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为二十四节气之一,据《太平御览》卷二八《时序部》引《孝经说》及《三礼义宗》解释“冬至”有三意:“一者阴极之至,二者阳气始至,三者日行南至。”故冬至又称“长至日”“南至日”。古人对冬至非常重视,将它作为冬季的一个大节来过,又名“冬节”或“冬至节”。民间甚至还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故又有“亚岁”“小年”之称。
一 冬至节的来历及演变
关于冬至节的来历,宋人陈元靓《岁时广记》卷三八《冬至》说:
《通历》及《高氏小史》曰:“地皇氏以十一月为冬至。”《历义疏》云:“冬至,十一月之中气也。言冬至者,极也。太阴之气,上干于阳;太阳之气,下极于地,寒气已极,故曰冬至。气当易之,是以王者闭门闾,商旅不行,以其阳气乘踊,君寿益长,是以冬贺也。亦以日之行天,至于巽,维东南角,极之于此,故曰冬至。”
《通历》为唐人马总所撰,《高氏小史》为唐人高峻、高迥父子所撰,《历义疏》撰者不详,《太平御览》也有引用。所谓地皇氏,简称地皇,本是传说中的上古神话人物,被道教奉为神仙。据宋人张君房编撰的《云笈七签》卷三《道教本始部·天尊老君名号历劫经略》说:“太极老君又授《地皇内经》十四篇。地皇氏得此经,以治天下三十六万岁,乃白日升天,上素虚玉皇天宫中,万帝朝尊。”古人认为,冬至是阴阳二气交替转折之际,这天白昼最短,黑夜最长,是一年中阳气最弱之时,故又有“长至日”之称,敦煌文书伯三六三七号《书仪》曰:“冬至,长至日。”唐代诗人戎昱《谪官辰州冬至有怀》诗有“去年长至在长安”句,宋代女诗人朱淑真《冬至》诗有“葵影便移长至日”句。过了冬至,白昼逐渐变长,阳气渐渐回升,《淮南子·天文训》就说:“冬至……阴气竭,阳气萌。故曰冬至为德。”所以古人有“冬至一阳生”之说,杜甫《小至》诗说“冬至阳生春又来”,元代道士尹志平《江城子·龙阳观冬至作》词也说“六阴消尽一阳生”,民谚有“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的说法。
冬至,又称南至。唐代诗人权德舆《朔旦冬至摄职南郊,因书即事》诗曰:“大明南至庆天正,朔旦圆丘乐六成。”王良士《南至日隔霜仗望含元殿炉烟》(一作车缅诗)诗也曰:“节当南至日,星是北辰天。”此日是北半球太阳直射点的最南端,隋朝人杜台卿《玉烛宝典》卷一一说:“冬至,日南极,景极长。”“景”者,影也,古人认为此日为一年之中日影最长的一天,故唐代诗人韦应物《冬至夜寄京师诸弟兼怀崔都水》诗曰:“子月生一气,阳景极南端。”由于冬至这天,太阳日照点开始北回,所以此日有“迎日至”之礼,据《太平御览·易通卦验》载:“冬至始,人主与群臣左右从乐五日,天下之众,亦家家从乐五日,以迎日至之礼。”每年冬至,从天子到群臣以至民间百姓,朝野上下都要奏乐五日,举行“迎日至”之礼。
自古以来,我国就非常重视过冬至节。先秦时期,就有冬至祭祀鬼神之礼。《周礼·春官宗伯第三·大司乐》载:“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若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可得而礼矣。”又同书《神仕》也载:“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所谓“圜丘”本意为圆形的土丘,也是古代帝王冬至祭天的地方,后亦用以祭祀天地。
