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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这次你获得花样女王桂冠,是有什么秘诀吗?”
姜穗穗强忍着眼中的泪,回想靳墨霆的邀请,满心苦涩。
“秘诀可能是八年中一直以来的孤独。”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记者。
赛场外,正飘着凄冷的细雨。
姜穗穗站在雨中,泛红的眼眶中尽是悲戚。
从前,她远没有现在这么优秀。
只是走不出与靳墨霆离婚的痛苦,所以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了滑冰上。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他……
坐在出租车上。
姜穗穗裹紧了大衣,却总觉得有股寒意渗进了身体里。
她拿出手机,怔怔看着备注为“墨霆”的号码。
这个号码被她拉黑又找回了无数次。
如今也像那些回忆一样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姜穗穗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按下拨通键。
电话很快接通,如沐春风般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穗穗,怎么了?”
听见靳墨霆的声音,泛红的眼尾霎时湿润了。
姜穗穗强装着镇定,想问靳墨霆这八年的事。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有丝仓促的道贺:“刚才忘记和你道一声恭喜了。”
良久,靳墨霆的声音才重新传出:“谢谢,那你这方面有什么打算?”
闻言,姜穗穗愣了一下后沉声道:“现在以事业为重。”
“嗯。”
应声过后,再无言。
姜穗穗恍然发现她和靳墨霆已经生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她抿了抿唇,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墨霆,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嫁给我
姜穗穗眸色一怔。
电话那头是苏苒,她曾经的好友兼同事。
靳墨霆的新婚妻子竟然是她……
耳畔一阵悉索的声音过后,苏苒更清晰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穗穗,好久不见,你记得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语带笑意,而姜穗穗却觉喉咙卡了根刺般难受:“好。”
匆匆挂断电话,外面风雨依旧,她望着车窗外早已泪流满面。
天色渐黑,姜穗穗才回到家。
才一进门,姜母便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就知道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
姜穗穗回抱住她,哑声道:“妈,现在的我在花滑界已经是大龄选手了,我想退役。”
闻言,姜母脸色一变,立刻推开了她。
“你胡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花样女王,你说退役就退役,你知道妈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疾言厉色,像是姜穗穗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姜穗穗眸光一暗,哽咽地说不出一字反驳。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就被姜母牢牢掌控。
别人童年在无忧无虑地玩娃娃、做游戏时,她在学滑冰。
不准休息、不准聊天甚至不准上厕所。
哪怕尿了,都还要继续滑……
见姜穗穗一脸落寞,姜母语气缓和了些:“妈为了你能学滑冰,一个人做三份工,你要学会体谅我的辛苦。”
说完,她拍了拍姜穗穗的肩:“我给你报名了几场比赛,你多练习,一定要场场冠军,知道吗?”
姜穗穗没有回答。
是夜,她躺在床上,脑海中尽是自己的前半生。
她自小在姜母的严厉安排下长大,在大学时期遇到靳墨霆。
与母亲的严厉不同,靳墨霆很温和,他总是会鼓励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姜穗穗觉得靳墨霆就是她想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然而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唯一。
……
之后,姜穗穗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她做得最多的两件事就是比赛和准备比赛,枯燥而机械。
一切仿佛都没变,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从看到靳墨霆回来后,平静的生活已经结束。
这天,姜穗穗正在训练,教练忽然说有新的队员过来。
她停了下来,怔怔望着远处缓缓走来的苏苒和靳墨霆。
休息间隙。
姜穗穗看着面前的靳墨霆,忍不住问:“你和苏苒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靳墨霆还没回答,苏苒款款走来,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你们离婚后,墨霆出国,我就跟了过去,我陪了他八年。”
她就像个胜利者睥睨着面前人,每个字都带着极尽的自满。
姜穗穗愣在原地。
这一刻她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一句适合的话开口。
苏苒又含笑着说:“墨霆是个很温柔阳光的人,但你配不上他。虽然人们说你是花样女王,但你骨子里的自卑改不掉。”
说完,她挽着靳墨霆的手从已经僵住的人身边走过。
姜穗穗鼻尖泛酸。
她望着两人的背影,回想靳墨霆自始至终冷淡的脸,才发觉自己是真输的彻底!
