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梅梓祥 梅梓祥 2023-05-14 20:22 发表于北京
去年母亲节,我发视频,宣誓:“每年母亲节都给妈妈打电话。”今天,我上午与母亲视频一次。
母亲近日起床不慎跌伤,正卧床静养。先前,每每电话,母亲出口成章(故事),是我源源不断的写作素材。今天她气力不足,我也不多问,举了村里几位熟人因摔倒而不治的事例,叮嘱她万分万分小心。老人就是老小孩,乖乖地“哦哦”着。
手机里,今天全是“母亲节”的视频、短文,其中以“没有母亲的母亲节”一类的文章最令人动容。
其实,没有人写,家有八九十岁老母亲,儿女在这个节会那么放纵地开心吗?
我是不能的。
因为有个结果要来,纵然再长再长,我也以为是短的。母亲今年87岁了。
天天打电话,天天搂着她,天天熬粥喂她,天天为她洗脚……我若能够做,也许能减轻负罪感,但我没有做,——也没有条件。
我五兄弟,我是老大,母亲、父亲疼我,不能说“最”,但父母最心疼的往往是最弱势的儿女,比如残疾的孩子。我正是如此。
母亲常对我弟弟说:“你大哥最可怜。”
母亲常对我的侄儿、侄女说:“你们要孝敬大伯,奶奶会保佑你们的。”
母亲说:“打电话说什么呢?我的儿子我晓得,不蠢不丑,一辈子好人……爷爷、奶奶,你爸爸,哪灵呢!”
有件事情,我不记得是否写过文章?能说明我与母亲的“关系”。
母亲没有念过书,不识字。生产队做农活,记工分,她要看登记本上工分是否有误,模模糊糊能辨识自己的名字,——现在也不能了。但母亲对我的名字有特别“印象”。如果一张纸上写十个八个名字,让母亲辨认,她能指认出“梅梓祥”来。她有个小电话号码本,记着家人、近亲的名字、编号,她“认”得我。
这是为什么?
我当兵离开家,后来转业留京,家信、邻里隔壁亲友给我的信,都由母亲捎带到离家几里外的砩石矿上的代销店邮寄,我的回信也由母亲捎;母亲在砩石矿做小工。这样的“捎带”直到家里装了电话,不再两地鸿雁传书为止。日久天长,母亲对信封上“梅梓祥”3个字说不清的“面熟”。再有,我早年在报刊上发文章,也包括在家乡浙江的报刊发表的,浙江省语文课本里选的我作品,我寄回家,成为举“家”盛事,弟弟们将文章念给我父母听,特别激动的时候也指点我的名字……
如此,不识字的母亲只“认”得世上“梅梓祥”。
今天与母亲视频截图。
前年与母亲吃年夜饭。
今年春节在湖州陪母亲过年。
郝忠抢拍了这张照片,问我:“瞧你美的,有啥喜事?”我说:“家信上说,母亲喂养的母猪下了15头猪崽……”猪崽出售便是我弟弟们上学的学杂费。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