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央网信办等四部门深入推进摄像头偷窥等黑产集中治理，“偷拍”类App在国内应用商店大规模下架。但是，通过vivo海外应用商店，这类App仍可在国内下载使用。南都大数据研究院针对手机应用商店不合规现象展开系列调查，同时发现，vivo海外应用商店可以通过其官方渠道在国内流通，出现“问题应用”的风险隐患明显。
vivo海外应用商店“偷拍”应用不少
网友李先生向南都记者爆料，其在vivo海外应用商店看到了一款名为“** camera*”的App，与最近被曝光的“偷拍相机”功能十分相似。
据了解，此类“偷拍相机”曾号称是“取证专家”，可以把屏幕伪装成黑屏、桌面实施拍照，并将偷拍的照片存储在“隐私相册”里隐藏证据。在中央网信办等四部门深入推进摄像头偷窥等黑产集中治理行动下，此类”偷拍”App在国内应用商店大规模下架。
据爆料，南都记者以一名普通用户身份询问vivo海外开发者平台客服人员，当被问及如何下载海外应用商店时，该客服直接发来了vivo印度应用商店App的安装包。在该应用商店内，南都记者看到了这款应用。
调查发现，“** camera*”的应用主界面十分简单，仅显示了拍照、录制视频、静音相机等功能。然而，看似一款普通的相机，实际却具有隐蔽拍摄的功能。例如，当南都记者点击“录制视频”后，仅显示录制进度，未显示任何拍摄画面。这意味着，用户可以借助这些软件轻易进行“人不知鬼不觉”的拍摄行为。
更重要的是，南都记者在vivo印度应用商店还发现了多款类似的相机App，皆可用于“偷拍”。
以一款显示下载量高达500万的App“b** video*”为例，打开后，App首页录制功能仅有一个按键，点击即可录制视频或者拍摄照片。在拍摄时，App主屏幕没有丝毫改变，但结束拍摄进入“相册”后却发现，刚刚拍摄的画面就躺在相册列表里。同时，该App还有定时拍摄和延时拍摄功能，用户可以根据需求设置“自动拍摄”功能。
*“b** video*”App录像界面
而在另一款App“Q** Video*”中，隐蔽拍摄功能则更“丰富”，不仅可以自动对焦、夜间拍摄、连续拍摄，还可以自主选择视频拍摄方向。此外，该App还可创建桌面快捷图标：在应用商店内均以英文名称展示，但当被下载到手机桌面上时，App名称和内部则均变为中文，且分身为三款快捷应用“快速录像机”“视频拍摄”及“拍照”。在实际拍摄时，只需在手机桌面点一下“视频拍摄”或“拍照”，无须进入App内，后台就直接开始录制视频、拍摄照片，当再次点击图标即可完成录制拍摄。而用户拍摄获得的照片、视频，也可以通过设置“隐藏”功能，存进“私密相册”。
南都记者在vivo印度应用商店上发现，还有多款App也有类似上述的拍摄功能。
vivo官方主动提供海外应用商店安装包
“这些偷拍相机App的功能涉嫌存在暗示、引导非法使用的情形。”北京雷腾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军义向南都记者表示。
今年5月以来，中央网信办会同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市场监管总局对非法利用摄像头偷窥个人隐私画面、交易隐私视频、传授偷窥偷拍技术等侵害公民个人隐私行为进行集中治理。处置平台账号4000余个、群组132个，下架违规产品1600余件。而南都记者查看多个国内应用商店，类似“安全相机”的偷拍App已均无法搜到。
南都记者查看发现，vivo国内及海外应用商店审核规则存在明显的尺度差异，vivo国内应用商店的应用审核规范中显示，暂不收录应用类型达27种，而vivo海外应用商店中，仅列举了10种暂不收录应用的情况。如赌博类App,在vivo国内应用商店显示为暂不收录应用类型，而海外应用商店则对当地政府许可的赌博类应用和游戏放行。
据vivo相关客服人员介绍，目前国内和海外应用商店相互独立，内容不互通。但在此次调查中，南都记者以一名普通用户身份询问，其客服却表示，目前在国内支持通过手机安装海外应用商店进行查看，并主动提供相应安装渠道。
北京雷腾律师事务所律师王军义表示，数字经济时代，数字产品及内容的传播很难完全被地理区隔，国内应用商店提供者拓展海外市场、上线海外版应用商店，应尊重当地法律和习俗，但也需维护国家良好形象。无论国内还是海外应用商店，都应加强审核和检测投入，积极履行平台责任，对诸如偷拍相机等问题App保持“零容忍”态度，及时采取下架等措施，保存记录并向主管部门报告。
北京师范大学网络法治国际中心执行主任、中国互联网协会研究中心副主任吴沈括指出，即使应用商店是海外版，但如果运营主体是中国的个人或者是企业，自然应当受到中国法的管制，这就是中国法的属人原则，属人管辖是必须的。
vivo应用商店曾出现众多侵犯隐私App
公民个人隐私保护备受关注，今年以来，vivo应用商店因上架隐私不合规App而多次出现在官方通报里。
8月9日，国家计算机病毒应急处理中心通报了14款因存在隐私不合规行为，涉嫌超范围采集个人隐私信息的App。其中，来源于vivo应用商店的问题App占比近三成。而根据南都大数据研究院统计，2019年7月26日-2021年8月10日，在国家计算机病毒应急处理中心发布的违法应用通报中，来源为vivo应用商店的违法应用通报共计147条。
此外，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梳理工信部15批“关于侵害用户权益行为的App通报”名单发现：截至2021年8月16日，工信部及各地通信管理局共计通报123款来源为vivo应用商店的侵害用户权益软件，约占总量的一成，在手机应用商店中排在第三位（除第三方应用商店）。从问题类型来看，在所有版本来源为vivo的被通报应用软件中，“App、SDK违规处理用户个人信息”问题最为普遍，占总体的七成以上，其中“违规收集个人信息”这一问题占总体的53.3%，“违规使用个人信息”“强制用户使用定向推送功能”也较为普遍。
从应用类型来看，工具类App问题最多，占19.5%，主要包括内存清理等手机管理工具、手机壁纸工具、WiFi助手、输入法等；其次为手机游戏类和生活服务类App，均占18.7%，其中生活服务类主要包括交通出行、运动健身等App。其余问题较多的App类型包括：学习教育类（9.76%）、社交类（8.13%）、短视频直播类（5.69%）等。
应用商店应如何保护隐私合规？吴沈括建议包含三方面，首先，事前通过要求提交App隐私政策与评估报告等文件落实必要的预先审核。其次，事中建立敏捷的工作机制及时受理和处置各方隐私投诉举报。而在事后，应及时依法依规处置App隐私违规违法行为，包括必要时下架App甚至列入业务黑名单。
vivo回应：“未来将积极落实平台主体责任”
针对海外应用审核，vivo应用商店方面回应，将按照相应国家或地区的法律法规进行处理，包括但不限于通知整改、下架、账号封禁等。vivo应用商店方面还表示，适用于海外应用商店的App，仅可在海外销售的手机中获取，不允许任何国内官方渠道分发适用于海外应用商店的App。如开发者确有需要，则会视情况提供应用包体供开发者参考。
而关于对App超范围采集用户隐私的管理，vivo应用商店方面称严格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和监管部门要求，在App入库审核、巡检、开发者联动等方面开展了大量工作，未来将积极落实平台主体责任，完善应用商店个人信息保护管理体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