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叶树
上午朋友临时起意,约了下午去高邮转转。
其实这些年里没少跑高邮,感觉每次去了,总有些新的感受,一次跟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是去的新落成的汪曾祺纪念馆。跟预想中的有些差距(主要是觉得展览的实物少了,大多是手稿和期刊书籍,未免略显单薄;加之开馆前后的那场纷争,多少有点替老爷子难过),但也知道,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馆里的游客蛮多的,随处可见的服务人员温和主动,亲切自然。特别是一些小学生模样的孩子,认真又讨喜。我问他们是不是兼职小导游啊,他们解释说不是不是,都是小小志愿者。
文创部的出样琳琅满目,没有人脚前脚后缠着你,过度热情地劝说你买点什么,这很难得。纪念馆的一侧竟然是高邮市作家协会和汪迷部落的办公地,这真叫人羡慕了。足见他们对作家文人们的看重,是多少落在实处的。不知道是不是跟汪老爷子的巨大影响有些关联。
纪念馆的团一转是不宽的街巷,沿街的店铺,安静不夸张,大多是各色小吃,清爽素朴。我们随意进了一家,坐下来要了馄饨面,实惠而味美,老老实实的馄饨和面条,老老实实的酱油虾米和胡椒,5块钱一大碗,不含糊不花哨。
向晚冒着小雨返回时,我们跟着导航开错了,拐过几条巷子,误上了一条沿河的小路,很长的一段沥青路面,舒展在河岸的雕花石柱栏杆与一长排青翠的树木之间,顺着河岸起伏蜿蜒,弯是小弯,坡是微斜,会路的车辆和行人是客气礼让的,远远看见缓慢开过来的车前跳闪的灯光。
这个半天问了好几次路,有意思的是,对方告诉我们怎么走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加了一句:没关系的,不远不远,很快就到。大约是高邮城并不算太大,但是在我们这些问路的人听来,倒多了几分安慰和安心。
我大致过了一下,最近的几次到高邮,看了古运河风光带,看了王氏父子纪念馆,看了文游台,看了最后一役纪念馆.....
去的次数多了,感觉高邮这座小城越来越有点意思了。什么意思呢?也说不清楚,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吧!
我开始喜欢她越来越多地散发出那么一些人文的味道,烟火的味道。有一点动静,但不吵人;有一点文艺,但不膈应;有一些香气,但不浓烈;有一些色彩,但不胀眼。
仿佛是介于魏碑和狂草之间的一幅字,嗯,差不多就是汪老爷子的字吧。也像他的文字,温润素净,生动鲜活,是人间的小温,是可亲的灯火,寻常所见,耐人寻味。
前一阵,听说高邮顺利获评全国历史文化名城,本地的不少专家纷纷为我们宝应不平。我特别尊重的一位老者,说起驿站的历史,言辞确凿情绪激动:
我们宝应的,特别是氾水的驿站比高邮的历史更久远更繁华,可惜啊,可惜了!
每次想到这个,我都要想起一位县领导在某个场合实在忍不住了说的一句话:
运河生态文化带我们一直也在搞,但是很可惜,居然看不到一个字,试问那还怎么体现出文化来?
有生态没文化,这真是个问题。
身边有热爱旅行的朋友,说起我们的几处场馆布置,常常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么进出逼仄,要么布置马虎,陈旧简陋,潦草敷衍。有时候带外地来的朋友到了某某景点,自己都心虚难为情。
说起来文旅事业的发展,不能指望一届政府或者一些人群的作为,它需要一代一代人接力传承发力,需要更多的人沉下心来,以敬畏以专业以担当以创新之精神,协力同心,打一场持久战。
形成共识不难,难就难在如何才能一代一代地努力走在正确的路径上。
每次出远门,总有个体会:去的时候感到路途遥远,怎么半天还不到?回来的时候,却发觉总是很快就能看见,高速道口上宝应两个亲切热乎的大字。
可是,往返高邮却是不一样的体会:
去的时候很快就到了,回来的时候却感觉这路程啊有些漫长,总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那个与我们紧密相连的小城里了。
于是一份失落,一份沮丧,一份莫名的感慨,随着暮色渐渐深浓起来,看不清眼前美丽的淮江路了。
宝应离高邮,到底有多远?
2020年10月5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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