训练结束,姜穗穗正要回家,有人叫住她,说老板找她。
总裁办公室。
老板顾秉渊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声音却透着一丝清冷。
“年底花滑大奖赛,我准备让苏苒出场。”
姜穗穗一愣:“这比赛不是安排好了是我出场吗?”
“公司需要一个婚姻事业家庭皆完美的女性。”顾秉渊站起身,一字一句,“苏苒是苏氏集团的千金,与花滑的贵族形象更为符合。最主要的是,她是靳墨霆的未婚妻。”
闻言,姜穗穗无言以对,只剩满心的苦涩。
是啊,她离异,母亲还丧偶。
她从来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而苏苒什么都有,还有靳墨霆。
姜穗穗眼底浸着悲戚,转身正要离开。
顾秉渊叫住了她,隐隐带着几许情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办公室。
“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嫁给我,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婚纱照
姜穗穗转过身,看着一脸认真的顾秉渊。
她强扯一笑:“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嫁给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那干脆的背影,顾秉渊神色阴郁。
姜穗穗离婚八年,他也追了八年,可一次都没有追到手。
他不明白,为什么姜穗穗这么固执。
……
天空乌云密布。
姜穗穗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学门口。
看着熟悉的校园,她恍然想起第一次遇见靳墨霆。
那天阳光明媚,作为学长的靳墨霆负责新生安排。
就那么一眼,她彻底地陷入其中。
姜穗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喜欢上了靳墨霆,只是觉得当时所有的阳光都落在了他身上,熠熠生辉……
往事如电影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
就在这时,姜穗穗忽觉右手被一个温暖的小手握住。
她回神后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站在自己身边。
大大的眼睛望着她,而那张脸像极了靳墨霆的缩小版。
“书然。”
靳墨霆的声音让姜穗穗愣住了。
而靳墨霆看见她后,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他迈着长腿朝男孩而来,剑眉微蹙:“谁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男孩闻言,吓了一跳,瑟瑟躲在了姜穗穗身后。
姜穗穗茫然地看着靳墨霆:“他是?”
靳墨霆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隐瞒:“我和苏苒的孩子。”
姜穗穗心头一窒,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被他这简短的一句话给冻住了。
这个男孩看着有八九岁了,所以说靳墨霆在他们还没离婚之前,就已经和苏苒在一起了?
这个猜想就像是滚烫的岩浆灌进了她的脑子里,灼烧的痛深入骨髓。
靳墨霆掰开靳书然紧攥着姜穗穗的手,将他交给赶来的助理。
“给你添麻烦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书然从小就有自闭症,没想到他会喜欢你。”
说完,靳墨霆准备离开。
姜穗穗哽声叫住他,再也忍不住问:“所以你和苏苒早就在一起了?”
靳墨霆脚步微顿,没有回答,径直离开。
那远去的背影就像根针刺进了姜穗穗眼中,疼得她唇齿胆战。
她紧握着拳,嘶声大喊:“靳墨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车无情从身前远去,回应她的只有暮色下呜咽的冷风。
夜如墨水倾倒。
姜穗穗回到家,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一张双人床,摆满了各种关于靳墨霆的东西。
有信件、礼物、结婚证、离婚证……
姜穗穗眼眶微涩,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所有东西,她都小心翼翼而又视如珍宝地保存至今。
然而一想到靳墨霆所做的事,姜穗穗紧咬着牙,将眼前的一切都尽数装进了袋子里,扔进了垃圾桶。
深夜。
姜穗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望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好一会儿后,伸手拿了过来。
打开微信后,却看到了许久都没有发过朋友圈的靳墨霆的一条动态。
姜穗穗眸色一滞。
犹豫了几秒后终于是忍不住点开了。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刺目的照片——靳墨霆和苏苒的婚纱照!
