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
油菜花礼赞
清晨,妻子将熬好的玉米粥和两个荷包蛋,一盘绿莹莹的小咸菜,摆在饭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餐,透着生活的温馨和甜美。特别是那一盘咸菜,虽然家常,但却不平凡,那是妻子前天专门从楼下小区空闲地上,摘下的油菜花苞和花茎,开水氽烫后,淋上小磨香油,嚼在嘴里,美在舌尖,是春季佐餐的时令小菜。
小区楼下有大片的空闲地,还拌有砖头瓦砾。去年冬天,我和妻子专门打理了一片,又从老家院子里移来几十株油菜栽下。(为此,还专门写了一篇栽种春天的短文)既美化了环境,又能尝尝故乡油菜花鲜嫩的味道。
油菜花,是故乡大平原上的报春花。立春刚过,沐几天春风,润一场细雨,背风向阳处的油菜花,便兴冲冲的抽开枝茎,捧出黄豆大小的花苞来。先是零星的开着,继而,便轰轰烈烈席卷起来。
仿佛一夜之间,故乡的田野,被染成一片片耀眼的黄。沟渠河畔的油菜花最是招摇,嫩黄的花与浅浅的绿柳,相映成趣。飘落的花瓣,还能不时招来河里游荡的鱼儿,吮吸春天的气息。
最热烈的还是成方连片的油菜花。远远望去,那是一望无际的金色的海。一方方,一垄垄,连阡接陌。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像极了一幅黄色的油画,鲜活灵动。刚刚泛青的大片麦田,与盛开的油菜花,纵横交织,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直扑眼帘。
不需骑车,只有漫步,随风飘来的花香,遍是油菜花亲切熟悉的芬芳。醇厚,浓烈,甘美,那是一种无法言喻,欲罢不能的馨香。是故乡黄土地上,独有的气息,也是泥土,冰雪浸透了的滋味。
开的灿烂,开得狂野的油菜花,不像杏花那么娇嫩,也不似桃花那么明艳。只有一抹金色的黄,便征服了视线,诱惑了向往。
儿时的油菜花田,是童年嬉戏的乐园。逢着周日,邀三五伙伴,挖一篮新鲜的荠荠菜,苦苦菜,米米蒿,不仅能让全家人尝到新鲜的时令,还能在大片大片的花海中,尽情的穿梭玩闹,看蜂飞蝶舞,满头满脸的黄色的花粉,整个身子都被油菜花的香味儿浸染了一遍,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不知道是花醉了人,还是人醉了花。
历经冰雪洗礼的油菜花,骨子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坚韧。也许没有一种草本的花木,能够像油菜花那样,在零下十几度的酷寒侵袭下,顽强的生长。寒风凛冽,霜雪透骨,油菜花依然植根厚重的黄土,倔强的繁衍,用浅淡的绿色,傲立风雪,一但春风唤醒,细雨滋润,又会茁壮起来,那是一种风姿和风骨,也是油菜花的精气神所在。
故乡的油菜花,不仅仅是一片花,也是乡亲父老寻常烟火中的家常美味。
刚刚出苔含苞时,乡亲们总爱到花田里,掐了几束,洗去茎叶上的尘土,拌入干面粉,上笼蒸熟,拌入油炸的干红辣椒,软糯中透着浓郁的香辣。
将最新鲜的花苞,开水轻轻氽透,碧绿诱人,掺入腌好的老咸菜,淋上芝麻油,清新爽口,唇齿留香。每年老家的父母,总会在这个季节腌上一些,送给我们兄妹,尝尝故乡春天的味道,也勾起了心中满满的乡愁。
小满节气,是油菜籽收获的时令。沉寂一个季节的场院开始热闹起来。只需轻轻敲打,饱满的油菜籽,便会大片的摇落。趁着春日阳光正好,抓紧晾晒,等不及的村头油作坊,轰隆隆开工了。刚榨下的菜籽油,金黄透亮,清香扑鼻,蒸油馍,炸糖糕,小村袅袅炊烟里,飘满了浓烈的菜籽油的香味儿。
煮几个白鸡蛋,剥几头红皮蒜,放两勺菜籽油,一碗香喷喷的鸡蛋蒜,摆上了餐桌。如今,在城市宾馆,饭店,也常常有朋友点名要一盘鸡蛋蒜,但总也吃不出故乡那种味道了。
油菜花,呈献给故乡的不仅仅是美丽的风景,更是把全部的身心都奉献给了这方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前些日子去故乡采访,一家刚刚建成的造纸厂,专门用油菜秸秆生产高档包装纸,这是油菜花最终的无私的奉献,吃干榨净,无怨无悔。
只要有黄土,有阳光,有水的滋润,故乡的油菜花,便会生生不息。那随风飘落在尘土中的一粒粒饱满的油菜籽,在默默的发芽,生根,泛绿,用金灿灿的黄,捧出又一个如诗如画的壮美春天!
谨此,献给故乡的油菜花!也献给黄土地上的父老乡亲!
2022年3月24日八时与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