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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说起来,一切都怨那该死的天气。
那天,那该死的天气太好了。
是仲秋时节的一个星期天。天空湛蓝清新,像刚刚磨过洗过;太阳明艳煦暖,光芒四射,青春流溢;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地上湿漉漉的,小区里的花草呀树木呀油绿油绿;空气当然宜人,像是谁专门调试过,清清凉凉的,还带着叶气儿花香。
这样的天气让人有一种做点什么的冲动。不做点什么,对得起这天?
杨俊是个书法迷,书法迷一般都很“宅”,喜欢呆在家里。看看帖,练练字,都是在家里的事嘛。昨天,星期六,天气阴沉,杨俊就在家里呆了一整天。可是那天,连杨俊这样的宅男也坐不住了。
那天清晨杨俊睡了个大懒觉,醒来已是八点多钟。睁开眼,大窗明亮,鸟儿啁啾,楼下的人们互相响亮地打着招呼,即使尚未起身,也能感觉到天气的美好。杨俊起床,洗漱,到厨房用电饼铛煎了两个鸡蛋,算是早餐。老婆梅如雪凌晨六点就跟两个女友一起随户外群旅游去了,目标是山西省的一个景点。
吃罢早餐,杨俊隔窗看看好得要死的天气,顿然产生了户外活动的念头。
想了想,杨俊决定开车兜风。
杨俊曾多次开车兜风。找一条喜欢的路线,没有事情,没有具体目标,半开车窗,以四十码左右的速度行驶,感受爱车的驯顺和忠诚,感受车窗外美好的世界,随时停车欣赏风景或采挖野花野草……真的是惬意无比的事,颇有陶渊明“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的意趣。
心动不如行动。老婆外出,女儿在外地上高中,一个人在家,没什么牵绊。杨俊换上球鞋,照了照镜子,梳了梳头发,拿上车钥匙下了楼。一出楼门,秋阳“哗啦”一下扑上来拥抱杨俊,杨俊心情更加雀跃。打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钥匙轻轻一扭,黑色尼桑轿车愉快地回应了一声,像主人骑上良马时良马的那一声迫不及待的嘶鸣。
汽车鱼一样滑过小区的道路,到了小区大门口。这时,杨俊看到了车子右前方的花芬芳。花芬芳上穿米黄色休闲装,下穿枣红色牛仔裤,脚蹬洁白的球鞋,手插牛仔裤裤袋,当然,还戴着一副时髦的太阳镜。
杨俊停了车,正要跟花芬芳打招呼,花芬芳已经隔着半开的车窗冲他摇手:“嗨——,帅哥,哪里去?”
杨俊抬起右手摇了摇,笑着学花芬芳的口气:“嗨——,美女,你要去哪里?”
花芬芳说:“不想呆在家里,正愁没地儿去呢!你呢,干什么去?”
杨俊说:“不干什么,天气好,开车兜兜风。”
“太好了太好了,我也去我也去!”花芬芳又拍手又跳跃。
杨俊当然只能表示欢迎。
花芬芳跑过来打开车门,坐在副驾上,麻利地系好了安全带。
一位“帅哥”和一位“美女”的一次开车兜风就这样发生了。
2
当然,兜风的过程是轻松、愉悦、快乐的。
不幸的是,整个行程即将结束时,发生了一起骇人的车祸,杨俊的汽车冲下了道路旁边的一个土坡。
那时,他们沿着去时的道路返回,已接近县城。杨俊微靠在驾驶座上,双手轻握方向盘,一边盯着前方道路,一边微笑着跟花芬芳说笑。迎面开来一辆红色卡车。卡车逆行在杨俊这边的道路上,速度很快。杨俊把方向尽量向右靠,减速,心想卡车很快就会向另一侧转向。可是没有。卡车像一个鲁莽的疯子,直直地迎面冲来。杨俊看到一张红色的方脸,瞪着闪亮的眼睛,方脸和眼睛迅速放大,泰山压顶,似乎要一口吞下轿车。
杨俊本能地临危判断应该说非常正确。右边是没有盖板的排水沟,根本无处可躲,杨俊大打方向向左,同时猛踩油门,以半秒钟之差躲过了灭顶之灾,却一头冲下了道路左边的一条土坡。当时,杨俊只听到花芬芳的一声尖叫和汽车底盘“咚”的一声巨响,汽车冲上一个土坎,又迅疾冲下土坡。杨俊感到世界在巨大的轰响中旋了几旋,随即失去了知觉。整个过程,只顾说笑的花芬芳莫名其妙,她只是本能地发出一系列尖叫,迅即也不省人事。
3
花芬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眼的白,白的中央,是一团淡黄。花芬芳再看,看出白是天花板,淡黄是一盏灯。然后,花芬芳看到了输液的吊瓶,看到了白色的印着红十字的床单,明白自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芬芳,你总算醒过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充满惊喜。
花芬芳转过脸,看到一张憔悴、欣喜的脸。
是老公高云良。
“我怎么在这儿?”