一对疯子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姜穗穗看着朋友圈下的一众祝福,喉咙哽咽。
这一刻,她真正明白自己和靳墨霆的曾经已经是过去时。
再想起傍晚看到的名叫书然的孩子,她的手不由覆上小腹,眼眶酸涩。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女儿。
但是女儿一出生便夭折了,她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女儿离开后不久,靳墨霆便提出了离婚。
这一夜,姜穗穗睡得比往常更不安稳。
梦里,她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看着靳墨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
在从噩梦中挣脱时,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姜穗穗木然地伸出手摸了摸脸,冰凉而又湿润。
清晨。
姜穗穗正在洗漱,姜母拿着手机忽然走了过来,满口质问:“这些比赛参赛员怎么都变成了苏苒?”
闻言,她擦了把脸,目光黯淡:“是公司的安排。”
姜母当即变了脸:“他们怎么能取消你的比赛,你可是刚给他们拿下世锦赛的冠军。”
说着就愤愤地准备去公司:“我现在就去找你们老板,让他给个说法!”
姜母素来强势,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
姜穗穗喉间一哽,低声道:“不用去找了,老板说我没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还离异,和花滑的贵族形象不符。”
听了这话,姜母脚步顿住,愣在了原地。
姜穗穗面带失落地从她身旁走过,出了家门。
下了楼,她仰头看着如柳絮般的雪花静静飘落。
一声沉叹后,姜穗穗脚步一转,朝与训练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墓园。
一块小小的,连个照片也没有的墓地就是她女儿长眠之地。
姜穗穗将一束雏菊轻轻地放在墓碑前,低喃着:“宝宝,你知道吗?你有个哥哥或者弟弟了……”
“他长得很好看,很像你爸爸。只可惜你没能长大,不然一定也很好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多了些许哭腔。
姜穗穗坐在墓碑旁,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自言自语:“宝宝,你说如果当初你没有出事,他还会离开我们吗?”
话落,她眼眶一红。
也许这个问题在昨天靳墨霆的背影里就有了答案……
姜穗穗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剧烈响起,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靳墨霆打来的。
在疑惑中,她按下了接听键。
“接*回去!”
冰冷的声音顷刻从手机中刺了出来。
姜穗穗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想起早上和姜母说的话,才明白靳墨霆话里的意思。
她忙起身离开了墓园,打车去了靳墨霆家里。
琴湾别墅。
出租车在门口停了下来,姜穗穗还没下车,便看见姜母站在门口。
她就像个泼妇一样指着里头破口大骂:“靳墨霆,你这个渣男!你害我女儿流产,还不负责的离婚,你有没有良心!你现在必须和我女儿复婚!”
姜穗穗忙跑了过去,拉住她:“妈,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说话间,她便看见靳墨霆和苏苒站在门口。
苏苒挽着靳墨霆的手,厉色责问:“姜穗穗,我们都是成年人,你自己想和墨霆复合,让阿姨过来吵闹是什么意思?”
姜穗穗自知理亏,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我马上带我妈走。”
然而,没等她将人拉绿̶走,姜母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个没用的死丫头,她抢你男人,你给她道什么歉?”
左脸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姜母尖锐的痛斥,让姜穗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自己狼狈至极。
她红着眼看着姜母:“当初不是你以死相逼,要我和他离婚的吗?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也请您看清现实!”
见姜母仍旧不死心,还想开口,姜穗穗又道:“十多年前,您逼死了我爸,现在还想逼死我吗?”
闻言,姜母面色一僵,说不出话了。
姜穗穗拽着她往出租车走去。
转身间,她忽然听见身后靳墨霆对他儿子说:“没事了,就是一对疯子。”
婚礼请柬
坐在车上,姜穗穗耳畔仿佛还回荡着靳墨霆那句话。
喉间的苦涩也渐渐漫延到了心底。
而一旁的姜母却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她,骂她没用,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
姜穗穗望着车窗外,听着辱骂声,十几年前除夕夜的记忆不知不觉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天,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在。
姜父坐在客厅,姜母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他的脸,数落他无能……
姜穗穗还记得,那天夜里雪下得特别大,也特别冷。
次日,她是在姜母撕心裂肺的哭声中醒来的。
姜父去世了,他喝下了一整瓶的农药。
从那以后,她童年唯一的温暖,没了……
视线渐渐模糊,姜穗穗紧抿着唇,竭力让自己忘记那些悲痛的回忆。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可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如今,她还需要治愈被背叛的痛!
