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惹了谁》连载 具合光
60．太意外了
贾金扫了大家一眼说，“我早说过对冰粟事件要高度重视，是当前的大事，搞不好会闹出人命的，是应该最先研究解决的问题！但是你们当时考虑的是什么？是胡院长提拔谁的问题！这下好，问题出来了！直接导致出问题的原因是医院不给人家开结婚介绍信！现在出了问题当然应该是医院负责费用！苏院长，请你先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贾金把“医院”两个字强调得很重，说完还看了看苏勃。
贾金的话没错。那次会议为先讨论什么问题贾金和胡院长大吵了一架，胡院长强行举手表决选副院长，贾金气得扬长而去。当时大家谁也想不到冰粟的问题会发展到这一步，介绍信的确是导火索。
大家目光都转移到苏勃身上。苏勃没想到贾金有这一手，本来开这个会苏勃是想把自己的责任洗脱，没想到贾金一句话就定了性，把责任完全扣在他身上！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也是出于为他们负责嘛！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家里不同意怎么行呢？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苏勃心里很恼火，表面上做出一百二十万分委屈的样子，两手一摊连连摇头。
“是这样吗？处理问题应该讲究工作方法！是谁说人家未婚先孕了？明明知道人家做过节育手术，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人家的侮辱？不这么说会引发冰粟跳楼吗？”贾金不慌不忙稳如泰山，口气十分严肃。
贾金这话一出口，苏勃立马觉得脸上发烫，好像冰粟抽他耳光的感觉重演。口齿流利的他一时嘴里不知怎么呜噜起来：“我……不是那么说的……只是……只是为了阻止他们莽撞决定……怕他们后悔……”
“身为院长，这种话是随便说的吗？是出于什么目的？”贾金不紧不慢的说。“事情总有个原因。冤有头，债有主。谁惹的麻烦谁承担责任！医院不能背这个冤大头！”
贾金的话意思很明确，显然医疗费用应该由苏勃个人来出！医院只是先垫付。苏勃是十万个没想到！原来这才是贾金今天出席这个会议的真正目的！贾金这是要给他这个新院长来个下马威让他下不来台！苏勃又恼火又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齐大怪见贾金这么说，立刻说贾*说的对，医院长期负担医疗费用肯定不行，谁惹的麻烦谁去擦屁股！苏院长既然敢当面对人家这么说，当然承担得起这句话的后果。医疗费用嘛，当然应该由苏院长承担！
太意外了！太太太意外了！谁也想不到齐大怪敢直通通的向苏勃开火！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时都不作声。
苏勃见齐大怪竟敢把话挑明，气坏了：“你……你们……这是医院的事，怎么能让我个人负责！谁能证明冰粟跳楼和介绍信有关？”
齐大怪这次不等贾金说话，立刻说：“全院职工都听到了，冰粟说是你不开介绍信，指使人到公安局告状抓走赵心印，把她逼到要跳楼的地步！”
听了这话大家都无话可说，冰粟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是气话！是气话……我怎么有那么大本事，逼她跳楼呢？我在内科，和冰粟关系一直都很好的，很好的……我们没有冲突，一直一心为她考虑……告发赵心印的是荣心软，和我有什么关系？赵心印打了荣心软……他们有矛盾，荣心软是报复……公安局抓赵心印是因为赵心印犯了法……”苏勃气极败坏思维紊乱再也不能保持公允冷静的样子语无伦次起来。
“就算赵心印有什么行为不妥，公安局说只要医院开介绍信就可以把他保出来，冰粟找你开介绍信你为什么不开？你出于公心还是私心？”贾金又两目如电逼问道。
“我……我……当然是……公心……”苏勃本能的条件反射回答着。
“公心？难道公心就是本院职工有困难的时候医院领导不帮自己的职工？谁给你不保护自己医院职工的权利？是谁在落井下石，恨不得赵心印永远不能出来？你把事情做得太绝了，才把一个好好的、我们医院最优秀的医生逼到了绝路上！痛心哪，同志们……”贾金情绪激动，说着差点掉了泪。
苏勃不知道，惠山虎在抢救室门前那通喊话当时就把荣心软三魂七魄吓飞了二魂六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荣心软也只能不怕死，怕也不顶用。不过他不想一个人去死。冰粟跳楼和苏勃不开结婚介绍信、不开保赵心印的介绍信直接相关，他就把那天见到情况暗暗扩散出去，话这才传到贾金耳朵里。
贾金这么一说，本来想站出来帮苏勃说话的莫姬、金保卫、庄科长立时什么词也没有了。事实让他们震动，没法再帮苏勃说话。
苏勃完全没想所有底子被贾金一下子抖出来，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在这件事上他责任重大，要摆脱已经不可能了。想到惠山虎在急救室门前的喊话，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蜡黄，肛门松的有一种想排泄的感觉，一时张口结舌，连辩解的话都不知从哪儿说起。
这种场面众人都没想到，又是一阵沉默。最后大家只能都把目光移向贾金。
贾金见大家都看他，清了一下嗓子神态严肃的说，“事情责任是明确的，但是问题也不能不解决。就目前情况看，谁也无法预料冰粟会昏迷多长时间，最后能不能醒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我提议，先出一个通知在医院职工中募捐，解决一点儿临时问题。同时召开全院职工大会，整顿医院风气，点名批评那些参与乱闯手术室的人。另外，把冰粟这次跳楼事件的前因后果仔细写成材料上报卫生局、县委、县政府、县J生委，拿出一个处理这件事的书面意见。”
“好！我支持贾*的意见！”贾金话音一落，齐大怪马上大声表态。
“我也支持贾书的意见！”一向开会不表态的朱副院长这时竟也跟着发了声。
“我同意贾*的意见！这是当前能做的和最该做的了！”儿科方主任也紧跟着表了态。
