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2021.4.5（清明节）宁静
父亲出生于1933年11月1日（农历九月十四）属鸡。2005年10月29日（农历九闫廿七）去世，终年73岁。
算下来，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十七年来，每时每刻我都会想起父亲，怀念和父亲相处的四十三年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太多太多的梦里看到父亲那高大的身影，每每从梦中醒来，心里总是思绪万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今天又是一个清明节，按习俗本该去给父亲上坟烧个纸钱，再回家看看已八十七岁的老母亲。之前的清明节无论再忙，也从没耽误过一次上坟祭典。可今天却去不成了，因疫情原因，所住小区以及沙河市区全部封闭管理，人员不能出进。上坟祭祖这件看似理所当然的事也着实完不成了。待在家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遗憾中夹杂着悲伤。同时也勾起了我深深的思念，父亲在世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我是1963年农历五月十九出生的。当时正赶上发大水，听母亲说雨是从当年农历六月十三开始下的，连续下了七天七夜。城里城外到处是水，房屋遍漏。家里老房子就煤火台上方的屋顶有一片不漏雨，母亲便把我放在火台上以防雨水滴着。我出生那时，爷爷已过世，奶奶还在，可现在想想我对奶奶一点印象也没有。稍大些了对家中的一些情况便有了点了解。父亲兄弟三个，上有两个哥哥，排行第三，当时不知道父亲学名叫什么，邻居们都称父亲叫“老三”，我打小也就记住了这个名字。小时候邻居逗我，问我父亲叫啥，我也就知道叫“老三”。慢慢长大些了，从父亲户口本上才知道父亲的学名。两个大伯的名字中间字和父亲一样，都有个“起”字。父亲个子挺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偏瘦，脸盘宽大，鼻子高高的，鼻尖略红。表面看起来父亲挺威严，实则脾气挺好。印象中我从小到大没有挨过父母的打骂，三四十年间也从没见父亲和母亲翻过脸，没见吵过一次架。父亲是小学老师，那时，家里有个当老师的父亲我打心里就觉得光彩。当时父亲每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元，母亲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每天挣工分。男劳力每天记10分算一个工，女的每天也就给记个七八分，到年底队里分红，按工领钱，一个工也就两三毛，母亲全年也就分个十元二十元的。家里日常开销主要靠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来维持。十多年的时间里，父母一共养育了我们兄弟四人。全家六口人，可想当时生活是非常艰辛的。日常生活再困难，父母也没让我们饿过一顿。父亲最早在褡裢村学校工作，后来调到赵泗水村学校，记得我三四岁时，父亲领着我去过赵泗水学校，印象最深的是回来我还从学校拿了好多削铅笔的小刀，这也是我最早的记忆了。到我上小学时，父亲就从赵泗水学校调回来，调到我村西边端庄村当老师了。在端庄学校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直到退休。而且还是端庄学校校长。平日学校里的事都要靠父亲来安排，有时不能按时回家吃饭，母亲总是让我把饭给父亲送到学校。学校离家也就二三里路，父亲上下班都是步行去步行回。家里那时就有了一辆上海产的“永久”牌自行车，可父亲从不骑着去学校，偶尔上个邢台，去个褡裢镇才骑一骑。有时还前后带着我们兄弟串个亲戚。去的次数多的也就是姑姑家、姥姥家。跟着父母上个邢台那简直是再新鲜不过的了。记得母亲在多年前跟我说过，小时候我有点拗，有一次父亲去邢台办事，不方便带我去，可我非要撵着去。父亲骑着自行车走了，我就坐到地上大哭，谁拉也不起来，只到父亲从邢台回来我还在地上使性子呢。父亲骑自行车少，可车子从来不闲着，门上邻居有事都是来家里借用自行车，父母也从不推辞。当年邻里之间有个鸡毛蒜皮的事就能在大街上大吵大闹，可我印象中，父母从没给邻居闹过矛盾，更别说吵架了。急便是有人欺负我们，父母也是能忍则忍。正因为这样，父母在邻里之间威信很高，大家评价也都挺好。家里有啥需要帮忙的事邻居都乐于帮助，相处都非常和睦。每到过年，因为父亲毛笔字写的挺好（到现在我练了多年也赶不上父亲写的），邻居都是拿着红纸到家里让父亲给写上几幅对联，年前这一支腾就是三四天，父亲也乐于给大伙写。早早就准备好了毛笔和墨水。这期间有的邻居来时红纸也不裁，把整张红纸放下就走了，只等父亲写好来拿。还好，门上邻居各家各户都十分熟悉，父亲还得在心里数着谁家有几个门有几扇窗，亲自把纸裁成一条一条的，写好晾干等着人家来拿。有时邻居拿的迟，就亲自给送到家里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也看不到父亲写的对联了。现在唯一能看到父亲字迹的是村里城隍庙门头上刻在瓷砖上的“城隍廟”三个字，后面还没有落款。
