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审时有没有法律援助律师,二审法官可以和代理律师沟通么

记者 /祁彪

编辑/段文

一审判决近一年后，8月18日上午9时30分，备受关注的劳荣枝涉嫌故意*人、抢劫、绑架案件的二审，在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

劳荣枝，1974年生人，原九江石油化工公司的小学教师。1996年至1999年期间，劳荣枝跟随其当时的男友法子英先后在南昌、温州、常州、合肥犯下4起绑架、抢劫、*人案件。1999年，法子英在合肥被抓获，经法院审理后认定罪大恶极判处死刑，并于当年12月28日被执行枪决。

1999年，法子英被抓获并于当年底被执行死刑。

而劳荣枝则逃亡了整整20年，才于2019年12月在福建厦门落网。受新冠疫情影响，其案件一审延迟到2020年12月才在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2021年9月9日，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劳荣枝犯故意*人、抢劫、绑架罪，判处死刑。

一审判决作出后，劳荣枝提出上诉。二审亦因疫情等因素延期至今终于迎来开庭。

为了能够参加此次庭审，劳荣枝的二哥劳声桥早早在当地政府部门开具了证明其是劳荣枝亲属的材料，希望以此能够成功旁听。劳声桥告诉记者，一审期间他未能获准参加旁听，“一审连开庭都没通知我，还是有记者采访我才知道开庭的。”

劳声桥向记者透露，二审劳荣枝更换了法律援助律师，委托了新的辩护律师。他希望二审能够给劳荣枝更多的时间，让她把真实经历完全说出来给大家听。

劳声桥认为，劳荣枝罪不至死，因为她“整天面临着法子英的威胁、逼迫，很可怜，她就是“精神上的小花梅”。法从小逞强斗勇，小学未毕业就在外面混，偷窃，打架，拘留教养家常便饭，15岁就持刀抢劫判三年，出来后又持刀抢劫判十年，靠违法犯罪，捞偏门为生，多次重伤他人，挑断他人脚筋，纠缠劳荣枝时就因为重伤他人被当地警方通缉，已经是个半死人了，从法的律师可知，法的凶残，看着就（让人害）怕，阴森森的。”

劳声桥认为，劳荣枝整天面临着法子英的威胁、逼迫，是“精神上的小花梅”。

不过，涉案被害人之一的小木匠陆中明的妻子朱大红则期待二审维持原判，判劳荣枝死刑，她告诉记者：“我赞同一审判决，二审判决不会有什么变化，她还是会（被判）死刑的。”

劳荣枝，1974年12月25日出生。据劳声桥回忆，劳荣枝于1989年进入师范学校读书，1992年师范学校毕业上了两年班。“她读师范也是征求了我的意见，当时她中考分数可以上九江市最好的高中，也可以报考师范。那时候师范还包分配，我当时觉得女生还是求个稳。”劳声桥说。

劳荣枝去师范学校报到那天，是劳声桥骑自行车送去的。“她坐在我自行车前杠上，后座上放着被褥、脸盆和塑料桶。”

师范学校毕业后，劳荣枝被分配到九江石油分公司子弟学校担任小学语文教师。那时，这所学校已经衰落，原有的初中、高中部都已停办，仅剩小学。“一个月工资就有两三百元，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后来，学校副校长儿子结婚，劳荣枝约二姐一起参加婚宴。二姐因为没随礼就没留下吃饭，劳荣枝留下吃饭了。在吃饭的时候，她认识了法子英。

彼时，19岁的劳荣枝，年轻貌美，未谈过恋爱。而29岁的法子英已经结婚，还曾因抢劫罪被判刑8年。

婚宴结束，法子英提出送她回家。“妹妹当时挺有戒心，只让法子英把她送到路口。”劳荣枝的二哥说。

关于劳荣枝与法子英相处的更多细节，目前无从得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劳荣枝22岁那年，向学校申请了停薪留职，说要出去做生意，家人阻止也没用，最终跟着法子英离开了老家。

