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要劈开曹操脑袋治病的故事家喻户晓，历来争议极大，反对者从现代医学观点出发，认为麻醉、出血、输血、感染等等，都是相当大的难题，这当然很对。但这是否就足以断定华佗不具备这种技术，这个传说一定是荒谬的呢？这却未必。
本年7月15日，我在“俄罗斯通讯社”看到一篇考古发现报道时，就想过这个问题，但因为只是想想，很快就丢下了。而今天之所以要重拾这个话题，是因为早上看到一篇文章说，专家们铁嘴钢牙，一口断定：华佗不可能具备这种技术，华佗开颅，曹操必死无疑。
什么专家我不知道，那些专家是谁，人家并没有说，杜撰扯大旗也不一定，但这未免让我觉得，这个结论太武断了。
“俄罗斯通讯社”的图片、文章，都是未经许可，严禁使用、转载的，应该是要用钱才能搞定的吧？所以图片、截图我就不上了，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查找7月15的科学栏目看，下载就更方便。这个新闻网站我非常喜欢，我确定我这样说它不会给我一分钱。
这篇报道的大体意思是：
俄罗斯考古学家，在西伯利亚考古，发现了一批外科手术器械，它们距今大约已有2500年的历史。这些外科手术器械都是用于复杂外科的，有一种跟现代手术器械“柳叶刀”极其相似，更为重要的是，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正属于开颅器械。
2500年，这是早于华佗时代的，如果不具备开颅技术，人家要这些手术器械干嘛呢？拿着玩？谁能想到远古时代还有多少东西、多少技术不为我们所知？他们难道在临床中就不会遇到我们提到的那些问题？何知人家就没有某种不为我们所知的解决方案？
关于古代，我们常常会提到常识二字，认为不符合我们常识的，就是不可能、不科学、荒谬荒诞的，这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什么是常识，什么是科学呢？以前地心说、地球是平的也是“常识”，可是结果呢？我们现在发现的古代铸剑、冶金等技术，看起来也不符合我们的科学，可是结果呢？这种事你又怎么说？
我们其实还有其他佐证。
山东大汶口文化遗址发掘出来的原始人头颅骨，是5000年前的，专家研究发现，这个头颅接近枕骨处的那个光滑的圆弧状小洞，应为手术后，骨组织修复的结果。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那它就足以证明，远古的开颅手术，就可能使人存活很久，它作为中国发现最早的开颅成功案例，是不错的。
这个案例早已被很多人多次使用，但总归是孤证，因此我们还该看看其他方面的信息。
古希腊当然是没有显微镜、磁共振等仪器的，也缺乏现代医学知识，但是希波克拉底等医学家早在公元前400年左右，就记述了癌症的种种，并相当准确地把握了癌症的基本形状，若干特征。
怎么把握的？这可不像中国的五行说和《易经》那么神秘（尽管仍很神通），实际上古希腊的医学是跟生物学紧密联系的，古希腊人很早就开始了人体解剖和临床研究。这自然是各种外科手术的前提。
古印度的妙闻，大约是六世纪的人物，《妙闻集》是世界著名的外科医书，那里面居然记载了鼻成形术、白内障摘除术、膀胱截石术、腹腔穿刺术、环钻术、排脓术、割痔术等上百种外科手术，从工具准备到具体流程，到切除、切开、割破、穿刺、探测、挤压、缝合、牵引、截肢、麻醉、胎儿倒转等技术的分类操作，应有尽有。
它同时还记述了外科医生的培训方法，这包括人体模型练习和动物练习，显而易见，当时的外科手术已颇为成熟。整容和白内障摘除于现在的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中国古代神奇的拨障术是否也已经失传？截肢、腹腔穿刺等其实也并不简单，它虽然不可与开颅相比，但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那可是六世纪。
那么这些与习惯于望闻问切的中国古人和华佗有什么关系？是否风马牛不相及？不！它除了能够说明古代外科医学的基础，也正与华佗的秘密相关。
我们都知道，华佗热心医学，无心仕途，很早就开始游历天下，学习各种医术，他的神奇医术是来自无数日月的学习、钻研、实践，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开创发明。他本身就是一个奇才。
同时，华佗那麻沸散的主要成分是曼陀罗花，据日本科学家华冈青州考证，成分是曼陀罗花一升，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而曼陀罗恰恰产于印度。
华佗发明的麻醉技术可是早于美国牙医摩尔顿的乙醚麻醉1600多年，他有很多医案可以证明，是早已能够进行肿瘤摘除、腹腔缝合等手术的。这类手术虽然不像开颅那样复杂，但麻醉、出血、输血、感染等问题是同样存在的，那么华佗在这里又是怎么解决的？古代医学史上诸如此类的成功案例并不少见，你总不能说这个也没有。
华佗到底去过哪些地方，学到或自己创造了多少医术，这已经很难考证，但华佗既然知道曼陀罗，能够大量使用曼陀罗，至少说明他与印度有某种关系，某种渠道，他的医术不是孤立的。
华佗因为一生游历，有些技术见载于印度医书，又跟印度有某种关系，甚至曾有医学家认为，他可能来自于天竺。如果抛开那点可怜的民族荣誉感不谈，这并非没有可能，至少是一种思路。
科学技术是相通的，即便没有这些，也不敢说长久实践行医，才气纵横的华佗，就没有类似于古希腊、古印度那样的经验、感悟、思路、方法论，而如果还有呢？他难道不是有很多技术都走在前列，不同于中国古代那些医者？
还有，古代生态环境，及人的情况，也跟现在不同，有些因素的考虑未必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不久前，不是还有很多母亲直到分娩那天还在地里干活吗？这如果按照现在的观念和要求，那也是不可想象的事。
当然，九鸦不是医学家，深入研究是做不到的，我更不是要说，华佗给曹操开颅，就一定成功，实际上现在的医生也不敢大打包票，那风险协议你是一定要签的。我只是想讨论一下华佗开颅的可能性，抛砖引玉而已。
同时，我也同意，现代技术的诸方面，以“常识”来看，应该也一定能够比华佗那时的开颅更先进，更细致，更安全。在那个人命如草的时代，华佗的技术，很可能是靠“*人”积累起来的，反正人都是要死，不治也要死。这就是说，华佗一定不只有成功的案例，大家通常只是喜欢捡好的来说罢了。
但是华佗如果真要求给曹操开颅的话，想必他一定就有相当的把握，甚至必须有完全的把握。曹操可不是普通人，除非他根本没想活。曹操当时的症状，需要开颅的程度，我们并不了解。
宇宙是浩瀚的，世界是奇妙的，历史是深远的，技术是复杂的，很多事是需要继续发现、探讨的，人是不可以武断的，传说既可能虚幻，也可能真实——那么我们现在是否可以用约翰·列侬和北岛的一句话收尾呢？
“别仇恨你不了解的东西。”
“一个人的行走范围，就是他的世界。”
文 | 九鸦
图 | 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