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捡废品，这一捡就是十多年。到了2020年的时候，她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差了，两条腿僵硬，走不动路了，捡回来的废品也越来越少了。儿子见她这样，就劝她金盆洗手，不要再捡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后悔来不及了。
可是，王奶奶在捡废品的路上越走越远，根本停不下来。任凭儿子儿媳妇怎样劝都无济于事。
终于有一天，王奶奶出事了。
天黑了，儿子儿媳妇回到家半天了，还不见老太太回来，正准备出去找呢。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有两个陌生人搀扶着疼得“哎吆哎吆”直叫唤的王奶奶。
原来，王奶奶又在小区捡废品，大包小包提了好几个，手里的拐杖也不用，扛在肩上挑着袋子。结果走路不稳当，摔倒在地上，当下就疼得嚎啕大哭起来。幸亏有好心人看到，把她扶起来，送到了家。
儿子一看老太太疼得厉害，知道很严重，赶紧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拍片以后发现，王奶奶右肩关节部位粉碎性骨折。
接下来，就是半个月住院手术治疗。
出院以后回到家里的王奶奶，疼痛慢慢消散，身体也慢慢地痊愈了。但是在小区里活动的时候，她时不时还要捡废品，死活不停儿子地劝说。
而且，王奶奶自此心心念念的一件事就是回老家去。她说自己年龄大了，眼看快要死了，死在新疆这个地方不行，要死就要死在老家，和老伴埋在一起。
按说，王奶奶说得也对，是有道理的，儿子也很理解她。但是儿子却不能按她的意愿去做。过去的这几十年，老家和这边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新疆这边，户口迁过来了，买了房子，儿子儿媳妇孩子工作都在这，医保社保也在这。老家那边，仅有的一处老屋，因为位置靠近悬崖涉及地质灾害，已经彻底被拆除了。
如果回去的话，去哪里住，自家没有房子，又回到女儿家去住吗，显然不可能。对于王奶奶百年之后的安排，儿子儿媳还有女儿们，至今还拿不出一个最佳的方案来。
自从王奶奶摔伤以后，虽然已经康复，但她的身体已远不如前。走路一步挨着一步，虽然有拐杖帮助，但依然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仿佛轻轻打一个喷嚏，就会掉落在地上一样。
不止如此，老年痴呆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地出现在她的身上。很多东西认不出来了，很多熟悉的人不认识了，有好几次在小区里转了半天，找不到回来的单元门了。
但是有一点，她一直没有忘记，那就是老家。每一次和老家的女儿打视频的时候，先要一遍遍问清楚，手机里的人是谁，然后就不停地央求女儿把她带回老家去。
不管女儿怎么解释都没有用。老家的房子拆了呀，疫情的原因不能出门呀，她身体还好没到老百年（老家对死的讳称）的时候呀……统统没有用，老太太就认准一句话，“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
不打视频的时候，逮住儿子儿媳妇有空，就开始嚷嚷：“我快老百年了，我都八九十岁了，你把我送到老家。”
“我死了要和老仙人埋到一起。”
“新疆啥都好，但是我死了不想埋在这，我要回去。”……
王奶奶想要回到老家的愿望，通过这些翻来覆去无休无止地叙说，一遍又一遍地强烈地表达着，诉说着。
儿子知道劝说没有用。回老家，死在老家，和老伴埋在一起，成了王奶奶生命里的最后一个愿望！
儿子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又拿出当初老太太来新疆的时候用到的*手锏——缓兵之计！
每当王奶奶絮叨的时候，儿子就告诉她，等过一段时间，疫情没有了，马上就送她回老家去；或者说现在买不到火车票，等买到车票马上就走。
王奶奶的老年痴呆症比较严重，前面说的事后面就忘了。于是，王奶奶一遍遍絮叨，儿子一遍遍给她重复那些一点就破的谎言。
儿子明白，这样对老人撒谎是很残酷的一件事。可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人回去，自己就得回去，这边一个家分成了两半。就算回去租房子住，老人什么时候走，三年还是五年，谁也说不准。那样拖来拖去，一家人还怎么生活！
写在最后的话也许，一个人到年老以后，都会想到自己后事的安排，落叶归根是很多老人的愿望。虽然时代在变，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尤其是农村人，落叶归根的愿望是根深蒂固的。
像王奶奶这样追随儿子，跑到新疆生活，现在垂老病危，想要回老家却因为现实的种种原因回不去的老人，肯定不再少数。
这些至死可能都回不到老家的老人，是社会时代变迁的牺牲品，他们的乡愁会永远地随着自己的离世而变成遗憾。
但是，我想说如果条件允许，像王奶奶这样的老人还是应该送回老家。时代再怎么变化，生活再怎么富裕，每一个人的乡愁都应该得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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