“你乘车外出,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十个小时。现在可好了,你醒了!——我得告诉医生去。”
高云良说完,从床边的小方凳上起身,找医生去了。
秋阳杲杲的好天气。杨俊的黑色轿车。省道249。宽阔的路面。两边挺拔的白杨树。从树影里筛下来的阳光的碎银。杨俊快乐的表情。临县一个叫黄坡的小镇。格外好吃的羊肉面。回程中路边巨大的新农村广告宣传画。自己惊慌失措的尖叫。
——花芬芳完全恢复了记忆。
一个担忧的念头随即跳进脑海。
“得跟高云良说说清楚。”
“是的。得跟老公解释一下。”
高云良回到病房,医生也来了。医生询问了花芬芳的感觉,肯定了她的恢复状况。
医生走了,高云良又守在花芬芳身旁。
花芬芳说:“云良,那天的事,我得给你解释一下。”说着动了一下身子,想抬起头。天花板和那盏灯立即旋转起来。左腿某处锐痛。
高云良按住她的肩膀说:“别动,医生交代,不能动。你头部受伤,中度脑震荡,另外,左小腿骨折。安心养伤要紧!”
天花板和那盏灯还在转,转速比刚才慢了一些。
“等好一些,一定得给老公解释一下。”花芬芳想。
4
杨俊睁开眼,看到一张巨大的脸,巨大的鼻子,巨大的眼睛。
可能因为难受,也可能因为困惑,杨俊*了一声。
“哥,你可醒了!你昏迷了八个小时!”是妹妹春玲的声音。
春玲正用一张面巾纸替他擦额头的汗珠,脸贴他很近。
杨俊一时不知道他在哪里。他睁着眼看,想。神志一点一点醒过来了。
“我在医院里,春玲?”
“嗯。”
“我出车祸了?”
“嗯。你头部碰伤了,轻度脑震荡。右臂两处骨折。失血过多。不过医生说没有大碍。”
杨俊点了点头。其实他只是感觉自己点了点头。他头上包着纱布,左脸朝下躺着,不可能真的点头。
春玲在热水里温了一包纯奶,把吸管塞进他嘴里。杨俊喝奶。
突然杨俊想到一个问题。
“春玲,怎么是你在这里,你嫂子呢?”
“嫂子……哥,你眼下是病号,什么都别管,养伤要紧!”
5
几天之后,花芬芳好一些了。脑震荡引起的头晕轻了不少,左腿的疼痛也减轻了。她可以被高云良扶着靠在病床上了。她已经多次跟高云良说:“老公,那天的事,我得给你说说。”每一次,高云良都说:“你乘车出了车祸,有啥好说的?治病,静养,休息!”说这话时高云良板着脸,是责怪,也是命令。花芬芳心里就很暖,很熨贴。花芬芳想问问杨俊的情况,却始终张不开嘴。怎么会张不开嘴?花芬芳自己也有点儿纳闷,没有张不开嘴的理由呀,可就是张不开嘴。倒是高云良懂她,把杨俊的伤势给她说了。花芬芳知道杨俊伤势也不很严重,也在恢复之中,心里更宽慰了。可越是这样,花芬芳心里越是有一种莫名的歉意,想给高云良解释的念头反而愈加强烈。
“无论如何,必须给老公说一说!”
6
十天之后,杨俊的病情明显好转,脑震荡已没有明显症状,右臂打着石膏,吊着绷带,不输液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陪着他的仍是妹妹春玲。春玲在县里一个大型超市打工。她说,她已经跟老板请了一个月的假,伺候他养伤,一直到医生允许他出院。
杨俊感觉对不起妹妹。妹妹打工一个月,才挣一千四百元,请假一个月,这个月连一分钱也挣不到了。他问妹妹:“我出车祸了,你嫂子怎么不来病房?”问得多了,妹妹说:“你又不是傻子,你说嫂子为啥不来?还不是心里有疙瘩!”杨俊当然不是傻子,从醒过来看到妹妹的第一眼起就意识到了这个。问,不过是确认罢了。
杨俊知道,养伤治病不难,老婆梅如雪那道坎儿,要过去可不容易。
想想又非常委屈。我开车兜风,人家花芬芳要趁车一起去,自然就一起去了,不料回来时出了车祸,老婆,我可没什么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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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语文高级教师,作家,从事文学创作30余年,已发表作品15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