。
在开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上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最后在门开的那一刻骤停。
门口的地毯旁放了一双 Melody 的毛绒拖鞋，但我喜欢的，是 Kuromi。
也就是说，这双拖鞋不属于我，这个房子也有了新的女主人。
4.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这个拖鞋吗？」洛周还没察觉。
「这拖鞋不是我的。」其实我可以接受洛周有了新的爱人，毕竟没有人有义务去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的人。
但我无法容忍她利用我跟他相爱，将原本属于我和洛周的回忆变成她的。
我进门打开鞋柜，没有一双鞋是我的。
我泄了气地看向周围，所有的东西看似没有变过，但都偷偷有了别人的痕迹。
这不再是属于我跟洛周回忆里的爱巢。
而洛周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我还沉浸在回忆中：「我每周都让人过来打扫，跟以前一样，如果你想，可以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再接你去新家。」
「是白小姐来打扫的吗？」
洛周脸上的表情僵住：「疏舒，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洛周，你送我回家吧。」一切根本不需要解释，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我煮了你最喜欢喝的鱼片粥，吃点再走吧。」洛周很快转移了话题，走进厨房将粥端了出来，煮粥用的还是以前我买的小砂锅。
以前身体不好，老中医让我少吃虾蟹，多吃鱼。但我卡过鱼刺，对鱼敬而远之。
洛周为了让我吃鱼，经常睡一两个小时就起来挑鱼刺，煮鱼片粥。
舍不得买隔热手套，就拿抹布端着，每次洛周一端出来就会被烫得手指放到耳垂上，像只犯错小狗。
没想到现在也一样，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被烫到捏着耳垂表情呆滞，傻得让人想上手摸。
我没忍住，笑了。
鼻尖也更酸了。
粥被盛好推到我眼前，下一刻他的动作直接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记得你怕腥，加了胡椒粉，等下就可以吃了。」
我最怕胡椒的味道，闻到就想打喷嚏。
以前家里从来不放胡椒粉的，这瓶胡椒粉是为谁而存在的，不言而喻。
「你记错了，我最讨厌胡椒味了。」我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身后的手心已经被指甲嵌得生疼。
洛周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是一直都……」
后半句戛然而止，他这时才恍然大悟：「疏舒，对不起我……我忘了……」
「你们在这里住过，我就不打扰了。」何必自讨无趣。
这里不再是我留恋的地方，我转头离开。
没走两步手腕就被扣住，人被他抱在怀里。
「疏舒，对不起……我一直都只是把她当成你，时间一长，混乱了……」
他的下颌抵在我的肩窝上，温热的气息一深一浅地扑洒着。
我试图将他的手掰开：「洛周，那你分得清你现在爱的是谁吗？」
「你觉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对我和白小姐公平吗？」
「我清楚，疏舒。」他握着我的肩与我对视，眼神是少有的坚定。
「我爱的一直是你，从来都是你。她只是你的替身，我接受不了失去你的事实，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幻想你没昏迷，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事。」
「她只是我对你感情的宣泄口，仅此而已。」
啪啦！
声音来自门口，购物袋从手里滑落，里面的火锅料撒了一地。
再往上看，是白芷佳，她浑身颤抖着，泪珠从她白皙的肌肤滑过，渗入她的嘴角。
她捂着脸跑了出去，旧楼隔音效果很差，哒哒的脚步声在周围盘旋。
余光能瞄到洛周上半身下意识地前倾，他想追出去。
「想去就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我不能吃辣，这火锅很明显不是为我准备的。
而这些菜，一个人也绝对吃不完。
白芷佳今晚想跟洛周烛光晚餐，而我意外地成为了电灯泡。
「我说过，我爱的是你，这些话，她早点知道也好。」洛周绝情地说。
5.
