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有了主意:头一个买卖必须拉个穿得体面的人,绝对不能是个女的。
祥子二十二岁,第一次攒钱买上了车,车对他来说如生命一般珍贵,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买上车对他来说就是新生,所以,祥子将买车的当天作为自己的生日,他和车共同的生日,也就是“双寿”。
既然是“双寿”,该如何庆祝呢,祥子有了主意,头一个买卖必须拉个穿得体面的人,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女人。
在祥子眼中,第一位客人是女人是对自己新车的不尊重,更是对自己“双寿”的不尊重,他不能容忍。
祥子是北平一个普普通通的洋车夫,是真真实实的社会最底层,连祥子这样的底层劳动人民都打心眼里瞧不起女性,20年代的女性命运究竟如何?
“虎妞”式悲哀提起虎妞,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她标志性的两颗虎牙,粗壮的身材,虎头虎脑的样子,高妈眼中的“大黑塔似的”人物。
虎妞的确不好看,她三十七八岁,年纪不小了,身材不好,样貌不佳,长得厉害,甚至有些吓人。
摒弃外貌上的偏见,用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虎妞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刘四爷主外,她主内,二人将人和车厂打造成了洋车界的权威。
虎妞知道怎么对待这些车夫,她软硬兼施,既能让他们说不出来啥,骂人的时候又能像个男人一样,任谁都不是她的对手,可以说,人和车厂的壮大有一半以上应该归功于虎妞。
虎妞不仅将车厂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待感情她也有自己的阴谋和手段。
她想法设法地引诱拉车回厂的祥子,利用酒精和感情攻势成功将祥子诱导进自己的圈套,而后假装*,骗婚祥子,达成自己的婚姻目的。
如虎妞这样一个人,有能力,有心计,有手段,有阴谋,依然无法逃脱作为女性的悲剧。
虎妞之所以三十七八岁了还未婚配,主要有这么两层原因:一是刘四爷不肯放人。
车厂离不开虎妞,这点刘四爷比谁都清楚,他离不开虎妞,更不愿将自己的资产留给别人,所以虎妞未嫁,有很大的问题出在自私的刘四爷身上。
二是没有男人肯娶她。男人们同祥子有着一样的心理,他们觉得虎妞样貌丑陋,行为不检,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虎妞厉害。既然自己降服不了她,那么趁早别娶她。
虽然虎妞设计嫁给了祥子,但她仍然高估了自己在刘四爷心目中的地位,她以为过一阵自己上门认个错,刘四爷也就原谅了她,她还能像以前一样衣食无忧。
然而刘四爷是个毫无亲情的人,他宁可将车厂变卖,卷着钱四处游玩,也不肯拿出一毛钱给“外人”,让“外人”得了便宜,在他心目中,既然虎妞嫁给了祥子,那么虎妞也就成了外人。
父亲刘四爷没将她视作亲人,她千方百计嫁给的祥子也未对她有过真心。
祥子对虎妞是百般厌弃,他对虎妞的尊重在他得知虎妞不是处女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在他眼中,虎妞是个“破货”。
婚后他只想躲得远远的,他认为虎妞是使他堕落的毒药,与虎妞在一起,他早晚会像那个年长车夫一样,早早直不起腰。
祥子一方面厌烦虎妞,另一方面又离不开她,所以在虎妞死后,他才一时陷入茫然,感觉生活失去了掌舵人,失去了主心骨。
祥子认为虎妞骗了自己,利用了自己,可是他又何尝没有利用虎妞呢?他最终心甘情愿回到车厂,如行尸走肉般听从虎妞安排,直接原因是他的所有积蓄被孙侦探抢走,他已一无所有,回到车厂,他才能生存下去。
他娶虎妞也抱着虎妞给他买上两三辆车的心思,所以婚后他询问虎妞有多少钱,想让虎妞拿出一部分来给他买车,帮他实现再次拉上新车的愿望。
虎妞何尝不知祥子娶她除了被她所骗,也是另有所图?只是“买卖人”思维的她可能觉得这笔账划算,所以她不在乎。
虎妞最终死于难产,本身就是高龄产妇,再加上管不住嘴,导致孩子生不出来,在生死关头,祥子成了个无头苍蝇,六神无主,还是听从虎妞的安排。
可惜虎妞过于迷信,她没让祥子拿钱去请医生,却请来了蛤蟆大仙陈二奶奶,不仅被骗走了钱,还耽误了时间,最终难产而死。
虎妞一个如此精明能干,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也没能逃脱时代的悲剧,她的父亲刘四爷利用她,却不肯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她嫁给了喜欢的祥子,但祥子只给过她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还是因为她答应帮他买车。
“小福子”式悲剧如果说虎妞是北平上层社会女性的代表,那么小福子就是社会底层的女性典型。
小福子的父亲二强子也是一名车夫,他嗜酒成性,酒后对小福子妈和两个弟弟非打即骂。小福子妈被他打得瘫痪在床,不久死去。
小福子被二强子以二百块钱卖给了一个军官,他拿着卖女儿的钱买酒喝,不久便将二百块钱挥霍殆尽,他跑去找军官要钱,却吃了闭门羹。
小福子不久就被抛弃,买她的军官跟随部队四处驻扎,停在哪儿就花个一二百买个姑娘伺候自己吃穿住行,等部队迁移,他就直接将姑娘抛弃,被买的姑娘不但拿不到一分钱,还要付他欠下的房租。
回到家的小福子并不被二强子待见,他气愤多了张嘴吃饭,辱骂小福子有现成的不卖,就等着吃。
万般无奈之下,小福子只好上街拉客,后来在虎妞的支持下,借着虎妞的屋子接客,院子里的人瞧不起她,在背后议论她。
二强子一边骂着她不知羞耻,一边时不时给她要钱买酒喝,就这样直到虎妞去世。
虎妞去世后,小福子本想和祥子一起过,但祥子看到来要钱的二强子,想到她的两个弟弟,知道自己养不起这一家子,他拒绝了小福子。
小福子因此心灰意冷,被父亲押到了白房子里供人享乐,最终不堪屈辱的小福子逃到树林里上吊自*了。
小福子的一生都在买卖中度过,她好像是一件商品,可以被卖来卖去,最初被父亲卖给军官,中途被迫卖给街边的客人,最后又被押到白房子里。
然而小福子并不是个例,正如小马儿的祖父所说:“不是教二强子卖给人家作小,就是押在了白房子。我们拉车的姑娘媳妇儿,要是忽然不见了,总有七八成也是上那儿去了。咱们卖汗,咱们的女人卖肉。”
那些幸运没被卖的妇女又如何呢?她们既要照顾老的小的,又要伺候年轻的,即使*了,也要忍受着严寒替人缝缝补补洗洗挣点钱,吃不饱饭,浑身是病。
这就是20年代女性的悲哀,即使如虎妞这般,比男人都强的女人,也免不了被利用被抛弃,那些底层普通妇女更是生活得暗无天日,她们的一生都离不开顺从和买卖。
何其不幸,这些女性生活在那个军阀混战的年代,在军阀蹂躏下,百姓生活艰难,饿殍遍野。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生存已然成为问题,女性命运悲惨,令人哀痛。
何其有幸,我们今天生活在相对平等的社会,女性不再作为谁的附属,而是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创造自己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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