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屎窝头
作者:何鸿生
1968年9月28日。
我们一出门便不由得寒颤止步,惊讶不已,原来昨夜下了一场雪,山川田野变得一片银白,冷气袭人!下乡第二天就遇到了雪,也让我们难忘。
我一心想弄清那只“吊钩”是什么东西。早晨的阳光洒满屋子,让我有足够的勇气,大胆地扶住毛茸茸的爪子仔细端详。吕洪财叼着烟袋锅告诉我,那是一只狍子蹄。狍子蹄儿怎么能当吊钩用?我观察好一会终于明白,将蹄筋向上拉紧,蹄瓣随之自然弯曲,晒干后固定成形。我试着掰一掰蹄角,竟丝毫不动,这血肉凝就的钩子承重几十斤东西绝没问题!用鼻子闻一闻,没有异味。我惊叹这东西的牢固和坚韧,更叹服这里的人们利用自然的巧妙。“这地方的动物肯定很多!”我想。
夜短昼长,加大了饭时间隔,所以往往干完“一气儿”活之后,肚子就开始饿得咕咕叫,剩下的“两气儿”活就靠体力和毅力坚持了。等回到青年点吃饭时,连说话都要动用底气了。
在这样繁重的体力劳动条件下,我们的伙食却发生了严重危机。
这天中午,我们挂着空肠子进屋了。大锅冒出的气味让人难耐!去年,公社检查组估计得很准,青年点的酸菜能吃到五月份。但是他们没有估计到此时的酸菜有一股直冲鼻子的酸臭味,令人作呕。大家向郭安伟学习往碗里倒酱油冲淡臭味,果然可以下咽了。我拿起窝头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两个,劳累和饥饿让我吃得很香,当拿起第三个窝头时,忽听对面炕上发出两句嘀咕声:
“你看他吃得挺香!”
“别,别告诉他!让他吃!”
什么意思?我扭头看他们,送到嘴边的窝头没再张口。只见张满贵等人愣愣地看着我,桌上乱七八糟扔了一堆碎窝头。这种吃法可不像话!我直言相问:“你们说什么?”同时指着桌子:“这是怎么回事?”
“叭”的一声,陈秀文突然把手里的半块窝头摔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骂道:“简直没法吃!”起身出门而去。
我一惊,陈秀文从来没发过脾气,今天怎么啦?桌上散碎的窝头提醒我应掰开看看。于是我把手里的窝头一掰两半,不用细看,断层处有好几个两头尖、中间粗、圆溜溜像枣核一样的黑色东西,有的还从苞米面里支楞出来。我放下一半,掰开另一半窝头,还有这东西。我一直掰下去,每掰一次都清楚地看到像黑枣核一样的东西,我愣愣地看着这黑东西,最终明白是老鼠屎!我的心绪马上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