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青木，今晚整理书架时，一本红丝绒封面的本子掉了出来是2004年的高中毕业纪念册。翻开扉页，班主任用钢笔写的“前程似锦”四个字力透纸背，感叹号像支箭头，直直指向19年前那个以为“未来无限可能”的夏天。
那时候我们总嫌班主任啰嗦。他会在早读时没收我们的漫画书，会在运动会上偷偷给参赛同学塞巧克力，会在高考前一晚给每个宿舍发绿豆汤。我记得他写毕业赠言时，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青木，你字写得好，以后说不定能靠这支笔吃饭。”那时我正为数学不及格发愁，觉得他这话不过是老师对差生的安慰。
纪念册里夹着当年的课程表，星期二下午的美术课被画满了涂鸦。阿芳在我的留言页贴了张大头贴，她穿着校服衬衫，头发上别着水钻发卡，留言是“苟富贵勿相忘”。后来她嫁去了县城，朋友圈里都是孩子的奶粉广告和婆媳矛盾，上次同学会她说：“当年还以为自己能当空姐呢。”
最让我鼻尖发酸的是“梦想页”。我用荧光笔写着“成为作家，出一本自己的书”，旁边贴着《萌芽》杂志的投稿地址。现在抽屉里躺着积灰的笔记本，最新的一篇小说开头停在2018年，备注是“待修改”。阿凯写的“开一家电竞网吧”早已变成老家的粮油店，他说：“有次路过以前想开店的那条街，发现全成了奶茶店。”
昨晚试着给班主任发消息，红色感叹号跳出来时，我才想起他退休后换了号码。想起 last class 他说：“你们的人生才刚开始，而我的教书生涯要落幕了。”那时我们忙着传纸条、算倒计时，没人注意到他转身时微微佝偻的背。现在我摸着纪念册上的签名，突然读懂了“前程似锦”里藏着的羡慕，他羡慕我们还有大把时光去犯错、去尝试，而他的“前程”，早已在三尺讲台上尘埃落定。
女儿凑过来看热闹，指着阿芳的大头贴笑：“这个姐姐好像网红哦！”我告诉她：“这是爸爸的同学，那时我们都觉得自己会成为很厉害的人。”她似懂非懂地点头，抓起我的钢笔在纪念册空白页画了颗星星。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极了当年课堂上偷偷写小说的声音。
深夜合上本子时，发现“前程似锦”四个字被岁月浸得泛黄，感叹号的墨水晕开成小团云雾。原来真正的“前程”从来不是直线奔跑，而是兜兜转转间，把梦想调成了与生活和解的频率。就像现在的我，虽然没成为作家，却能在深夜写公众号文章时，听见当年那个在课堂上偷写故事的自己，隔着时光说：“这样也很好。”
窗外的夜风吹动窗帘，我把纪念册放回书架最顶层。或许每个成年人的心里，都藏着一本这样的旧本子，里面写满未完成的梦，也记着曾经敢想敢闯的自己。而那些当年觉得沉重的期许，如今读来，不过是时光馈赠的糖甜里带着涩，却永远提醒着我们：曾经的自己，多么勇敢地相信过，未来会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