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围城》中的人物名字非常有趣。《管锥编》中有“倘不知名,即不辨物”。故对人名的认识与猜想,可以更好地理解作者在创作时的灵感与设计,以及他可能计划赋予人物的性格特色,也可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本小说的人物与故事。
仅从人物名字上看,本人认为,如果说《红楼梦》是“假语村言”,《围城》则是“赵钱孙李”百姓之说。
(一)湖南之行五人之姓氏设计前文已述,本小说的第三部分(五人湖南之行)是全书的中心点,它以真正的实体旅程挑起两头的情感之旅。且在旅程中,五人团队的组合较为固定,本章节又深含“西天取经、遥路识人”的任务,相信是作者首先思考或重点着墨之处,故分析他们五人的姓名由来,是分析其它人物姓名的基础。
在《西游记》中,唐僧等五人的团队设计来源于“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理论。《围城》有借于此,在小说的第三部分也设计了“西游湖南”的五人团队,但以百家姓首句的“赵钱孙李”授予本书的四位人物,分别为赵辛楣、方鸿渐、孙柔嘉、李梅亭,前三位还是主角。方鸿渐虽然姓方,但“钱”在我国古代又称为“方孔兄”,且是作者本姓,因而说方鸿渐其实姓“钱”应该是没有错的。另外,在小说中,方鸿渐运气极好,从不缺钱,作为老同学的苏小姐在回国的船上就觉得他“人不讨厌,似乎钱也充足,颇有意利用这航行期间,给他一个亲近的机会。” 方鸿渐大学毕业的时候意外得到岳父的金钱资助出国留学,后来在张小姐家打牌时又赢了不少钱。可见,方鸿渐与“钱”十分有缘。
“赵钱孙李”的姓氏设计,不仅暗合《西游记》中几位人物的性格特点,也暗示出这四人的人格等级。“赵”为皇家之姓,最为尊贵,故赵辛楣能力突起、外语流利、神通广大、目标远大。排在第二等的“方鸿渐”人虽好,但全无实际用处;孙柔嘉有心机,眼光浅,学识弱,未出过国,排在第三位;而李梅亭下流龌龊,坏事做尽,还通娼妓,排在最末。
小说中方鸿渐的父亲还说:“女人念了几句书最难驾驭。男人非比她高一层,不能和她平等匹配。所以大学毕业生才娶中学女生,留学生娶大学女生。女人留洋得了博士,只有洋人才敢娶他,否则男人至少是双料博士。鸿渐,我这话没说错罢?这跟‘嫁女必须胜吾家,娶妇必须不若吾家’一个道理。” 方鸿渐是留学生,而孙小姐是大学生,没有留过洋,比方鸿渐低一等,所以他们最后能够成亲。“钱孙”在百家姓中也紧靠着。
“赵钱孙李”为百家姓之开头四姓,用它们为小说人物取名,也暗示出小说中的人物实为所有人的代表,他们所受之困、所受之难实际上人人都要或都将经历。王国维《浣溪沙》:“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悲乎?!
西游湖南五人中的顾尔谦“一看就是牵来作陪的”,或者说是用来凑数的,故他的名字叫“顾尔谦”(顾尔牵)。同时,其名字中的“谦”一方面显示其“谦恭”的态度,也暗合《西游记》中被“牵”着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白龙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