或许是因为靳墨霆造成的打击,姜穗穗在训练场更加拼命。
她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缓解以往的伤痛。
这天,姜穗穗如同往常一样第一个到了训练场。
练习很久后,忽然看见靳墨霆和苏苒牵着靳书然走进训练场。
她眼神一滞。
不过几秒的迟疑就让她不慎摔倒,随着“嘭”的一声,腿骨处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了口凉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姜穗穗。
这是她第一次摔得这么重,她只觉骨头都好像碎裂了一样。
“没事吧?”
苏苒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姜穗穗忍痛爬起来,没有发现自己此时脸苍白的可怕。
她看了眼苏苒,视线落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靳墨霆身上,僵硬开口:“没事。”
说着,她紧咬着牙关,换下冰刀鞋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这时,一只小手又把她给拉住了。
姜穗穗转头看去,竟是靳书然。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创可贴递到她的面前。
姜穗穗愣住,一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靳墨霆眸色微变,他几步就走到靳书然身边,将他拉至身后:“她们滑冰摔跤是常事,不需要创可贴。”
话落,他突然将一张新婚请柬递了过来。
“除夕前一天婚礼。”
姜穗穗眼眸一震。
那骨节分明的手中红色太过刺眼,让她难以接过。
“我现在已经有家庭有孩子,你出席,算是对我们过去的和解。”靳墨霆将请柬直接塞进了姜穗穗手里。
手中薄薄的一张请柬重如千金,姜穗穗看了一眼靳墨霆,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靳书然身上。
她哑声开口:“和解前,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喜欢过你,不过,仅仅是喜欢。”
一句话打破了曾经姜穗穗无数的幻想,也解释了他为何会背叛自己……
姜穗穗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训练场。
她的腿很痛,但远不及心的痛。
远处,顾秉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死了吗?”
姜穗穗看向他,没有说话,然面色如纸煞白。
顾秉渊眸色一紧:“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伸手想要握住那微颤的手,准备带她离开。
姜穗穗却躲开了,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转身迎着风雪离开了。
雪落满头,冷风像是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
姜穗穗迈着沉重的腿,一步步在雪中走着。
她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早在两个月前,医生就已经说过了。
“职业伤病过重,不建议继续比赛。”
体面
从姜父去世后,姜穗穗就很少去医院,更少吃药。
恐惧早已在她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几天后。
年底花滑大奖赛结束,苏苒拿下了第二名的成绩。
同时,公司也宣布苏苒将取代姜穗穗参加最重要的洲际比赛。
场外的姜穗穗怔怔地看着被记者簇拥着的苏苒。
她辛苦多年才得到这次机会,竟然就这么被苏苒给夺走了……
姜穗穗心有不甘,找顾秉渊询问。
而顾秉渊只说:“这事不是我决定,你应该找靳墨霆。”
闻言,姜穗穗一怔。
见她失神的模样,顾秉渊慢慢走上前,语气似警似劝:“在花滑的江湖里,技巧并不占第一,你得罪了靳墨霆,想要抽身,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姜穗穗眸色微变,喉咙发涩。
她看着顾秉渊,紧握着拳:“我不信,花滑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言罢,她转身离开。
一个普通家庭很难培养出一名花滑选手。
因为在冰上的每一秒都是钞票在燃烧!
离开了比赛场,姜穗穗给靳墨霆打了个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Ӽɨռɢ
电话那头,靳墨霆语气有丝不耐:“没时间。”
“那在电话里说,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参赛资格给苏苒?”
