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本名张秀环)为中国近现代女作家,1911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呼兰的一个地主家庭,年仅31岁因病去世,生命
很多人从多个角度解读过《呼兰河传》,我只从一个黑龙江人,一个美食和民俗热爱者的角度看这本书,看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小城生活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在第一章里我们读到了小城人民卑琐平凡的现实生活。
现在看看他们在精神上,还有怎样的盛举。
精神盛举作者列举了:跳大神;唱秧歌;放河灯;野台子戏;四月十八娘娘庙大会……
时至今日野台子戏很少见了,跳大神的不多了。
扭秧歌还比较常见,广场舞有跳秧歌的,有些项目开业会请人跳秧歌,春节的时候有跳秧歌的。
我一直的理解,放河灯是对已故人的悼念。
看了本书,发现放河灯原来是一种善举。
跳大神没有亲眼看过跳大神的,相声、小品里看过一点模仿的。
大神打着锣,语速极快唱到:“日落西山黑了天,打马扬鞭下了山……”
作者文中描述的十分详细,大神哆嗦、打颤,装出要倒的样子,闭着眼,嘴里边叽咕的。
二神站在一边,大神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
大神对请她“看病”的人家,说了招灾之类的,哪家吓得赶紧烧香点酒。大神肯定还是说不行,然后
上红布、*鸡,若闹到了*鸡这个阶段,就多半不能再闹了。因为再闹就没有什么想头了。
这鸡、这布,一律都归大神所有,跳过了神之后,她把鸡拿回家去自己煮上吃了,把红布用蓝靛染了之后,做起裤子穿了。
作者本人一定亲眼看见过跳大神的,念词、做派、程序和结果,她都写的清清楚楚。
读完这一段的时候,非常钦佩她。
她能觉察出大神装出要倒的样子,真是众人皆醉她独醒!
放河灯作者描述当时放河灯,沿着河岸蹲满了人。
除了瞎子,哪怕终年不出门的人,也要随着人群奔到河沿去。
和尚、道士吹着笙、管、笛、箫,穿着拼金大红缎子的褊衫,在河沿上打起场子来在做道场。
那乐器的声音离开河沿二里路就听到了。
作者描述,七月十五是鬼节,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缠绵在地狱里边是非常苦的,想脱生,又找不着路。这一天若是每个鬼托着一个河灯,就可得以托生。大概从阴间到阳间的这一条路,非常之黑,若没有灯是看不见路的,所以放河灯这件事情是件善举。可见活着的正人君子们,对着那些已死的冤魂怨鬼还没有忘记。
但是这其间也有一个矛盾,就是七月十五这夜生的孩子,怕是都不大好,多半都是野鬼托着个莲花灯投生而来的。这个孩子长大了将不被父母所喜欢,长到结婚的年龄,男女两家必要先对过生日时辰,才能够结亲。
最后的结果是要么改了生日,要么有钱,有丰厚的嫁妆,那也不要紧。平常的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似乎人们相信鬼是假的,有点不十分真。
河灯从几里路长的上流,流了很久很久才流过来了,再流了很久很久才流过去了。在这过程中,有的流到半路就灭了。有的被冲到了岸边,在岸边生了野草的地方就被挂住了。还有每当河灯一流到了下流,就有些孩子拿着竿子去抓它,有些渔船也顺手取了一两只。到后来河灯越来越稀疏了。
可是当这河灯,从上流的远处流来,人们是满心欢喜的,等流过了自己,也还没有什么,唯独到了最后,那河灯流到了极远的下流去的时候,使看河灯的人们,内心里无由地来了空虚。
“那河灯,到底是要漂到哪里去呢?”
偶尔赶巧在七月十五,路过呼兰河的时候看见过有河灯飘着,却并不知道原来放河灯这么热闹。
但热闹之后的更加的空虚和寂寞,到底要到哪里去呢?