离开家乡后，二人花光了积蓄，法子英不愿意她靠学历找正当工作，要求她去坐台，赚钱养活二人。

自此，劳荣枝的命运发生巨变。1996年至1999年期间，劳荣枝跟随其当时的男友法子英先后在南昌、温州、常州、合肥犯下4起绑架、抢劫、*人案件。1999年，法子英被抓获并于当年底被执行死刑，而劳荣枝则开启了逃亡生涯。

在逃亡期间，劳荣枝整了容，改了名。她自合肥逃往武汉，后来逃往河南，之后到重庆，2000年左右逃到了厦门。她说，逃亡期间她有时住在招待所，有时候被男人包养。她曾在厦门陪酒、卖车、卖手表。

据此前媒体报道，2016年年中，劳荣枝来到厦门市思明区筼筜路的官任路酒吧街真爱酒吧做“客服”，陪客人喝酒，从客人的消费中获取提成。当时，她是真爱酒吧工作人员里唯一取英文名的人，她的英文名是“Sherry”（雪莉）。同事回忆称，她擅长化妆打扮，温柔勤快。据称，她每个月的提成约一万元人民币，收入水平在酒吧客服中居于上游。

工作约半年后，劳荣枝在2017年初离开了真爱酒吧。之后，她曾在某4S店卖车。与后来的男朋友分手后，男友仍允许劳荣枝免费住在他的房子里。再后来，一名经营手表专柜的男子成为她的新男友。2019年，她多次前往这家手表专柜，有时也帮忙打理业务。劳荣枝被抓前，店主有事需要外出，因此请她帮忙照看几天。报道称，2019年10月，南京市的吕某曾在某APP上寻找保姆时，在置顶处看到了她的简历、照片、视频。逃亡期间，劳荣枝穿着讲究、注重生活品位，她弹钢琴，画画，学小提琴，还养了两条狗。

2019年6月，为保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庆典的顺利进行，公安部部署了“云剑行动”，利用科技和信息化手段打击犯罪。

劳荣枝在厦门的商场内活动时，监控拍下了她的照片。11月27日，厦门市公安局思明分局的大数据分析显示，某张照片中的女子同通缉犯劳荣枝相似程度达97.33%。思明分局派出两队人马，分别调查、布控。28日，厦门警方在湖里区东百蔡塘广场某手表专柜将劳荣枝抓获。

至此，劳荣枝的逃亡生涯整整持续了20年。

被抓时，劳荣枝自称是南京人洪叶娇。警察用手机向她展示照片，劳荣枝随即同意跟警察走。经DNA比对，厦门警方确认抓到了劳荣枝。但是，在起初的讯问中，劳荣枝并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声称自己是一名孤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籍贯和父母。29日晚间讯问时，她才承认自己是劳荣枝。

2019年12月5日，厦门警方将劳荣枝移交南昌警方。

2019年12月12日，南昌市人民检察院提前介入侦查劳荣枝案。15日，南昌市公安局提请审查逮捕劳荣枝。12月17日，江西省南昌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劳荣枝。

2020年8月31日，江西省南昌市人民检察院对劳荣枝涉嫌故意*人、绑架、抢劫罪一案向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合肥案中被害人小木匠陆中明的妻子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2020年12月21日、22日，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审理了此案。

最终，南昌市中院认定了劳荣枝4起犯罪事实。

1996年6月，江西南昌，劳荣枝化名“陈佳”在KTV“坐台”，结识熊某，为骗取钱财，劳荣枝与法子英共同*害熊某及其妻女。

1997年9月至10月，浙江温州，劳荣枝继续在某KTV种做陪侍小姐，确定梁某为目标后伙同法子英将其绑架，随后逼迫梁某骗取刘某清前来，夺取钱财后将两人*害。

1998年夏，江苏常州，劳荣枝诱骗刘某至其租住地，法子英持刀威胁刘某，在刘某妻子哀求下，法子英放弃加害行为，刘某系法子英劳荣枝作案中唯一幸存者。

1999年6月，劳荣枝在歌舞厅引诱殷某至其出租屋，等候在屋内的法子英将其装进狗笼实施绑架，为恐吓殷某，法子英将街边木匠陆中明骗来并残忍*害，后将其肢解并藏尸冰柜。陆中明妻子在一个月后才得知丈夫死讯。

