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生命时报】
口臭，又称口气，就像一张尴尬的“名片”，常常让人感到焦虑和社交尴尬。许多人可能会把口气视作个人卫生问题，但事实上，口气常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健康问题。造成口气的原因纷繁复杂，口气的诊断以及治疗本质上是一个追寻病因、排除严重疾病、寻找最佳治疗方案的多学科诊疗过程。为此，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简称华东医院）于今年2月开设了全国第一个口气多学科联合门诊，全方位多角度解决口气问题。
众多患者慕名而来
每周二上午，华东医院口气多学科联合门诊开诊，由来自消化内科、口腔科、耳鼻咽喉科的3位专家集体坐诊，共同帮助患者找出口气问题的“元凶”。10月15日，《生命时报》记者来到位于华东医院门诊5楼的诊室，20来个患者已在候诊，他们中最年轻的31岁，年纪最大的76岁，甚至有从成都专程过来的。“我老婆说我嘴里有血腥味、臭鸡蛋味和烂苹果味，让我赶紧来看。”“我挂了3个月的号才抢到，一早就和老伴从浦东三林镇赶过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到华东医院看病。”“我今年33岁，口臭有20多年，家人朋友同事都反映过，能试的方法全部试了，这回就想着让专家们帮我找到病因。”前来就诊的患者都对口气门诊充满了期待。
“口气问题大大影响生活质量，太痛苦了，看到有这个门诊我就请假飞过来了。”来自成都的患者陆先生，十几年来因为口气问题跑了无数次医院，在成都做过胃肠镜、幽门螺杆菌检测和肝脏检查，还反复洗牙，都无法获得满意的效果。消化内科主任陈源文仔细询问了陆先生口臭时长、如何发现的、饮食习惯、是否吸烟喝酒、做了哪些检查、患哪些疾病等信息，随后他摘下口罩继续和患者对话。陈源文介绍：“检测口气的‘金标准’是医生的鼻子，一般医生会坐在和病人相距15~20厘米的位置谈话，感受是否有异味。医院还配备了专业的口气测量仪，探测口气中可挥发的硫化氢、一氧化氮等，得出口气的专业评分。”接着，口腔科副主任医师李静对陆先生进行了口腔检查，没有发现牙结石、牙周炎等问题。
口腔没有异常，病人之前做过幽门螺杆菌检测和胃肠镜，也没有发现问题，那么就需要筛查耳鼻咽部了。耳鼻咽喉科主任医师韩朝经过检查，发现陆先生的扁桃体肿大，可能会有食物残留，而且陆先生自述有时会咳出一些难闻的白色豆渣样颗粒物。最终，鼻咽喉镜检查显示左侧扁桃体2度肿大，怀疑为角化性扁桃体炎。针对这个结果，医生先让患者采取保守治疗，开了含氯己定的药用漱口水和聚维酮碘溶液，用于口腔*菌，并建议患者服用益生菌治疗肠道菌群紊乱。“2周后如没有改善，可能要考虑扁桃体切除。之前有一位患者切除扁桃体后，口气问题得到了根治。”陈源文说道。
解决口气需要合力
据中国口腔保健协会统计数据，我国近30%的人受口气困扰。美国牙科学会调查显示，90%以上的口腔医师都遇到过口臭患者，其中，约一半的医生每周会遇到6例以上。
陈源文介绍，口气在临床上分为生理性口气和病理性口气。口腔像一个微型工厂，里面生活着约50兆个细菌，它们待在阴暗的角落，啃食着食物残渣，制造出腐败的臭味，并随着人的呼吸散发出来，这属于生理性口气。晨起、饭后、精神紧张和焦虑、女性生理期时，生理性口气问题会加重。
病理性口气则是局部或全身疾病的表现。其中，口源性口气是牙菌斑、牙结石，以及牙龈炎、牙周炎、龋齿、智齿冠周炎等口腔疾病导致的。这些病理状况为口腔内细菌的大量繁殖提供了温床，尤其是厌氧菌，通过发酵分解，释放出具有强烈恶臭的挥发性硫化物。非口源性口气是由消化道、呼吸道甚至全身疾病导致的，如慢性上颌窦炎、鼻窦炎、扁桃体炎、便秘、胃食管反流病、肝硬化、糖尿病、肾病等。糖尿病患者的口气带烂苹果味，肾功能衰竭病人的口气有鱼腥味，肝硬化病人的口腔内有硫磺味，心脏病则易导致轻度腐烂味的口气。
大部分患者发现自己有口气后，无法辨别究竟属于哪种类型，有些人选择口腔科、消化科就诊，有些人会求助于中医。很多医生对口气认知有限，比如消化科医生会给患者做幽门螺杆菌检测和胃镜，检查无问题就让患者去口腔科，口腔科若发现牙龈没问题，便建议洗牙或转至耳鼻咽喉科。科室间缺乏联动，病因难寻，治疗无序，致使一些患者数年辗转，不断检查和洗牙，但是口气问题仍没有得到解决。“口气问题成因复杂，需多学科携手，方能洞察主次，有序施治。这也是我们开设这个门诊的初衷。”陈源文说，开诊半年多来，已有众多患者重获清新口气。
期待更多患者获益
目前，全球范围内，口气相关研究都处于初级阶段，需开展更多基于多中心且包含大样本的临床研究，以便更深入地揭示口腔异味的病理生理机制。这一研究需求恰好与华东医院口气多学科联合门诊未来的发展重心相契合。
陈源文介绍，团队正致力于研究生理性口气患者的口腔菌群特征，因为他们发现，即便家庭成员生活习惯相近，也可能仅有单一成员遭受口气问题的困扰。此外，科室已着手收集并分析口气样本，旨在揭示除已知的硫化氢、硫醇等引发口气的化合物外，是否还潜藏着其他未被科学界识别的成分。在治疗策略上，除了沿用传统的灭菌漱口水及西药，团队正积极探索将复方中药制剂纳入治疗方案，以期为患者提供更加多元、有效的治疗选择。
诊疗过程中，陈源文还注意到，有一部分患者坚信自己存在口气问题，尽管周围的家人与朋友均未察觉到异味。针对这一情况，陈源文表示，接下来会邀请心理科专家参与会诊，通过专业的心理治疗与疏导，帮助患者克服心理负担。
“口气病人群体庞大，但很多医院未对这一症状建立正确的诊疗流程，我们之后会将经验分享给其他医院，帮助他们建立相关门诊，让更多病人就近得到有效的治疗。”陈源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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