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美欧银行业连环“爆雷”，金融市场一片恐慌。尽管一些美欧国家政府没少发“定心丸”，但不少市场分析人士并不乐观，认为金融动荡尚未结束。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6日报道称，银行陷入混乱，但更大的金融危机可能正在脆弱的非银行金融机构酝酿。一旦非银行机构“掉链子”，很难不波及传统银行，甚至将破坏整个金融系统的稳定。
拉响警报
一段时间以来，国际组织和大银行纷纷拉警报，指向同一个风险源。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本周警告，未来几个月金融风险或将加剧，非银行金融机构存在“脆弱性”，全球金融稳定可能取决于它们的韧性。
英国央行上月也呼吁关注同一问题。
美国银行近期公布的一项投资者调查显示，最有可能引发信贷危机的是美国非银行金融机构，而不是*的硅谷银行等传统银行。
为何非银行金融机构如此牵动神经？
所谓非银行金融机构指的是，除银行之外的提供各种金融服务（包括向家庭和企业提供贷款）的金融公司。
其范围很广，包括养老基金、保险公司、共同基金、对冲基金等等。
其规模也很大。根据由全球监管机构和政府官员组成的金融稳定委员会（FSB）的数据，2021年，非银行机构在全球金融资产中占比达49%，高于2008年的42%。其账面资产约为239万亿美元，占全球金融资产总额近一半。
FSB数据还显示，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非银行金融机构增长强劲，其资产基数平均每年增长7%。
该行业之所以能够迅速扩张，被认为得益于多年来的低利率和监管松弛。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数年间，利率跌至谷底，许多储户和投资者转向非银行机构寻求更高回报。
与此同时，由于监管机构对银行贷款施加更多限制，某些类型的借款人（例如风险较高的消费者）越来越多地向非银行机构寻求借贷和融资。
因为不吸收客户存款，所以，在损失吸收能力和流动性方面，非银行机构不像传统银行那样受到严格要求。而且，大多数非银行机构也无需接受监管机构的定期压力测试。
风险上升
但是，如今在利率上升、经济疲软的背景下，非银行金融机构面临的风险却在上升。
其一是信贷损失风险。
在去年11月的一份报告中，欧洲央行指出，非银行部门存在“持续的脆弱性”。比如，如果企业借款人在经济萎靡的情况下开始违约，可能会出现“大量信贷损失的风险”。
其二是挤兑及流动性错配风险。
开放式基金（一种共同基金）尤其需要防范这种风险。开放式基金允许投资者迅速撤出资金，如果许多惊慌失措的投资者同时要求赎回资产，这些基金就需要火速出售部分资产来偿还。但是，这些基金的现金往往与资产相捆绑，遇到紧急情况时，很难迅速出售以返还客户资金。
其三是融资风险。
标普全球评级公司负责欧洲金融机构的尼古拉斯·查内（Nicolas Charnay）指出，利率上升和经济前景不明将推高一些欧洲非银行机构的融资成本，使融资变得更难。
其四是获救风险。
在今年2月份的一份报告中，标普全球评级公司指出，“影子银行在面临压力时将无法获得央行的紧急资金，预计政府不会动用纳税人的钱为*的影子银行进行资本*”，这也意味着公共机构缓解危机扩散风险的工具有限。
影子银行是指那些提供信贷的非银行机构。美国银行调查报告称，全球投资者最担心的就是影子银行出问题。
目前，影子银行约占全球金融资产的14%。与许多非银行机构一样，影子银行也没有像传统银行那样受到监管并保持透明度。
“金融风暴还没有结束。”近日，绝对策略研究公司（Absolute Strategy Research）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投资策略师伊恩·哈内特（Ian Harnett）在英国《金融时报》上撰文指出，持续10年的近零利率和流动性宽松政策正在分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40年来规模最大、速度最快、范围最广的利率收紧政策，再加上央行缩减资产负债表，正在对金融体系的部分领域构成挑战。比如面对如此突然的转变，非银行金融机构在经历快速增长后正面临考验。
外溢影响
随着非银行金融机构的风险不断积聚，其外溢影响更令人担心。
CNN称，由于该行业规模巨大，其自身问题就可能破坏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同时也可能通过千丝万缕的联系蔓延到传统银行。
因为非银行机构既向银行放贷，又从银行借贷，并且许多非银行机构与传统银行投资相同的资产。如果一家大型非银行机构或该行业大部分机构出状况，很难不殃及传统银行，进而搅动金融系统。
类似教训并不远。比如去年9月英国的金融动荡。当时，英国养老基金“爆仓”险些引发英国债券市场崩盘，最后还是英国央行出手干预才力挽狂澜。用英国央行的话说，那场危机几乎颠覆了英国的金融体系。
再如两年前，美国对冲基金阿奇戈斯资本管理公司（Archegos Capital Management）*，导致整个银行业损失约100亿美元。作为该对冲基金的主要客户之一，瑞士信贷为此损失数十亿美元。
重击之下，这家早就丑闻缠身、屡屡违规的老牌瑞士银行最终穷途末路，被竞争对手瑞银集团紧急收购。
值得注意的是，从非银行机构向银行及金融系统传导风险，未必源于双方直接、间接的联系，信心缺失就会成为风险的触媒。
CNN分析指出，信心对银行业至关重要，哪怕只是认为银行业可能与一家陷入困境的非银行机构有染，就有可能引发一场更广泛的金融危机。
此外，哈内特认为，随着非银行机构承受压力，房地产业恐怕也在劫难逃。根据咨询公司韦莱韬悦（Willis Towers Watson）旗下超前思考研究所（Thinking Ahead Institute）的数据，10年近零利率政策刺激投资者追逐收益率，以致养老基金投资组合中商业房地产和另类投资的配置比例从2007年的15%升至2022年的23%。
“房地产可能成为2023年的一个关键爆发点。”哈内特写道，美国住宅房地产价格已经受到加息的沉重打击，商业房地产价格也在下跌。最终，资产所有者和贷款人需要重新定价他们的房地产资产。在美国2.9万亿美元的商业房地产贷款中，约60%由较小银行提供，压力似乎将会上升。
未雨绸缪
目前，监管机构已经意识到非银行金融机构的潜在风险，并开始采取防范措施。
今年3月，英国央行表示，将对英国金融体系进行的压力测试范围扩大至非银行机构。
美国和欧洲金融监管机构还提议引入“波动定价”机制。该机制对货币市场基金（一种开放式基金）的申赎设定成本，以避免资金大量进出稀释其他投资者所持资产的价值，并防止挤兑该基金资产。
本周，IMF也呼吁各国对养老基金、保险公司和对冲基金等非银行机构进行“更严格的监管”，包括对其资本缓冲和流动性获取作出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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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廖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