我没兴趣再跟洛周演情深的戏码，让他将我送回家。
没出院之前，我在网上搜索过我跟洛周的公司，那次获得霍氏的投资后，公司发展飞速，很快就上市了，洛周也一跃成为 S 市的新贵。
我还搜到，洛周和白芷佳有一个情侣号，专门在社交平台记录他们的情侣日常。
这几天，里面的每个视频我都看过。
原本以为出租屋没在视频出现过白芷佳就没去过，没想到，她已经将我跟洛周的回忆彻底替换成了她的。
爸妈住进了新房子，里面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
他们看到洛周是跟我一起回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爸甚至期待地看着门外，可能是希望下一秒白芷佳就出现在那里。
一顿饭吃得格外严肃，气氛里透着尴尬。
快吃完的时候，我爸接了个电话。
「什么？」他顿时脸色大变，匆匆挂了电话看向洛周，「洛周，芷佳割腕了，现在正往医院抢救！」
洛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站起身：「在哪个医院？」
「市人民医院。」
「我现在过去。」洛周边说边往外走，速度就像百米冲刺。
跟他恋爱这么多年，我最清楚他在意一个人的样子。
「我跟你一起去。」我爸急忙跟了上去。
我打开手机，熟练地搜索到他们的情侣账号，最新一条是白芷佳哭着拍的：
「很抱歉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大家面前，洛周有一个很相爱的前女友，因为意外成了植物人，现在她醒了，这段三个人的恋情，我退出。账号的视频我已经删除了，如果她介意的话，可以让洛周注销。」
「我跟洛周在一起三年，能陪他走过一路风雨看着书落壮大起来真的很开心，但失去了他，我实在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谢谢大家替我见证我人生最开心的三年，我想我的人生也该到终点了，再见。」
她没有说出我昏迷的原因，也只字不提书落是我和洛周创建的，仿佛，我才是那个抢走一切的人。
果然，评论里都是担心白芷佳安全的，以及……对我的谩骂：
「天啊，姐姐不要放弃你的生命啊！」
「那个植物人前女友真像个小偷，我恶毒，我就希望她别醒过来。」
「心疼姐姐，明明陪他一路走来的是你，她什么都没做，却躺着得到了一切……」
「看视频洛周看姐姐的眼睛里是有光的，姐姐别伤心，他爱的是你，前女友的道德绑架不会成功的，姐姐千万别放弃让她得逞啊！」
……
不知全面的评论区不堪入目，我气得浑身颤抖。
这时，肩上忽地落下一只手。
我回过头，正对上我妈的目光。
「疏舒，洛周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听妈妈的劝好吗？」
6.
所有人都在劝我放手，但事实是，我早就知道洛周爱的人不再是我，但没有人知道洛周才是那个没看清自己内心的人。
白芷佳被及时抢救，没有生命危险。
我爸和洛周那天晚上没有再回来，第二天我妈让我去医院一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话说清楚。
来到医院后，我爸跟一位中年女人在白芷佳的病床前说着话，而洛周正低头给白芷佳吹着粥，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白小姐。」我将果篮放到白芷佳桌上，「我们谈谈吧。」
白芷佳迅速将嘴角的笑容藏匿，低头咬着唇，很快又换回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芷佳刚刚才被抢救回来，我求求你放过她，别再刺激她了好吗？」那位中年妇女冲到我面前，情绪激动，其他病床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我身上。
「疏舒，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爸声音里透着不满。
「疏舒，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吗？」洛周也放下碗，表情痛苦地求我。
「你们别误会了，疏舒今天来是想将事情说清楚的。」我妈看不下去，将我挡在身后。
「白小姐，我早就跟洛周说过，我知道他现在爱的是你，我也愿意放手。但那时候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所以说了伤害你的话。经过这一次，我想你们都清楚你们对彼此的爱。还请你不要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以及，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私下有来往，所以也希望你能上网澄清整件事，不要让我的生活受到无关人士的*扰。」
一口气将话说完，浑身的力气好像也被抽走了似的。
「对不起。」白芷佳的声音很低，带着明显的哭腔，「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是想跟他告别，这段感情本来就是我偷来的……」
「够了，话我只说一次。我跟洛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男女关系，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这样对你，对我，甚至对洛周，都好。」我受不了白芷佳装作受害者的嘴脸，这个空间里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我，让我透不过气。
「疏舒，好好说话。」我爸严肃地对我说，准确地说，应该是命令我。
洛周应该在昨晚就想清楚了，未来的路，他究竟要跟谁走。
他不敢跟我对视，默默地听着这一切，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昨天说的话这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
「我已经尽量在好好说话了，如果不爱听也没关系，我这就走了，再见。」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刚转身就听到那个中年妇女对我的不满，还有我爸的训斥。
但这些，我都不在乎了。
「疏舒。」我妈急忙追上我，将纸巾送到眼前，「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你爸那边，我会跟他好好说说的。」
内心原本筑起的城墙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佯装坚强真的很需要体力，眼前我妈的身影重重叠叠。
眼泪在眶里打转，最后还是被我憋了回去：「妈，我没事。」
7.