从汉代开始,冬至已经成为一个节令。据东汉崔寔《四民月令》载:“十一月,冬至之日,荐黍、羔,先荐玄冥于井,以及祖祢。……其进酒尊长,及修刺谒贺君、师、耆老,如正旦(日)。”冬至日献祭要用黍和羊羔,首先在水井旁献祭给水神玄冥,然后再献祭给祖先,还要向尊长行敬酒礼或致书贺节,仪式如同元旦。冬至拜贺,据《汉书》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把阳气生与君道长联系起来,朝贺之仪就变得越来越隆重。从汉代始,冬至还有给长辈敬献鞋袜之俗,据五代时人马缟《中华古今注》云:“汉有绣鸳鸯履,昭帝令冬至日上舅姑。”曹植在《冬至献袜履颂表》中说:“亚岁迎祥,履长纳庆。”冬至日影最长,因此是日又有“履长节”之称。
魏晋时期,朝廷要在冬至日举行盛大的朝贺仪式,据《宋书·礼志》载:“魏、晋则冬至日受万国及百僚称贺,因小会。其仪亚于正旦。”冬至日朝贺,文武百官及各国使臣都要参加,所以冬至也称“亚岁”。北朝妇女还延袭了冬至日向公婆进献鞋袜之礼,北魏大臣崔浩《女仪》曰:“近古妇人,常以冬至日,上履袜于舅姑。践长至之日也。”唐人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一《礼异》也载:“北朝妇人,常以冬至日,进履袜及靴。”冬至向长辈进献鞋袜,有表达吉祥长寿之意。
到唐代,冬至朝贺之礼被正式确定下来,据杜佑《通典》卷七〇“元正冬至受朝贺”条载:
大唐开元八年十一月,中书门下奏曰:“伏以冬至,一阳始生,万物潜动,所以自古圣帝明王,皆此日朝万国,观云物。礼之大者,莫逾是时。其日亦祀圜丘……日出视朝……”从之。因敕,自今以后,冬至日受朝,永为恒式。
冬至举行朝贺之仪如同元旦,《唐六典》卷四“尚书礼部”条就说:“凡冬至大陈设,如元正之仪。”从此,冬至与元旦并列为唐代的两大节日。敦煌写本郑馀庆《大唐新定吉凶书仪》载:“元正日、冬至日,右已上二大节,准令休假七日,前三后四日。”(周一良、赵和平《唐五代书仪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185页)唐代冬至日不仅陈设之仪如同元旦,就是放假时长也一样, 为历代冬至假日之冠。
宋代人亦非常重视过冬至,放假五日。北宋人将寒食、冬至、元旦并称为三大节,都城开封过冬至像过年一样热闹。据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一〇载:“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一种博戏),庆祝往来,一如年节。”冬至节人们不论贫富贵贱,都会想方设法添置新衣,备办饮食,祭祀祖先;官府也允许民间举行各种娱乐活动,甚至以物品为诱饵吸引人们玩赌掷财物的游戏。节日期间,人来人往,互赠礼物,就像过年一样欢乐。冬至祝节,从前一天夜里就开始了,称为“冬除”,据说是仿除夕为“岁除”之称,并称“二除夜”。北宋吕希哲《岁时杂记》载:“冬至既号亚岁,俗人遂以冬至前之夜为冬除,大率多仿岁除故事而差略焉。”由于冬至与元旦相距不远,而人们在过冬至节时又热衷于互相赠送礼物,以至过年时财力已明显不如冬至丰厚,所以民间有“肥冬瘦年”之说。
宋·赵昌《岁朝图》(局部)
宋室南渡后,朝廷虽然偏安东南,但都城临安(今浙江杭州)冬至日的祝节活动更加花样翻新,据吴自牧《梦粱录》卷六载:“十一月冬至……大抵杭都风俗,举行典礼,四方则之为师,最是冬至岁节,士庶所重,如馈送节仪,及举杯相庆,祭享宗禋,加于常节。士庶所重。……此日宰臣以下,行朝贺礼。士夫庶人,互相为庆。太庙行荐黍之典,朝廷命宰执祀于圜丘。官放公私僦金三日。车驾诣攒宫朝享。”南宋都城杭州的风俗,最重视冬至、元旦二节,官民士绅,设宴庆祝,互赠礼物,祭祀祖先,超过其他节日。流风所及,各地纷纷效仿。周密《武林旧事》卷三则提供了临安冬至祝节活动的另一番热闹场景:“冬至,朝廷大朝会庆贺排当,并如元正仪,而都人最重一阳贺冬,车马皆华整鲜好,五鼓已填拥杂遝于九街。妇人小儿,服饰华炫,往来如云。岳祠城隍诸庙,炷香者尤盛。三日之内,店肆皆罢市,垂帘饮博,谓之‘做节’。”南宋人把过冬至称为“做节”,凌晨天不亮,大街上已经是车马骈阗,人流熙熙攘攘。妇女小孩,身着华丽鲜艳的衣服,呼朋唤友,奔走往来,非常热闹。人们纷纷拥向寺庙,行香祈福。三日之内,店铺全都关门歇业,人们尽情地聚饮游戏,享受节日的欢愉。
