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梅馥任劳任怨,耐心调停,倘若没有她,傅雷与傅聪大概也不会慢慢地走向和解。
经历过叛逆期后,傅聪从“你要我学”变成了“我要学”,他每天自觉练琴七八个小时,酷暑天气衣裤尽湿也不休息。
1954年,傅聪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一举夺得“玛祖卡”最佳奖,当即震惊世界乐坛。
随后,傅聪便远赴波兰留学。
傅聪远赴波兰后,傅雷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他开始试图修复父子关系。
《请回答1988》中有句经典台词,道尽了为人父母者的无奈与辛酸:
爸爸我,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爸爸,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我的女儿请稍微体谅一下吧。
德善最后愿意原谅爸爸,是有前提的,首先爸爸主动承认错误,其次表达自己对孩子的爱,最后答应改正。
而傅雷与儿子的最终和解,也离不开这三点。
愧疚难安的傅雷先写信给傅聪,忏悔自己的错误,表达对儿子的爱,并请求儿子原谅:
我良心上的责备简直消释不了。孩子,我虐待了你,永远对不起你,我永远补赎不了这种罪过。”
“孩子!孩子!孩子!我要怎样的拥抱你才能表示我的悔恨与热爱呢?
刚烈孤傲的傅雷,向来不肯低下自己的头颅,面对儿子的时候,竟能够这样说出一番肺腑之言,足见内心真诚的悔恨。
有段时间,傅聪对艺术中的希腊精神颇感兴趣。
傅雷不顾眼花流泪、腰酸背痛的身体,也不顾当时艰难而苦闷的环境,特意手抄5万字的翻译稿寄给傅聪。
从1954年到1966年,傅雷共给傅聪写了180多封信,最后收录在《傅雷家书》中。
在这180多封信中,傅雷不仅谈艺术,谈学习,谈生活,谈修养,还循循教导儿子要始终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对各类琐事的絮叨,渗透纸背的都是父亲的用心。
父亲的这份浓浓爱意,儿子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这些承载着绵长父爱的书信,沉淀出严父面目背后的温情,融化了父子之间的坚冰,拉近了父子俩的距离。
“亲爱的孩子,我高兴的是我多了一个朋友,儿子变了朋友,世界上有什么可以和这种幸福相比呢?”
武志红曾说:“一个人的性格在关系中形成,在关系中展现,又在关系中改变。”
傅雷的经历很好地印证了这句话。
父亲缺位、母亲严苛的环境,使得傅雷形成了刚烈暴躁的性格;
他复制童年时候的关系模式,由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施暴者,暴躁的性格在与儿子的相处中展现,暴戾的言行深深伤害了孩子;
儿子成年后,傅雷回顾过去,反思自己,并不断加以改变。
亲子关系破冰了,自身的性格也悄然改变。
傅雷母亲对傅雷的伤害,乃至对傅聪的隔代伤害,也随之消失,原生家庭带来的伤,也到此截止。
很多人都有类似的困惑:我们没有好父母,怎样才能做好父母呢?
事实上,从来没有完美的原生家庭,一个人过得不好,也并不能完全归咎于原生家庭。
父母的言行里,藏着孩子的未来。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发现问题所在,并且努力改变自我,不把伤害留给下一代。
成年之后的傅聪,对父亲是懂得,且非常崇敬的。
他曾说,父亲虽然咄咄逼人,但性格里头有一种魅力,这种魅力,来自他做学问和做人的赤子之心。
事实上,傅聪远赴波兰时与父亲的分别,就是一生,傅雷至死都没有再见到傅聪。
80年代,傅聪有一次回北京,说起那一年,接到父母“走”的消息,他没哭。
那天晚上,电视里正播放戏曲节目。戏里,一个孩子四处寻找爸爸。傅聪坐着坐着,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 | 水清,擅长有温度有深度地书写民国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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