姜穗穗尽力掩去声音中夹杂的几许委屈。
靳墨霆嗤笑道:“苏苒是我未婚妻,我在职场给她提供便利,理所应当。”
“可你……”
话还未说完,电话中清冷的声音又传了来。
“你年纪也不小了,让你参加,你真能夺冠?”
姜穗穗心底狠狠一抽,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靳墨霆继续道:“你的病例我已经看过了,现在退役,你能留下最好的体面。”
听起来像是在为她着想,但每个字都充满了冷厉的寒意。
姜穗穗第一次觉得靳墨霆是那么陌生。
电话早已被挂断,她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冬风刮着她的脸。
远处的荧屏上,正在播放着靳墨霆和苏苒即将结婚的新闻。
女主持人说靳墨霆特意为苏苒买下了一座岛,还送给她一颗价值连城的钻戒……
姜穗穗仰着头看着,眼底刺痛的让她眼尾泛红。
曾经她和靳墨霆在一起时,靳家没有人欢迎她。
两人只能在外独立门户,生活处处碰壁。
但是靳墨霆却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以后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送给你。”
然而姜穗穗没有等到。
女儿夭折后,靳墨霆经常彻夜不归,打电话发短信从来不回……
她想,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和苏苒在一起了吧。
风雪未停,冷意随着天色的昏暗渐渐加深。
姜穗穗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到了天黑,才往家走去。
才一进门,就见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从姜母的房间里匆忙出来。
她眸色一怔,愣愣地看着一同出来有些尴尬的姜母。
姜母没有隐瞒,只像通知一般说:“我要结婚了。”
有时候压垮一个人很容易,可能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可以。
姜穗穗什么也没说,若无其事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依旧难眠。
黑暗中,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底淌过晶莹的泪。
屋内紧闭无声,让人窒息。
她最后拿过手机,给顾秉渊发了一条短信。
——我愿意嫁给你。——
控诉
姜穗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答应嫁给顾秉渊,她想或许是不想再一个人孤独……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现实中同样的场景在梦中不断地重演。
父亲的死,女儿的死,还有靳墨霆冷漠离开的样子像是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回放……
等她惊醒时,眼泪已经将枕芯湿透。
姜穗穗含着残泪望着窗外的黑暗,十指穿过黑发,紧紧地抱着头。
所有的情绪都像巨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难以呼吸。
姜穗穗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后出了门。
她去了离家最近的酒吧,撑在吧台上一瓶瓶地灌着酒。
酒精终于将她内心的疼痛稍稍缓解。
然而周围人的讨论声却充斥在姜穗穗的耳畔。
“苏家有了靳墨霆这个金龟婿,做梦估计都要笑醒了!”
“到底是苏苒命好,不过苏家条件也不错,两人门户相当。”
“听说靳墨霆的前妻是花样女王姜穗穗,曾经为了她还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可姜穗穗却为了事业把孩子打掉了,但她现在也是名利双收,不过不知道后悔没有……”
听到这话,姜穗穗心猛地一震,红着眼看向一旁八卦的两人:“你说什么?”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身边就是八卦的当事人,愣了一下后便要走。
姜穗穗一把抓住她,一字一句道:“谁说我打掉自己的孩子?她是刚出生就离开了,你们怎么能乱说……”
女人挣扎开来,瞪着她嘴里骂了句疯子就和同伴走了。
姜穗穗彻底的醉了。
她踉跄着走到酒吧门口,在凌晨的冬风里,她给靳墨霆打了个电话。
然而竟发现对方已经将她拉黑了。
酒精让姜穗穗忘记了些许疼痛,却将她的委屈翻了数倍。
她眼泪鼻涕尽数落下,僵硬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
“靳墨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孩子出事,我也很难受。”
“你知不知道,这八年我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梦里都是你抛弃了我。”
几条短信发过去,却都是红色的感叹号。
或许是因为那刺眼的红色,让姜穗穗有了勇气,肆无忌惮地控诉着他。
“如果不是看到了你的儿子,我是不是永远都不配得到真相?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八年,我一直以为你会回心转意,来找我……”
姜穗穗不知道自己发了多少条短信过去,直到身体再也扛不住寒风,她靠在酒吧门口,昏昏睡去。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片片雪花落在那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不知什么时候,一把伞挡在了姜穗穗的头顶。
姜穗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当看清眼前人时,鼻尖泛酸。
只是她还未开口,靳墨霆便冷声道:“给苏苒发挑衅短信,有意思吗?”