元代虽然是少数民族蒙古族建立起来的政权,但他们在制度礼仪方面大都延袭了传统中原王朝的做法,同时还保留了自己的一些特色。元大都过冬至,朝廷除了举行传统的百官朝贺仪式以及各地进贡土特产等活动外,主管修订历法的各部门还要进献新历书和画历,民间也有新历售卖。据元代学者熊梦祥《析津志》记载:“是月冬至日,太史院进历,回回太史进历,又进画历。后市中即有卖新历者。宰相于至日,亲率百辟恭贺,上位根前递手帕、随贡方物。士庶人家并行贺礼,馈遗填道,遇节物时令,自然欢怿。”元代道士马臻《至节即事》诗写道:“天街晓色瑞烟浓,名纸相传尽贺冬。”冬至节日天色初晓,浓浓的喜气已经弥漫京城,人们互相传递名片,道贺节日。由此观之,元大都冬至过节的热闹气氛应该不逊于宋代。
到明清时期,南北各地冬至的过法呈现出不同的发展趋势。明初,北方过冬至颇为热闹,但自“土木之变”以后,民间已经不再重视过冬至。据《日下旧闻考》引明代李默《孤树褎谈》载:“京师最重冬节,不问贵贱,贺者奔走往来,家置一簿,题名满幅。自正统己巳之变,此礼顿废。”陆启浤《北京风华纪》也载:“冬至朝贺,吉服如元旦仪。……民间不相贺。”可见自英宗正统(1449)之后,北方民间已不再重视过冬至节,但是冬至的一些传统民俗活动仍保留下来,如百官朝贺、互拜、媳妇向公婆敬献鞋袜等礼依然流行。据明代刘侗、于奕正合著的《帝京景物略》卷二载:“十一月冬至日,百官贺冬毕,吉服三日,具红笺互拜,朱衣交于衢,一如元旦。民间不尔,惟妇制履舄,上其舅姑。”
南方则延续了南宋以来冬至节日的热闹景象,甚至出现了“冬至大如年”的说法。据清人顾禄《清嘉录》卷一一记载:“郡人最重冬至节。先日,亲朋各以食物相馈遗,提筐担盒,充斥道路,俗呼‘冬至盘’。节前一夕,俗呼‘冬至夜’。是夜,人家更速燕饮,谓之‘节酒’。女嫁而归宁在室者,至是必归婿家。家无大小,必市食物以享先,间有悬挂祖先遗容者。诸凡仪文,加于常节,故有‘冬至大如年’之谚。”又云:“至日为冬至。朝士大夫家,拜贺尊长,又交相出谒。细民男女,亦必更鲜衣以相揖,谓之‘拜冬’。”顾书主要记载的是吴中苏州一带的岁时风俗,所言代表了南方冬至节俗。清代苏州文士徐士鋐《吴中竹枝词》曰:“相传冬至大如年,贺节纷纷衣帽鲜。毕竟勾吴风俗美,家家幼小拜尊前。”可见冬至节在北方受到冷落之时,南方仍然非常重视它。
到近现代,全国各地大都已经不太重视过冬至。冬至作为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已经逐渐被人们淡忘,冬至也仅仅被当作二十四节气中一个时令而已。
二 冬至民俗活动
冬至是一个大节,相应的庆祝活动也很多。不过,由于冬至时值隆冬季节,天寒地冻,不宜开展太多的户外活动,所以祝节活动主要集中在拜贺、聚宴、造历、数九消寒、宗教祭祀等室内民俗活动。
1.冬至拜贺,主要是在朝廷和官方之间举行,有百官向皇帝、下级向上级的致敬礼,民间也有晚辈向尊长行礼,以及同辈之间的互相拜贺礼。行拜贺礼时,不仅要奉上贺表,口诵贺词,俯首叩拜,还得进献贺礼。据《新唐书·礼乐志》载:皇帝冬至接受群臣朝贺,“其日,将士填诸街,勒所部列黄麾大仗屯门及陈于殿庭,群官就次”。皇帝头戴通天冠、身穿绛纱袍,就御座南面而坐,王公大臣、各地朝集使及各国使臣依次就位,北面跪贺,再拜舞蹈,三呼万岁。户部、礼部陈列诸州及各国贡品。礼毕,朝廷设九部乐招待群臣及使者。崔立之《南至日隔仗望含元殿炉香》诗曰:“千官贺长至,万国拜含元。”裴次元同名诗曰:“冕旒初负扆,卉服尽朝天。”这些诗句反映了冬至日文武百官和万国使臣行拜贺礼的盛大场面。日本僧人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一中记载了唐文宗开成三年(838)他在扬州所亲眼看到的唐人过冬至节的情景:
