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噩耗犹如当头棍喝,康辉瞬间呆立当场,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13年前2005年2月3日那个寒冷的冬日下午,他也是在工作中接到姐姐的电话,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
虽然他奋力冲破风雪阻隔,终于赶回了家中,但也只能勉强算是为父亲送了最后一程罢了。而这一次,母亲离世时,他却远在千里之外,遥不可及,仿佛就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天涯。
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 悲伤、痛心、懊悔、自责...汹涌的情绪如同泰山压顶,让他喘不过气来。同行的同事看出了康辉神情的异常,小心翼翼地探询他是否一切安好。
康辉强忍着心头的剧痛,勉强开口说出"我妈妈走了"这四个字,可就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像是突然打开了某个阀门,泪水瞬间潸然而下,止也止不住了。
他匆匆逃进洗手间,在飞机引擎隆隆的掩盖下,放声痛哭起来。虽然内心悲痛欲绝,但工作的箭镞已上,康辉别无选择,只能暂时压抑住心头的万分哀伤,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机舱内其他人大都阖上了双眼酣然入睡,唯独康辉睁着通红的双眼,辗转反侧,脑海中一幕幕回荡着母亲的身影。
每当悲伤压垮了他的时候,他就匆匆逃进飞机的狭小卫生间,在那里,只有嘈杂的引擎声伴随着他的痛哭,没有旁人窥探,他可以肆意宣泄内心的苦楚。
其实在内心深处,康辉早有觉悟母亲年事已高,但他始终持有一份执念,就是母亲一定能撑到明年。出差前两天,他还特意回家看望母亲,临别时在她耳边轻轻叮嘱"妈,一定等我回来"。
谁曾想,母亲竟没能等到他归来,就这样诀别人世了。母亲一生都是个坚强的女人,可是在最后那两个月的病榻缠绵中,她显得无助和脆弱,前所未有。
回想起来,康辉追忆起自己与母亲相伴的时光竟然少得可怜。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对他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忙你的吧"。
这几个字里,包含了母亲怎样的期盼和无奈?除了她自己,又有谁能解读得清呢?康辉痛恨自己当初是如此理所当然地把这句话听作了云淡风轻的鼓励,而没有用心体会母亲内心的酸楚和孤独。
整理母亲生前的一些物品时,康辉忽然发现一向以整洁细致、把东西分门别类归置井井有条著称的母亲,如今竟也开始变得略显凌乱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他心中涌起一阵震颤 - 母亲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间屋子里,内心是否也同这屋内一样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秩序?是否常常心事重重、失落无助?想到这里,康辉不禁对自己的疏忽和忽视感到万分自责和痛心。
翻遍手机,竟然找不到一张他与母亲的合影。临别前,他太自负于日子还长长久久,还是根本就忽视了母亲的存在?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
更让他遗憾和心痛的是,他竟然未曾留下一件母亲当年亲手为他织制的毛衣。那些充满了母亲手工温暖的物件,如今全都不翼而飞,只为了追随些许时尚潮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