莫姬、庄科长、金保卫看了看苏勃，见苏勃面无血色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几个人都不出声。
“没有反对意见？那就这样吧。莫姬，你通知下去。散会！”贾金见几人都说不出什么当机立断宣布会议结束。
贾金和众人走后苏勃还呆坐在那里。莫姬见人都走了，小心的走到苏勃面前。她想安慰苏勃又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只是眼巴巴的望着苏勃。
“先回办公室吧。”莫姬终于找到一句话。
苏勃一言不发慢慢起身挪出会议室进了自己办公室。只这一个动作，莫姬觉得刹时苏勃好像老了二十多岁，像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苏勃喃喃自语着。他两眼发直，完全失去了往日干练谈笑风生的风采。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搞通知。”莫姬见苏勃在院长办公室坐下，给苏勃倒了一杯茶放到跟前。
“什么通知？”苏勃听了这话好象缓过点儿神了，问。
“募捐通知和开全院职工大会的通知。”莫姬说。
“募捐可以通知。全院职工大会先不急通知。”苏勃说。
“刚才贾*在会上不是说了？”莫姬问。
“我同意了吗？金保卫、庄科长都没同意，你也没同意，怎么就算决定了？”苏勃这会儿觉着，不能就这么由了贾金。
实在没想到，苏勃从来没放在眼里的贾金今天会来个突然袭击，把他这个新院长打了个措手不及。在来不及反应之间败得这样惨！
他该怎么办？这是院长办公会，他的人丢大了！这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院！要是真的全按贾金说的去做，他这个院长还怎么当下去！
关键是对冰粟跳楼他负有直接责任！这个责任实在太大了！他实在担负不起啊！不说惠山虎冒不定哪天会要了他的命或者卸他一条腿还没办法找人说理，全院职工也都同情冰粟把不满会撒向他！
现在一定不能按贾金说的，开大会点名批评那些参加看手术的混账男人们，这样一搞，把胡院长原来的决定放在什么位置？这也显得他太无能了！这些混账男人还不把怨恨全撒向他这个新院长！
他这个院长还能当成吗？他还有脸当这个院长吗？他说话还会有人听吗……苏勃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昏头昏脑坐到下班，吊着脸回到家里。金丽见了冷笑着问：哟，苏院长，这是怎么啦？霜打了一样？
他闷不作声坐到沙发上，眼睛半眯半睁，脑子里一团糟，不知道想着什么。
“好嘛。要不是和人家有一腿，为什么不给人家开结婚介绍信？赵心印要和人家结婚你喉急什么？人家让你开介绍信把赵心印保出来你为什么不给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金丽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苏勃不紧不慢的逼问着。
苏勃只能坐着一言不发。这个女人原先紧跟着胡院长的屁股转，现在胡院长走了。胡院长刚走那几天苏勃一上任，金丽那叫高兴，晚上的床兴那叫高，那叫浪。让苏勃都有点儿招架不住。现在自己落难了，她就变了脸，醋的这么酸一个劲的翻旧账！这还叫夫妻？苏勃脸阴心更阴，像冬日阴天冷风嗖嗖的。
他这个院长当时对冰粟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压根就没有以一个正常的院长身份设身处地想一想该怎么处理，只是想着用院长的权利怎么能让冰粟屈服，把冰粟再搞到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院长该说该做的！
更不该的是事后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自作聪明的想把责任推给院长办公会！事实证明他根本不具备一个院长的基本素质，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比胡院长高明呢！
我真是太笨了！太笨了！他想到这儿，坐在那儿左右开弓连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后悔的想哭都哭不出来。
“哼，就这点儿本事还当院长呢！”金丽见苏勃这副模样，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也不看苏勃一眼，不做饭也不看电视，径直进卧房往床上一躺，两眼望着天花板出神。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稍一冷静苏勃马上连声问自己。难道就占着院长位置一直这样不声不响？要不就宣布辞职还回内科当他的科主任？
不，绝不能！为了当上院长，他费了多大的劲，包括牺牲了老婆跟胡院长睡觉……
他还想着学习胡院长的套路让金丽象胡院长的老婆彩霞一样去陪周县长打牌，以便周县长以后高升了带拉他一下，让他进一步高升呢。这计划还没来及实施就出了这问题……
现在就是让金丽去陪周县长也来不及，不知周县长爱不爱打牌，金丽是从来都不会打牌呀……何况他和周县长也没什么交情，近不上人家……他该怎么办……
苏勃脑子里乱的一团糟，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
金丽在卧房躺了一会儿见苏勃还是没动静，忍不住出来问：“哎，到底还吃不吃饭？”
“吃什么饭？院长都当不成了！”苏勃没好气的说。
“啊？谁要把你免了？”金丽吃了一惊。
“没有谁。我准备辞职呀。”苏勃故意说。
“你傻呀！为什么辞职？你一没贪污腐败，二没犯政治错误，谁能逼你辞职？”金丽一听差点儿跳起来。
“连你都一个劲的质问我为什么不开介绍信呢！全院职工能不问？”苏勃皱着眉说。
“事情的起因是参观手术，是胡院长手里的事，又不是你手里的，你怕什么？”金丽急了扯出事情的由头。
“那和开介绍信有多大关系？”苏勃一个劲的摇头。
“怎么没关系？不参观手术白冰粟能告状？不告状能和赵心印走到一块？不走到一块怎么开介绍信？”金丽一连串的问句把两件事拉扯到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