廿六日夜,人咸不睡,与本国正月庚申之夜同也。廿七日,冬至之节,道俗各致礼贺。住俗者,拜官,贺冬至节。见相公,即道:“[晷]运推移日南长至。伏惟相公尊体万福。”贵贱官品并百姓,皆相见拜贺。出家者相见拜贺,口叙冬至之辞,互相礼拜。俗人入寺,亦有是礼。众僧对外国僧即道:“今日冬至节,和尚万福。传灯不绝,早归本国,长为国师”云云。各相礼拜毕,更道严寒。或僧来云:“冬至,和尚万福。学光三学,早归本乡,常为国师”云云。有多种语。此节总并与本国正月一日之节同也。俗家、寺家各储希膳,百味总集,随前人所乐,皆有贺节之辞。道俗同以三日为期,贺冬至节。此寺家亦设三日供,有(百)总集。
明·陆治《清供图》
唐人过冬至节,从冬至前夜就开始了,称为“冬除”。冬除夜人们大都不睡觉守夜,就像除夕守岁一样。诗人卢延让在冬除夜独自守夜,写下了《冬除夜书情》诗曰:“兀兀坐无味,思量谁与邻。数星深夜火,一个远乡人。”当时日本流行除夕守岁,称为“守庚申”,所以圆仁称此俗像日本的“正月庚申之夜”。宋代也有此俗,楼钥《正月庚申朔》诗即有“莫讶连宵清不寐,只缘守岁守庚申”的描写。到冬至节这天,无论僧俗贵贱,还是官民百姓,相见都要行拜贺礼,贺冬至节。
在敦煌文书中还保留下来了不少冬至拜贺书仪和书状,像伯二四八一号《书仪·拜冬至》,伯三六九一号《书仪·冬至贺语》以及《张敖书仪》中的《贺冬启》《贺冬至献物状》等。冬至拜贺方式主要有三:一是面贺,二是书状致贺,三是献物致意。另外,上级对下属亦有节物赏送。(谭蝉雪《敦煌民俗:丝路明珠传风情》,甘肃教育出版社,2006,119—120页)
2.冬至聚宴,主要是对官民士庶而言的,另处朝廷也有赐宴。冬至亲朋好友相邀聚会,饮宴娱乐,至晚在汉代就已经非常流行。《汉书·薛宣传》载:“及日至休吏,贼曹掾张扶独不肯休,坐曹治事。宣出教曰:‘盖礼贵和,人道尚通。日至,吏以令休,所繇来久。曹虽有公职事,家亦望私恩意。掾宜从众,归对妻子,设酒肴,请邻里,一关相乐,斯亦可矣!’”汉代称冬至为“日至”。冬至节日,本该官民全体放假,回家与家人团聚,置办酒席,宴请邻里,热闹一番。但是主管盗贼事务的官员张扶却不肯休假,还到衙门办公,所以受到长官薛宣的善意批评。
到魏晋时期,朝廷在冬至行拜贺礼之后,开始有赐宴,招待文武百官和万国使臣。张华《晋书·冬至初岁小会歌》曰:“节庆代序,万国同休。庶尹群后,奉寿升朝。我有寿礼,式宴百僚。繁肴绮错,旨酒泉渟。笙镛和奏,磬管流声。”朝廷的冬至赐宴规模盛大,不但有美酒佳肴,还有音乐伴奏,王公大臣一起举杯,共祝皇帝万寿。
民间也流行冬至家宴,《晋书·列女传》载:“周顗母李氏,字络秀,汝南人也。……中兴时,顗等并列显位。尝冬至置酒,络秀举觞赐三子。”周顗兄弟三人在东晋初年都已位列贵显,其母李氏在冬至日举行家宴,兴高采烈地举杯祝节。
唐代朝野也流行冬至聚宴,朝廷行拜贺礼后,皇帝也要赐宴,群臣敬酒祝寿。崔琮《长至日上公献寿》诗曰:“玉阶文物盛,仙仗武貔雄。率舞皆群辟,称觞即上公。”地方官也会举行冬至宴,邀请同僚下属及当地名流参加,唐僧皎然《冬至日陪裴端公使君清水堂集》诗曰:“亚岁崇佳宴,华轩照绿波。”冬至邀请亲朋好友聚饮欢会,正好共度漫漫永夜。张登《冬至夜郡斋宴别前华阴卢主簿并序》曰:“范阳卢君,道漳以适越……时日南至,登与宾客僚吏。会别于郡斋。酾酒卜夜。”范阳卢君,路过漳州,恰逢冬至,诗人张登邀集宾客同僚,聚宴欢会,通宵达旦。
唐五代民间还形成了具有地域特色的饮食风俗。五代人冯贽《云仙散录》引《金门岁节》曰:“洛阳人家……冬至煎饧彩(或作“绿”)珠,戴一阳巾。”此“饧彩(绿)珠”或为一种圆形的油炸糖馅美食。清代苏州一带流行吃“冬至团”习俗,据《清嘉录》卷一一载:“比户磨粉为团,以糖、肉、菜、果、豇豆沙、芦菔丝等为馅。为祀先祭灶之品,并以馈贻,名曰‘冬至团’。”这种“冬至团”大概就是类似于“饧彩珠”的一种美食。