姜穗穗一愣,显然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靳墨霆将手机丢在她身上。
迷茫中,姜穗穗拿起一看,上面是发给苏苒的信息。
信息里,是她和靳墨霆曾经亲密的照片。
姜穗穗红着眼矢口否认:“我没有。”
然而靳墨霆却阴沉着脸看着她:“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吗?”
姜穗穗呼吸一滞。
“就是因为你表里不一,恶心至极!”
一字一句就像烧红的刀子捅进了她的心脏,痛的她脸色一白。
靳墨霆再次警告道:“你要再敢挑衅苏苒,我就让你在南市消失!”
同天结婚
从那天后,姜穗穗再没见过靳墨霆。
只是听说他特意为苏苒安排了单独训练。
所有人都羡慕苏苒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姜穗穗对这些话充耳不闻,独自一人在一旁训练,仿佛所有事都和她无关。
直至天黑,顾秉渊去接她一起吃饭。
洲际酒店。
两人吃完饭后,顾秉渊将一枚钻戒轻轻戴在姜穗穗的手上:“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姜穗穗眸色微暗:“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顾秉渊温声道。
“是什么支撑你坚持等我八年?”姜穗穗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解。
顾秉渊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反问:“那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坚持等了靳墨霆八年?”
闻言,姜穗穗心底不觉颤了颤,鼻尖酸涩到难以说话。
顾秉渊眼中划过几许心疼,轻抚着她的脸:“以后和我在一起,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没必要憋着。”
姜穗穗垂眸强弯起唇角,终归只是说了句:“谢谢你。”
离开了包厢,顾秉渊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一同往外走。
掌心的暖意让姜穗穗一怔,她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恍然想起了八年前的靳墨霆。
那天她刚出院,也是靳墨霆最后一次接她。
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牵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那错开的手,到现在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门口,经理正招呼着人,姜穗穗抬头望去,与靳墨霆一家三口的目光相撞。
靳墨霆看着眼前两人相握的手,眸色渐冷。
身旁的小孩靳书然也深深地看着姜穗穗,似是想要走到她身边。
苏苒率先开了口:“姜穗穗,你这是和顾总裁在一起了吗?”
不等姜穗穗回答,顾秉渊便将她拉至怀内:“穗穗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确定好婚礼日子会邀请你们。”
苏苒神色一狞,正要说话却被忽然出声的靳墨霆打断。
“既然如此,那顾总裁可要管好自己的女人,不要让她再继续给我发*扰短信!”
姜穗穗身形一僵,面色惨白。
靳墨霆冷眼转身,带着苏苒和靳书然离开了。
顾秉渊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仍旧温柔地看着姜穗穗,紧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
……
一周后。
洲际初赛如期举行。
姜穗穗和苏苒都上了场,顺利晋级。
然而区域赛只有一个名额,她们必须在明天进行一场争夺赛。
晚上。
饭桌间,姜母看着姜穗穗,突然开口:“我和你董叔叔,准备除夕前一天结婚。”
姜穗穗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嗯了一声后闷头继续吃饭。
许久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选择除夕前一天?”
她记得靳墨霆和苏苒也是那一天结婚。
闻言,姜母理所应当地回道:“还能因为什么,除夕前一天结婚,那除夕夜就可以一家团圆了啊!”