一审开庭期间，劳荣枝曾当庭翻供，称未与法子英合谋，并否认部分*人犯罪事实，她在庭上向受害人及家属道歉，但同时表示，“在逃亡期间，我常去教堂做礼拜。我尽量善待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你可以说我不优秀，但是不能说我不善良。”

不过，劳荣枝的辩护并未得到法庭采纳。2021年9月9日，南昌市中院一审公开宣判，劳荣枝犯故意*人、抢劫、绑架罪，被判死刑。

2021年9月9日，南昌市中院一审认定劳荣枝犯故意*人、抢劫、绑架罪，判处死刑。

南昌中院一审审理认为，被告人劳荣枝伙同他人故意非法剥夺被害人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人罪；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取暴力、威胁手段抢劫被害人财物，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被害人，其行为已构成绑架罪。劳荣枝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应当按照其所参与的全部犯罪处罚。劳荣枝归案后，如实供述自己在常州绑架的事实，系坦白。劳荣枝故意*人致五人死亡；抢劫致一人死亡，抢劫数额巨大，并具有入户抢劫情节；绑架致一人死亡，勒索赎金7万余元，犯罪情节特别恶劣，手段特别残忍，主观恶性极深，人身危险性和社会危害性极大，后果和罪行极其严重，应依法惩处。虽有坦白情节，但不足以从轻处罚。劳荣枝犯数罪，应依法予以并罚。遂作出上述判决。

一审宣判后，被告人劳荣枝不服判决，当庭提出上诉。

对于此次二审，劳声桥称，希望二审能够真正意义上地公开开庭。他表示，大家肯定都愿意看（庭审）直播。

本案一审期间，劳声桥没有能够参加庭审。“我和妹妹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劳声桥说，劳荣枝被抓后，他曾写了二十多封信寄给她，但信件均被退回。至今，他没有见过劳荣枝本人。

而且本案侦查期间，劳声桥曾为妹妹聘请了律师，但最终未获得会见机会。一审期间，劳荣枝的辩护也是由两位官方指派的法律援助律师完成的。他因此感觉一审律师不够积极，“希望二审给她多一些辩护时间，让她把话说出来给大家听。”

二审开庭前夕，劳声桥特意在老家相关部门开具了他是劳荣枝亲属的证明材料，提交给二审法院，希望能够参加旁听，见一见劳荣枝。

8月18日上午，江西高院二审开庭审理劳荣枝案。

开庭的前一天，8月17日上午，劳声桥从九江赶到了南昌，经过与二审法院沟通，最终获准进入法庭，通过视频旁听。但这种方式仍旧无法真正算见到劳荣枝，这让劳声桥有些遗憾。同在这一天，劳荣枝的二审辩护律师会见了劳荣枝，劳声桥也跟着去了看守所，但是未获准进入，这让劳声桥很郁闷。

劳声桥向记者透露，此次二审开庭，辩护律师辩护的一个方向，或将提出一审判决证据不足，望发回重审。 “不管怎样，我相信律师，相信法律，希望能给妹妹一个公正的判决。如果法院真的证据确凿，有铁证，哪怕判死刑我也服。”劳声桥说。

劳声桥认为一审认定的事实不够清楚，证据也不充分，他反复向记者强调“妹妹很可怜”，“她整天面临着法子英的威胁、逼迫。法子英从小逞强斗勇，小学未毕业就在外面混，偷窃，打架，拘留教养家常便饭，还被判刑，靠违法犯罪，捞偏门为生，多次重伤他人，挑断他人脚筋，纠缠劳荣枝时就因为重伤他人被当地警方通缉。在九江老家时，我和大哥都曾打听过法子英，劳荣枝听到后便被吓到，让我们不要打听。”

