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肖春霞 通讯员 吕燕
“先拿货，再付款”——在绍兴经营多年小本生意的山东汉龚先生，凭着一腔热情，结识了不少生意伙伴，他们彼此默契地采取着这种“诚信交易”模式，多年相安无事。
6年前，龚先生一向信任的生意伙伴戚先生拖欠他两笔货款，共计2万余元，多次催而不还。无奈之际，龚先生想到了通过法律途径来维权，却意外发现唯一证据——收货单上的签名莫名消失不见了。见状，戚先生趁机否认这笔交易，甚至污蔑龚先生伪造收货单。愁闷之际，司法鉴定给了龚先生新的希望。
收货单上签名无故消失 他反咬债主伪造收货单
今年47岁的龚先生，在绍兴经营着一家油剂品店，买卖不大，但做得有声有色。这家店凝聚着他多年的心血，更是一家四口主要生活来源。
生意你来我往，出于对朋友的信任和产品的自信，龚先生采取“先送货、再付款”的模式。从龚先生店里进货的朋友往往也不会失信，不多久就会将货款打入龚先生账户。然而，一位老熟人戚某却率先打破了这一规则。
事情要从6年前的一笔交易说起。2014年，戚某像往常一样从龚先生店里进了两批货，共计货款2万余元。因为是老熟人，龚先生送完货后，只是让戚某简单签了个送货单，没有其他繁杂手续。“货款欠个一两次也是家常便饭，之后总能结清的。”龚先生心想。出于对戚某的信任，龚先生一直没催讨货款，这笔钱一拖就是两年。“究竟是他忘记了，还是故意不付钱呢？”虽然金额不大，但龚先生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戚某。
没成想，戚某对龚先生避而不见，甚至连电话也不接，让龚先生的多次催讨均无果而终。“没想到合作多年的朋友竟是这样不诚信的人！”龚先生找来律师，准备走诉讼途径维权。然而，让龚先生意外的是，当初戚某收货单上的字迹竟完全消失不见了，这可是唯一的证据啊！更让龚先生大跌眼镜的是，戚某知道送货单上的字迹消退后，索性不承认签过字，甚至反咬一口指责龚先生伪造证据，骗取货款。“根本没有这笔交易，明明就是你拿了两张空白送货单来冒充的。”诉前调解时，戚某坚称没有这笔交易，更没有在送货单上签过字。
要让戚某支付货款，就必须证明他在送货单上签过字。那么，戚某是否签过字？签名又因何会消失？消失的签名能否重现？理清这些问题，成了挖掘真相的关键。
理清无碳复写纸原理
揪出签名消失的“元凶”
2017年4月，诸暨市人民法院委托浙江汉博司法鉴定中心对两张送货单进行鉴定，鉴定的内容是送货单上“收货单位及经办人”栏是否有签名内容，如果有签名，这个签名是不是戚先生所写。
“送检的两份送货单是复写的第三联，在自然光照条件下，复写联签名的地方依稀可见蓝色笔划，有一些运笔的压痕，但完全认不出是什么字。”浙江汉博司法鉴定中心文书、痕迹鉴定人魏显峰介绍。
魏显峰检查检材材质后，发现两份送货单材质均是一种无碳复写纸，心中大喜。凭着多年的鉴定经验，魏显峰知道，无碳复写纸一般有三层，第一层的背面有一层发色剂，第二层的表面会涂有一层显色剂、背面也有一层发色剂，第三层正面涂有显色剂。人书写时，对第一层表面施加一定的压力，第一层背面微胶囊受力破损后，里面的化学成分跟下面一联的显色剂发生化学反应，进而形成字迹。“这就是复写联第二层、第三层成字原理，但是这种化学成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掉色、脱落、消退。”魏显峰说“这也就是戚某收货单签名消失的原因。”
不过，魏显峰还介绍到，无碳复写纸上字迹的化学成分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完全挥发或者消失，是可以利用光学方法让消失的字体重现的。
案件距离真相又进了一步。
字迹在荧光下显现
真相在对比中水落石出
笔迹鉴定中，为最大限度保全检材不被破坏，一般利用文检仪，在不同光源下对笔迹进行显现。
鉴定人员先是采用不同波段的紫光、红外线对消失的字体进行显现，但均以失败告终。后来，在荧光光源照射下，才出现非常明显的字迹。而这个字迹正是戚某的名字。
原本消失在肉眼下的签名字迹重新显现了出来，接下去就要证明这上面的签名是不是戚某本人所签。鉴定人员将通过技术手段显现的戚某签名，与法院提供的戚某平时所写的签名字迹样本进行对比。
通过字迹比对，鉴定人员发现检材字迹与样本字迹的书写水平和书写风格较为一致，书写速度也非常接近。“譬如‘戚’字，它的运笔都是向下的，并有一个绕笔的动作，这是一种简写，所有的样本都是这么写的；还有收笔动作，收笔时有一个撇，所有的样本里面，都跟检材字迹比较吻合。”通过综合评断，鉴定人员得出鉴定意见，两份检材上面戚某的签名与法院送检的戚某的签名是同一人所写。
根据这份鉴定意见，诸暨市人民法院判决戚先生向龚先生支付所欠货款，并支付这几年来逾期的利息。然而，戚某承认了收到相关货物，但是对金额和货物品种不认可，所以他又提起了上诉。最后，经过绍兴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审理，二审驳回了戚某的上诉请求，维持一审判决。
鉴定人说：
现实生活中，字迹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的情况存在不少，超市小票、热敏传真纸等上面的字迹比较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下，通过紫外、红外或者荧光中的一种或两种光源都能让消失的字体显现。但为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在重要文件上除了签名以外，还应捺印。一旦纠纷发生，若签名消失，捺印可作为另一证据。维权方可通过正规的司法鉴定机构进行笔迹和指纹鉴定，然后向司法机关提起诉讼，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来源：浙江法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