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钱先生此书的自序,是相当的谦虚,所以用“管锥”命名(以管窥天,以锥插地,表示所见甚小),是自谦的话。
参考钱先生《管锥编》的自序:
钱氏自序中说此书是识小、锥指管窥、绠短试汲、比于木屑竹头而已,是何等自谦
后来王力先生(北京大学著名古代汉语言研究专家)也自称“龙虫并雕”,将自己的文集命名为《龙虫并雕斋文集》,也是对自己的学问表示自谦。顾炎武著《日知录》,意思也差不多,即每日读书有所心得而记之。再早,孔子根本不著书(孔子说自己述而不作,后来的《论语》是他的学生记录孔子与学生的谈话,不是孔子自己写成的著作),遑论书名。
王力的著作《龙虫并雕斋文集》
顾宁人就是顾炎武
至于人们对学问的看法,则万不同也,故评价也万不同。按现在的评价体系,钱氏此书和顾炎武的《日知录》可能连专著也谈不上,只能算是读书笔记,古人常用这种方式记录自己的读书心得。类似的还有清代著名学者王念孙、王引之的著作:《广雅疏证》《经义述闻》《经传释词》等,以这种方式写成的学术著作,在今天更不可能发表在权威刊物上。所以按一些学校的打分标准算,分值相当低。你要是用这种方式来申请项目,也恐怕毫无希望。因此没有人瞧得上眼。
但这只是现在的评价,是外行评价内行的评价。真正的学问,不懂学问的人看来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评价时也只会从外在的方面来衡量。现在时行官员来评价学者的成果,根据出版社和刊物的等级来打分,再就根据项目的钱的多少来定级。在此环境中,钱氏的这种作品,恐怕真的会被人们认为没有价值了。
社会上很多人知道钱老先生有一部《围城》,但这只是他的一部小说,属于治学之余的玩笑之作,而能知道他还有《管锥编》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钱先生这书写成于文革中,当时是不允许搞学问的,也只能写《管锥编》了。
“管锥”还有一个意思,是我自己的理解,即虽然是“管”见,但还有“锥”意,这不仅是锥指的意思,还有如锥一样尖刺的意思,哈哈,符合钱先生的幽默讽刺性格。再有一个“编”字,让我想起“韦编三绝”的典故,能成“编”也不简单了,有古人著书之意,今人无法理解。
再一点,现在中国对真正的学问和学者已经认识不清楚了,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学问,所以才会有这种结果。这也是中国学术与文化的一大悲哀。换言之,真正的学问,在今天的中国已经是生存惟艰了。而假学问、伪学问则大行其道、获利甚丰,正是劣币驱逐良币的表现。不仅仅是学问,一切产品似乎都是如此。知道这一点,也就无怪乎楼主之提问了。(他问《管锥编》这样的著作将来还有前途吗?)
但我还要说,真正的学问,不以一时的外行评价贬低为标准,是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正如*所说,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