劳声桥还提供了一份对比文件，列举了劳荣枝一审判决与1999年法子英判决中对于事实认定的矛盾之处。

劳生桥提供的法子英、劳荣枝判决书案情对比。

比如对于法子英、劳荣枝到达南昌的时间，法子英判决中为1996年5月，劳荣枝一审判决为1996年6月，二者相差一个月。

关于南昌被害人熊某案件的细节，法子英判决中熊某被害时为35岁，而劳荣枝一审判决中则为37岁；在法子英判决中，认定法子英手持尖刀逼住熊某用皮条、绳索将其捆绑，而在劳荣枝判决中则是事先躲藏在室内的法子英用刀威胁熊某，与劳荣枝共同将熊某的手脚捆绑。

温州被害人梁某、刘某清案件的细节中，法子英判决中认定法子英在与被害人梁某商谈转租住房事宜过程中感觉梁晓春有钱，而在劳荣枝一审判决中认定是劳荣枝在与被害人梁某商谈转租住房事宜过程中认为梁晓春有钱。“到底是谁，这两者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劳声桥说。

常州刘某绑架案是较为特殊的一起案件，这起案件，在法子英案件中由于证据不足，没有起诉法子英，换句话说在法子英判决中没有该起犯罪事实，而在劳荣枝一审判决中，认定了该起事实。劳声桥表示，这很不合常理，“我妹妹是被胁迫的，法子英都没起诉，怎么能够算到我妹妹身上？”

劳荣枝案一审期间，本案被害人小木匠陆中明妻子朱大红曾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要求严惩犯罪，对劳荣枝从重处罚，并要求劳荣枝赔偿丧葬费、生活费等共计134万余元。

一审开庭时，劳荣枝曾对受害人家属道歉，但朱大红并不接受，“一条人命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掉的”。

朱大红期待二审维持原判，判劳荣枝死刑。

2021年9月9日，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劳荣枝死刑时，同时判处劳荣枝赔偿该案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朱大红四万八千余元。朱大红对法院判处劳荣枝死刑表示满意，关于民事部分的赔偿，因为劳荣枝本人没有多少存款，没有办法只能接受，并当庭表示不会上诉。

朱大红告诉记者，时至今日她还没有收到这笔赔偿，“当时劳荣枝卡里只有三万多，她还在庭上说什么出去工作挣回来，她还能出去工作吗？那都是无稽之谈。一审结束之后我下午就回家了，之后就什么消息都没了，现在也不知道该问谁了。”

不过对于这笔赔偿是否赔付，劳声桥的说法恰恰相反，他称这笔钱都已经赔了，“劳荣枝卡里有钱，我们给她打的生活费也有一部分用来赔偿了。”

目前，暂无法确认双方谁的说法是事实。

此次二审开庭，朱大红并没有赶往南昌参加庭审，“一是因为我没有上诉，再一个我因为做保洁工作时踩到水，腿被摔骨折了，现在已经养伤两个月了，还不能下地走路，没办法去南昌。”

目前，朱大红由孩子照顾，“早晚饭孩子在家做了吃，中午孩子上班去，就给我点外卖。虽然过不去，但是我会在网上随时关注二审的消息，希望二审能够维持原判，判劳荣枝死刑。”

陆中明遇害时，留下了三个年幼的孩子，都是由朱大红辛苦拉扯成人。陆中明女儿曾发布视频表示：“那时候我清晰地记得，我的父亲出事那年，我才3岁，我唯一的印象就是，爸爸临出门说，‘出差半个月就回来’，当时我二哥跑到门口说，‘回来一定给我带好吃的’，爸爸应了声好，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爸爸的身影……”

“在这20年里，妈妈和我们三兄妹过着像乞丐一样的生活，那时候土房子倒了，四处奔波，寄宿在亲戚家，2003年左右，我妈借钱把房子修成了砖房。妈妈特别不容易，也感谢妈妈没有丢弃我们三兄妹，也特别感谢帮助关心我们的人。”陆中明的女儿曾发布视频称。

这次二审开庭之前，陆中明女儿公开表示：“这一天我们等了20多年，希望最终判决结果可以维持原判，将她绳之以法，我们始终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

她称，在其三兄妹成长中最需要父爱时，父亲却离开了他们，希望此次二审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以此告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