动荡年代里,一个年轻的、有思想、有追求女性,却并没有满意的去处。
假如她没有文化,没有思想,找一个普通人结婚,生五个孩子,顶着蓬乱的头发,出来买麻花。
或许她不会那么早去世,而我们也看不到这《呼兰河传》了。
野台子戏描述野台子戏的篇幅极长,大概有6000多字的样子。
一年没有什么别的好看,就这一场大戏
中国最早的电影和话剧出现在萧红女士出生之前,但是在黑龙江的小城里,人们应该还没有见过。戏是当时最高级的精神食粮了,所以篇幅如此之重。
我奶奶的很多知识就源自戏词,甚至人生观都来源于戏。
比如有男的发达了,不要原配妻子了,我奶奶就会评价人家是陈世美。
萧红女士描述,野台子戏也是在河边上唱的。也是秋天,比方这一年秋收好,就要唱一台子戏,感谢天地。若是夏天大旱,人们戴起柳条圈来求雨,在街上几十人,跑了几天,唱着,打着鼓。求雨的人不准穿鞋,龙王爷可怜他们在太阳下边把脚烫得很痛,就因此下了雨了。一下了雨,到秋天就得唱戏的,因为求雨的时候许下了愿。许愿就得还愿,若是还愿的戏就更非唱不可了。
一唱就是三天。
唱戏的功能
到了唱戏的时候,可并不是简单地看戏,而是接姑娘唤女婿,热闹得很。
借看戏之机当婚嫁的父母彼此相看,或男家偷偷相看姑娘。
乡下的人赶着车来看戏
车子带来了他们的全家,从祖母到孙子媳,老少三辈,他们离着戏台二三十丈远,听是什么也听不见的,看也很难看到什么,也不过是五红大绿的,在戏台上跑着圈子。
饮马的时候,遇到了捉蟹的蟹船。蟹船上的老头说:“昨天的《打渔*家》唱得不错,听说今天有《汾河湾》。”那人是一点大戏常识也没有的。他只听到牲口喝水的声音呵呵的,其他的则不知所答了。
回到乡下去,他也跟着人家说长道短的,偶尔人家问他是哪出戏,他竟瞪了眼睛,说不出来了。
看戏之打招呼
平常一年也看不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了,打个招呼。所以三姨二婶子的,就在人多的地方大叫起来,假若是在看台的凉棚里坐着,忽然有一个老太太站了起来,大叫着说:
“他二舅母,你可多咱来的?”
我奶奶也这样跟人家打招呼,他二舅母的这个他,通常指自己的孩子,孩子的二舅母(一般不算太近的亲戚或乡亲之类),多咱是什么时候的意思。
翻译过来:我孩子的二舅妈(我二兄弟的媳妇),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戏之自己演戏
对大嚷大叫的人,若让她小一点声讲话,她会骂了出来。双方一争吵,大家都看上热闹了,倒成自己演起戏了。
看戏之调情
碾坊碾倌的老婆看上一个马车夫……
绅士之流也未免东张西望,看上了一个拿着小小的鹅翎扇子的妇人,从扇子梢上往这边转着眼珠,虽说是一位妇人,可是又年轻,又漂亮。
可惜离得太远,绅士站起来吹口哨,怕妇人不会看得清楚,也许是枉费了心思了。
看戏之私定终身
不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哥表妹、公子小姐,自己私定了终身。
作者在此提到一句,私定终身的波折都是非常美丽的,使人一讲起来,真是比看《红楼梦》更有趣味。
第一,作者仔细的读过红楼梦,不然不会觉得更有趣味。
第二,作者觉得私定终身的波折是美丽的,联想一下,作者自身发生过逃婚及所谓的私定终身,别人可能会解读她的不幸,我反而觉得她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幸福。
四月十八娘娘庙大会庙会的土名叫做“逛庙”,也是无分男女老幼都来逛的,但其中以女子最多。
庙都拜过了的人,就出来了,拥挤在街上。
街上卖的玩具有泥公鸡、小泥人,卖哨子、小笛子、线蝴蝶、不倒翁的,其中尤以不倒翁最著名,也最上讲究,家家都买,有钱的买大的,没有钱的,买个小的。大的有一尺多高,二尺来高。小的像个鸭蛋似的。无论大小,都非常灵活,按倒了就起来,起得很快,是随手就起来的。
庙会一过,家家户户就都有一个不倒翁,离城远至十八里路的,也都买了一个回去。回到家里,摆在迎门的向口,使别人一过眼就看见了,他家的确有一个不倒翁。不差,这证明逛庙会的时节他家并没有落伍,的确是去逛过了。
当时的歌谣:
“小大姐,去逛庙,扭扭搭搭走的俏,回来买个扳不倒。”
盛举为谁跳大神有鬼,唱大戏是唱给龙王爷看的,七月十五放河灯,是把灯放给鬼,让他顶着个灯去脱生。四月十八也是烧香磕头的祭鬼。
只是跳秧歌,是为活人而不是为鬼预备的。跳秧歌是在正月十五,正是农闲的时候,趁着新年而化起装来,男人装女人,装得滑稽可笑。
狮子、龙灯、旱船……等等,似乎也跟祭鬼似的,花样复杂,一时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