高中毕业我考到邢台师范上了两年学，1982年由教育局分配到普通店学校也成了一名正式老师。之后的二十多年间，每次回家和父亲也有了更多交谈的话题。我也时常以父亲为榜样，踏踏实实干好本职工作。那个时候，农村土地改革，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和父亲户口在外面，不能分地，母亲和三个弟弟共分得二亩多地。平时地里活儿全靠母亲一人去干，到了农忙收割季节，正好学校也放假了，我和父亲便成了母亲的主要帮手。父母带着我们兄弟几个一块去地里干活儿，当时收割打晒没有机器，全凭人力。尤其是收割小麦，得用镰刀一下一下来割，割下的麦子一趟一趟放到地里，再用绳子打成梱，或肩扛或排子车拉，把割下的麦子堆到生产队公用的麦场上，排着号，轮到打麦子了，就把这些带桔杆的麦子平摊到场上空地上，晒上半天，最初是牲口拉着石磙一遍一遍的压，后来有了拖拉机，就用拖拉机拉着石磙压，完了把麦桔挑走堆成麦桔垛，再把地上的麦粒连带麦糖尘士堆起来，这个时候就全靠父亲上场了，乘有风，父亲用木锨一锨一锨的把含有杂质的麦粒扬起来，风把杂质尘土吹走，小麦粒就可以装袋了。当时地里产量低，除了交公粮剩下的才归自己。家里人口多，往往是新小麦没收获类，上年的已经吃完了。就这还是搭配粗粮吃的。有时家里粗粮也不多了，父亲曾多次骑着自行车到南和县城去买些玉米高粱补充。有时还从邻居那里借点，等新粮下来再还上。生活也确实坚辛。到后来，产量高了，公粮也交的少了，再后来就不用交公粮了，家里的日子也就渐渐好了起来。
说到干工作，父亲是认真的。在端庄学校当了二十多年校长，学校从村里的破旧校舍后来搬迁到村外新校舍，父亲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家里事再忙，再多，父亲从没耽误学校一天工作，每天早走晚归，放假还不忘去学校走走看看。端庄村也不算大，当时村里有一千多口人，父亲在那得时间长了，家家情况都非常了解，直到现在遇到村里年龄大些的，提起父亲都会赞不绝口，说他是个好校长，是个好人。记得有一次，学校利用假期组织教师自费到北京旅游，那时去北京玩上三四天也就几十块钱就够了。去之前父亲要求教师本人参加，不要带家属，以便于组织管理。回家跟母亲说了，母亲想去也不好意思开口。可到当天有的老师带着家属去了，都到火车站了，父亲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回去。回来后，母亲听说了，心里很后悔。这是父亲唯一一次去过北京，也没让母亲一块去。父亲去世后，母亲有时想起还跟我提这个事呢。为了圆母亲这个心愿，我特意利用假期带着母亲还有单位几位同事到北京转了几天。记得去时2008年奥运会已开过，带着母亲到鸟巢外面看了看，也没舍的买门票进去看看。
1993年父亲60周岁从学校退休回到家中，除了地里活儿，平时就是给邻居乡亲帮个忙，特别是红白事，在大家眼中父亲是个文化人，有事都是安排父亲负责礼帐，村里每年四五个会，过会庙上人也多，父亲也总是被叫去帮忙记帐收些信众功德线。不管是给村民帮忙还是村里集体的事，帐目上经父亲手的每一笔从来沒有差过一分钱。正因为如此，家家户户过事都乐于叫父亲去帮忙。村里有四五位和父亲一块退休的老师，平日里他们经常聚到一起聊聊天，或一块骑着自行车到外村看个会听听戏曲。父亲会理发，这几位老同事每月都是固定时间让父亲给理个发。我参加工作前，我们兄弟几个甚至门上小伙伴也都是找父亲给理发，每月一次，从不间断。在这个过程中，我也学会了理发，之后就每月给父亲理发，直到父亲去世。
1985年底，我结婚成家，之后几年，几个弟弟也都分别成了家，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庭。每次领着孩子回去，父母总是问这问那，关怀备至。现在想想，爹妈也真是不容易，家中四个儿子，都成家立业，还真不是个小事。父母一生省吃俭用，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这里面的辛酸苦衷是难以想象的。等孩子们长大了，父母也老了。
父亲年轻时因胃病去石家庄做了一次手术，胃切除了一部分。从我记事起就看到父亲肚子上有一个十多公分长的刀口，平时父亲饭量不大，也吃不了多少，多年来父亲就是瘦瘦的身材，没见吃胖过。受当时生活条件所限，也没吃过特别好的食物。平日里父亲身体一向挺好，从石家庄做手术往后身体从没什么大碍。可到了晚年，其实也不算年龄大，才73岁，那年突然感觉腿疼，一阵一阵的。在本地看，打听到武安农村找医生看，也吃了好多药，但效果并不理想。最后到邢台人民医院做了个大手术，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出院回家休养。中间也有好转，住院期间医生就把实情告诉我了，也是肿瘤引起的腿疼，情况不太好。直到父亲去世，我也没有将实情告知父亲。就这样，从医院回来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就离开我们了。
父亲去世那年我43岁，母亲也已70岁了。父亲在时家里有父母，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父亲走了，家里就少了一个顶梁柱。我在心里也越来越想的多了些。母亲年龄也越来越大，关注母亲也便成了我心中最大的牵挂。打那以后，我回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到今天一愰十七年又过去了，母亲今年已87岁了，幸运的是母亲现在还能自己做饭，还能独立生活，这也是我这当儿子的福气。人们常说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是美德。可要真正做到孝，做好孝，绝不是一句话就完事了。它需要我们做子女的用毕生去努力，用行动来全释孝道。并将其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想起了父亲，更惦念一生为我们辛勤操劳的母亲。怀念父亲，以父亲为榜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把父亲的宽宏、善良、包容、慈爱传承下去。陪伴母亲过好每一天。陪伴家人努力打拼创造更加美好新生活。愿父亲在天之灵护佑我们平安幸福，愿母亲健康长寿。亲爱的爹娘，我爱你们！我爱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