姜穗穗手不觉一紧。
一家团圆这四个字就像铁钉刺进了她的心底。
从未爱过
姜穗穗竭力忍着鼻子酸涩的堵塞感,低头扒着白米饭,眼泪却簌簌地落在了碗中。
次日。
晋级赛还没开始,助理就带来了一个“喜讯”,说是苏苒因为住院上不了场,她直接晋级。
洲际赛也很快到了。
姜穗穗换好赛服,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在外等候的顾秉渊看着她身上的淤青和伤痕,心疼道:“等这场比赛结束,我们退役吧。”
姜穗穗想着医生的话,而后点点头:“好。”
上场前,她明亮的眼睛看着顾秉渊,一字一句认真道:“不管输赢,等比赛结束,我会好好做你的妻子。”
这些天姜穗穗想了很久。
人的一生最多百年,虽然改变不了自己的过去,但却可以改变未来。
她不想未来和之前的八年一样,永远活在对过去的不甘、不解和委屈中。
顾秉渊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
他星目一弯:“好。”
……
很快上场。
姜穗穗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观众席首位上,是靳墨霆。
她眸色一怔,将烦乱的心绪尽数掩去后,缓缓抬起手,开始为她最后的花滑表演谢幕。
精湛的技术,优美的舞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姜穗穗在冰上尽情滑着,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她半生的感情。
这一次,她不只是为了赢,而是在向花样滑冰和过去彻底告别。
随着脚下冰刀缓缓停住,几秒后,赛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姜穗穗微微仰起头,骄傲地看着四周为她喝彩的人。
毫无疑问,她获得了洲际比赛的桂冠!
然而到了颁奖时,裁判忽然叫停了一切,看着姜穗穗大声道:“我们接到举报,姜穗穗为了能参加比赛,故意伤人,这次比赛成绩取消。”
话音刚落,观众一片哗然。
姜穗穗愣在台上,完全不明白这所谓的“举报”从何而来。
在各种质疑声中,警察将姜穗穗带走了。
直到了看守所,她才知道是苏苒举报了她。
苏苒说自己指使人开车撞伤了她,害她不能参赛。
顾秉渊接到消息立刻赶过来,先把姜穗穗保释了出去。
“穗穗,你别担心,我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不会让你受冤枉。”他轻声安慰着。
“好。”
从警局出去。
姜穗穗拒绝了顾秉渊送自己回家,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
路过一家商场,她听着里头播放的新闻。
“花样女王姜穗穗被报道残害对手,手段恶劣,现警方已介入调查……”
一时间,她从花样女王变成了丑闻女王。
姜穗穗回了家,却看见自家门口停着靳墨霆的车。
而靳墨霆那清冷的身影就立在车旁。
“我有没有说过,你敢对苏苒不利,我会让你消失。”
一句胜过寒风冷厉的话让姜穗穗心尖一刺。
她声音沙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事。”
靳墨霆眼神微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走上前:“我已经向法院起诉,另外,你给我发的那些信息,也会作为一部分证据。”
姜穗穗愣了:“什么意思?”
“你对我旧情未了,所以故意报复苏苒。”靳墨霆睨着她,语气中满是厌恶。
闻言,姜穗穗红了眼,她微颤的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靳墨霆冷冷地收回视线,转身要走时,却觉衣角被扯住。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这八年是怎么过的吗?”
面对姜穗穗含泪的双眼,他神情如冰:“你的八年,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穗穗心一窒,瞳眸颤抖,抓着他衣角的手也不觉收紧。
“所以……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靳墨霆没有迟疑:“是。”
一个字就像一道响雷在姜穗穗脑中炸开。
她曾经一直以为靳墨霆喜欢过她,觉得离婚是因为孩子,觉得他会回来。
所以这八年里,她拒绝了所有追求者,每天都在期待靳墨霆给她打电话。
每天都在想他突然出现,温柔地对她说:“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就这么等着,等了整整八年。
可她等到的却是他从来没爱过的回答。
僵硬的手一下松开了,姜穗穗紧咬着牙,却也怎么咽不完嘴里的苦涩。
“等法院宣判吧!”
