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QQ已注销
■ 文丨 司南
2015年QQ家园关闭,2017年朋友网下线,2018年QQ宠物停运,2019年元旦,QQ网页版也宣布再见。
岁月,正在以一种强有力的姿态,为QQ这座老宅子改建。
十多天前,QQ账号的注销功能也悄无声息的开启,仅需动一动手指,承载我们整段青春记忆的那串数字,就再也与我们没有关系。
这是QQ也是过去对我们出的选择题,是走是留,在于自己。
世纪之交的网吧,在年幼的孩子眼里,要比游戏厅更加鱼龙混杂。
2003年,在某个“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日暮,我与网吧发生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尽管砍传奇的社会青年嗓门挺大,但网吧的环境还是没有游戏厅那般嘈杂。
“滴滴”不间断地在网吧里环绕,不明真相的我甚至以为这是某种警报。
直到我忍不住询问了砍传奇的花臂汉子,他才面露不屑地对我嗤之以鼻道:“这是能聊天的企鹅在叫。”
他把QQ点出来给我看,网名叫“至尊宝”。
然而自认为有些天分的我,鼓捣半个小时也没注册上QQ号,玩红警还被1家“简单的敌人”虐到爆。
直到2006年,唯一家里有网、能帮全班同学申请QQ号的“女神”才替我注册了9位数的QQ号。
乖巧的我把第一次逃课献给了网吧,提心吊胆的一下午,一半时间用来把抄在纸条上的同学QQ号如数添加,一半时间则用来发呆想名字。
冥思苦想求得的网名是“承风泗海”,个性签名则是满满意气风发与胶原带白的“漫漫少年游,风急水且深。”
我慎重地把所有能够回答的信息填了个遍,那感觉就像是在填写暗恋女生发给我的调查问卷。有了QQ后,挂太阳成了日常。
在那时,一颗太阳意味着要挂上1520个小时,用时63.3天,耗电507度,不管是在微机课上还是黑网吧里,生产太阳就像是挖比特币一样疯狂。
人们对太阳有多痴迷,从当时流行的签名就能窥视一二:“如果能给我一只神箭,我要射下天上的九个太阳,将它们都放在我的QQ上!”
我甚至强迫自己每天凌晨3点起床,背着书包蹬着自行车通勤半小时跑到网吧,偷偷把QQ隐身挂在包宿时睡觉的家伙的电脑里。
当等级从星到月,从月到日,我所有的努力也都有了完美的结局。
在朋友之间,谁先掌握一颗太阳,拥有建群的权力,谁就将成为圈子里最亮的那颗星。
为此,有不少人无所不用其极,充会员和超级QQ不过是小把戏,在他们转发的说说里,马化腾天天过生日。
传闻中,转发小马哥的生日祝福,就将直接获得一颗太阳,这要远比所谓的送黄钻、充会员更具诱惑力。
毕竟当时点亮所有钻石,一张黑卡绑定足以。
2009年,手机不在是学生们难以企及的神器,QQ空间里的小游戏,成了我度日休闲的最佳工具。
5元钱30M的流量,一个月用下来都有富余。
为了偷菜、停车,不断添加新的好友,对于青春期的男孩来说,必须只加女性。
长相不宽裕的认作姐姐谈生活,长相很出色的认作妹妹聊感情。
对于姐姐,说成长、说梦想,对于妹妹,说“你QQ密码给我,我给你挂等级”。
而“你是GG还是MM”早已成为斗地主的专用语,那时开场白早已不拘泥形式,但人们还都傻得可爱,面对好友的自动回复,对着一个“嗯”聊了半个小时。
作为一名文艺青年,司南总是不交作业来表现书生意气,并时刻秉持着“文化太大,说说装不下”的思想观念,把写日志当成最重要的事。
当时的非主流文化也是甚嚣尘上, 有人充了红钻,跑到网吧,不玩游戏不看电影,只为把*马特风格的QQ秀搞的金灿灿。
有人充了黄钻,跑到网吧,不玩游戏不看电影,只为把QQ空间弄得动次打次一顿狂闪。
QQ头像里的男女性别不再明显,统一的原宿风、阿宝色,头发挡住半张脸。
就连QQ面板上的分组,也用火星文统一了风格。
他们动不动45度角仰望天空,没注意悲伤就逆流成了河。
或许是在一边自我释放,一边迷茫着成长。
不知何时, 有人空间锁了就再没敞,有人头像灰了就再没亮。
以前我一直以为,QQ是联系的纽带,只要QQ在,我们就不会散。
这只是天真的一厢情愿,超过一半的QQ群,都已不再跳跃。
QQ农场里的田地种啥都能长,牧场里的动物也都成了仙,杂技玩的不逞多让。
但不曾再有人偷过我的菜,也没人在我的留言板上说“踩踩”。
2014年2月,知乎上有人提问:QQ和QQ空间会消失吗?如果有一天真的消失了,我们留在里面的记忆怎么办?
有人回答:只要有人还在乎,就有人还会用,有人用它就不会消失。
QQ从未离开过我的生活,如今同龄人走的差不多,我还在00后组建的群里寻找寄托。
只是,有时会有少年看见我10年以上的Q龄,然后抛下一声“老家伙”,将我拉黑。
我知道,QQ并没有走向没落,注销的选项不过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让位,把QQ的资源留给新的。
但我不会注销……
因为在QQ的“那年今日”里,我这只单身狗还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