我跟洛周提出想回公司看看，当年那个小小的工作室已经成了拥有数百个员工的大公司了。
我站在楼下往上看，想看清贴在大厦上「书落集团」四个大字，尽管我已经在沿途盯着看了半小时。
但玻璃对阳光强烈的折射让人睁不开眼，大字高不可窥。
往后的日子每每想起这个画面，才明白这是上天的警示。
书落高不可窥，往事不可再追。
「疏舒？」
思绪被打断，回头一看，是叶时。
叶时是当年和我们一起创业的大学同学，但我看新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将大部分股份卖给了霍氏，留着小部分做甩手掌柜。
「你这么在这里？」我很意外，也很惊喜。
「洛周跟我说你要来，让我带你来转转，怕你这个路痴迷路。」叶时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开玩笑。
「我当时迷路还是你带路的。」我回怼过去。
叶时忽然敛起笑容，轻叹一声：「你出事之后，出了很多事。」
「白芷佳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拍了拍叶时，示意他别担心。
「白芷佳远比你想的有心机，你昏迷之后，洛周太想你才陷了进去。白芷佳在公司人缘很好，你等下小心点。」
「放心，我跟洛周已经结束了。」我耸了耸肩，心情是前所未有地轻松。
叶时很惊讶：「真的？」
我笑着点点头：「真的。」
叶时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又不敢继续问，只好转意话题，跟我聊最近霍氏想彻底掌握书落话语权的事。
叶时前段时间妻子重病，霍氏乘人之危，逼他卖了股份。
我昏迷的时候，我的股份一直被洛周握着。
叶时提醒我小心点，说不定霍氏很快就会来找我。
一路说着，电梯很快就到了。
电梯门站着两个年轻的职员，其中一个将我误认成了白芷佳，亲热地跟我打招呼：「芷佳姐，你终于回来啦……」
一旁的职员赶紧将她拉了回来：「芷佳姐还在医院呢，冒牌货跟正牌可得分得清啊！有些人啊，不付出，什么都要抢！」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我听的。
8.
「如果想递辞职信就去找人事，别在这里诋毁公司*。」叶时瞪了她们一眼，带我出了电梯。
那两个职员虽然闭上了嘴，但目光依旧不善。
「疏舒，当年你昏迷的时候公司就只有几个人，现在除了我和洛周基本都离开了。白芷佳擅长摆弄人心，你们又长得像。再加上……」叶时看着我欲言又止，「洛周那个时候本来就将她当成了你，从来没有否认过她不是一开始跟我们一起打拼的你。」
「疏舒，其实洛周当年真的很不容易，他还去看过医生……」
「都过去了叶时，你不用再替他说话了，我都打算放手了，就绝不会后悔。」纵然洛周有再多苦衷，但这些都不是他找白芷佳做替身的理由。
「但是疏舒，这么多年，你真的放得下吗？」叶时明显不相信我。
「我今天其实是来看书落最后一面的，公司的事，我都已经这么多年没参与，也不想管了。」白芷佳和洛周在公司里是公认的情侣，我进来肯定会成为他们心里的一根刺。
叶时惊讶地睁大双眼：「你认真的？你也打算出售手里的股份？」
我淡然地笑笑：「也不是一定要出售，也可以像你一样做甩手掌柜等着分红啊！」
「疏舒，你真的……」叶时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但事实就是这样，白芷佳将自己包装成完美的受害者，想必那个视频很多人都已经看过了，整个上午，无论我走到哪里，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声都跟随着我，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我。
无论我想不想走，我都得走。
没逛多久我就没了兴致，被分隔得整整齐齐的工位，陌生的面孔，以及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一切都不是当初的模样了，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叶时跟我是分开走的，他妻子身体不好，我没让他送我。
送走叶时后，一辆车停在我面前。
车窗缓缓降落，后座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霍霆正，如今霍氏集团的掌权人，也是我的高中同桌。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对我放狠话，说对书落的审核不会手下留情。
霍霆正将头探过来，眉梢微抬：「聊聊？」
「我虽然才醒没多久，但你想要彻底控制书落的事，我都清楚。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我直接拒绝，往前走准备打车。
车跟了上来，挡住我的去路。
「事情别说得太绝对，我这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关于白芷佳的，真的不想看看吗？」
霍霆正还算好心，尽管我拒绝了他，但他还是将我送回了家。
刚打开门，发现洛周和白芷佳也在。
他们跟我爸一起坐在客厅，看我的脸色都很奇怪。
我原想装作看不见溜回卧室，但却被洛周开口叫住：
「疏舒，今天你见了霍霆正？」
「你监视我？」我反问他，洛周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是公司同事告诉我的，跟阿周没关系。」白芷佳替洛周解释，「霍霆正跟阿周的运营理念有分歧，现在正想方设法地将书落据为己有，我也是担心你因为气我将阿周这么多年的心血都……」
白芷佳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我冒火，表面委屈实际却在暗地里拱火。
「书落是我跟洛周一起创建的，是他的心血难道就不是我的？」我打断她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书落，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昏迷这么多年，你又为什么能在公司里风光？」
眼看着白芷佳的眼泪就要落下，洛周急忙将她挡在身后：「疏舒，芷佳也只是担心。」
「担心？」我冷眼看着他，「她不知道我的为人，难道你这个跟我谈了六年恋爱的前男友也不清楚吗？」
洛周听出我并没有卖出股份后顿时松了口气：「我们只是怕万一……」
「好了。」我爸缓缓开口，「为了安全起见，疏舒你还是暂时将你的股份都转到芷佳名下。这样还能防止传出不必要的传闻，影响公司的股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