车子驶过她身边,激起的寒风和这句决绝的话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手缓缓垂落,姜穗穗仰起头,看着漫天飞雪落在她脸上。
冷意入骨,也入了心……
深夜。
姜穗穗孤独地坐在家门外的台阶上,翻看着手机。
之前给靳墨霆发的话,红色的感叹号已经不见了。
她咬了咬下唇,将这些话一条条删除,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第二天一早,在一片朦胧的意识中,姜穗穗看到姜母走到了自己面前。
姜母抬起手,她下意识地瑟缩。
然而姜母只是给她拍落了身上的雪花。
姜母语带斥责:“外面那么大的雪,你怎么都不知道进屋?”
姜穗穗鼻尖酸涩:“妈,您不怪我吗?”
“进屋说。”
姜母拉着她进了屋子,又给她端了热水,温柔地不像她。
“你和妈说真话,是不是你让人撞的苏苒?你放心,妈不会告诉任何人。”
姜穗穗接过那杯热水,正要否认,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姜母口袋处露出的一截。
她眼眸一怔。
那是……录音笔!
拖累
杯中热水的热气四散,却让姜穗穗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满是疮痍的心疼痛地跳动着。
她含泪抬头,哽咽问:“如果我说不是,您会信吗?”
姜母愣了一下,语气多了丝冷漠:“妈信你,但你不能骗妈,我和你董叔叔就要结婚了,你闹出这事儿,外面怎么看我们?”
姜穗穗手缓缓收紧,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是别人的妈妈,她们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站起身,将热水轻轻放在桌上:“但还是要谢谢您,最后的关心。”
说完,她一个人走出了家门。
……
找了一处租房住下来后,姜穗穗接到了顾秉渊的电话。
“律师已经找好,你不用担心。”
姜穗穗望着窗外飘雪,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好。”
几天后,调查结果出来,肇事司机一口咬定是姜穗穗花钱雇的。
律师事务所。
代理律师在看完所有文件后,沉默片刻后看向姜穗穗:“我个人相信您没有犯罪,然而法律讲究证据,对方人证物证据在,这场官司,赢不了。”
闻言,姜穗穗眸色一暗:“我想请问最后我的结果是什么?”
律师皱了皱眉,眼中同情:“故意伤人,三年以上期刑。”
说完,他又补充道:“鉴于您的职业,可能还会被终身禁赛,但我会尽力把您的罪责减到最轻。”
姜穗穗呼吸微窒。
她向律师道谢后落寞地回了家。
屋内光线昏暗,姜穗穗披着条毛毯坐在阳台。
她的目光落在无名指上的钻戒上。
良久过后,她缓缓将钻戒摘下,将其小心地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姜穗穗仰起头,看着漫天的飘雪,心中百感交集。
过往云烟像是雪花片片落下,无声地砸在她心上。
她拿起手机,推送的新闻满是自己黑料。
堕胎!出轨!攀金主!家庭缺爱!不择手段到性格扭曲!
这就是现在外界眼中的她。
曾经她是别人家的励志花样女王,如今她是卑鄙丑闻女王……
一夕之间,风云变幻。
姜穗穗忍着眼眶中翻滚的热泪,给顾秉渊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喜欢,我可能还是放不下过去,不能嫁给你了。”
她明白,顾秉渊和靳墨霆一样,从来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人。
现在她要面临牢狱之灾,更不可能和顾秉渊在一起。
而且她也不想连累他……
将手机关机后,姜穗穗倚靠着椅背,望着天边,看着夜幕渐渐逼近地平线。
入夜,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姜穗穗开了门,见姜母站在门外。
她一愣,以为她是来道歉的,但却听见姜母劈头盖脸问:“妈都听律师说了,翻不了盘了,对吗?”
姜穗穗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可能会坐牢。”
姜母不由分说将一个瓶子塞进她手中:“你知道妈培养一个你花了多少精力吗?妈年轻的时候没能实现的梦想,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我们家只能有花样女王,不能有什么丑闻女王,你明白吗?”
姜穗穗心猛地一沉,恍觉手里瓶子的重如千金。
不等她反应,姜母苦口婆心般地劝道:“你爸当年为了不拖累我,愿意走,你是我女儿,更不能拖累我,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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