风靡后世的冬至吃馄饨食俗在唐代已经形成,据《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三载:(开成五年十一月)廿六日,冬至节。僧中拜贺云:“伏惟和尚久住世间,广和众生。”腊下及沙弥对上座说,一依书仪之制。沙弥对僧,右膝着地,说贺节之词。吃粥时,行馄饨、果子。
唐代冬至食俗有吃粥、馄饨及各种点心等。敦煌文书伯三六三七号杜友晋《新定书仪镜》有《冬至》书曰:“长至日,空[酒]馄饨,故勒驰屈,降趾为幸!”伯二六一九号《书仪》有《屈宴书·他乡相屈》曰:“他乡经寒[节](岁云岁节,冬云冬节),惟同感恋,饧粥(岁云岁酒,冬云馄饨)奉屈,降驾为□(幸)!”又有斯二二〇〇号《冬至相迎书》曰:“长至初启,三冬正中,嘉节膺期,聊堪展思。竟无珍异,祗待明公,空酒馄饨,幸垂访及。谨状。”“空酒”犹如薄酒之意,应该是谦语。冬至聚宴,主人相邀,共享美酒佳肴和馄饨,以贺佳节。唐代形成的这个具有冬至节日特色的饮食风俗吃“馄饨”,对后世产生了很大影响。《岁时杂记》载:北宋都城开封人家,有冬至吃馄饨之俗,故有“冬馄饨,年馎饦”之说。《武林旧事》卷三载:南宋都城临安冬至食俗,“享先则以馄饨……贵家求奇,一器凡十馀色,谓之‘百味馄饨’。”有钱人家冬至吃馄饨,多达百种口味,可见宋人食俗之精美与奢靡。
明清时期,华北地区民间已经不太重视过冬至,但是冬至吃馄饨的食俗保留了下来,并且又逐渐发展出冬至吃饺子的习俗。清初人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载:“长至南郊大祀,次旦百官进表朝贺,为国大典。绅耆庶士,奔走往来。家置一簿,题名满幅。传自正统己巳之变,此礼顿废。然在京仕宦流寓极多,尚皆拜贺。预日为冬夜,祀祖羹饭之外,以细肉馅包角儿奉献。谚所谓:‘冬至馄饨夏至面’之遗意也。”“角儿”,即饺子。饺子与馄饨都是包馅面食,一般认为饺子就是由馄饨演变而来的,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的饺子就称馄饨,宋代称为“角儿”,元明称扁食,清代称饺子。此遗风在民间一直延续下来,清末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说:“冬至郊天令节,百官呈递贺表。民间不为节,惟食馄饨而已。与夏至之食面同。故京师谚曰:‘冬至馄饨,夏至面。’”到近现代,冬至还有吃馄饨或吃饺子之俗,所以民谚又有“冬至饺子夏至面”之说。
关于冬至吃“馄饨”的来历有多种说法:一说相传出自塞外的浑氏、屯氏,故称“馄饨”,但人们对此说多持怀疑态度。宋人程大昌《演繁露》卷九说:“世言馄饨是虏中浑氏、屯氏为之。案……其来久矣,非出胡虏也。”另一说似乎与纪念开天辟地的盘古有关,《燕京岁时记》说:“夫馄饨之形有如鸡卵,颇似天地浑沌之象,故于冬至日食之。”三国时东吴徐整《三五历记》说:“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八万四千岁,天地开辟,清阳为天,浊阴为地。”而冬至正是阴阳交替之日,借“浑沌”谐音,吃“馄饨”,似有打破混沌、开辟鸿蒙之意。另外,民间又将冬至当作元始天尊的诞辰。元始天尊,全称“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又名“玉清紫虚高妙太上元皇大道君”,是道教最高神“三清”之一。元始天尊生于混沌之前,太无之先,元气之始,故名“元始”。《云笈七签》卷二《混元混洞开辟劫运部·混洞》引《太真科》曰:“元始天尊……为万物之初始也。极道之宗元,挺生乎自然。寿无亿之数,不始不终,永存绵绵……居上境为万天之元,居中境为万化之根,居下境为万帝之尊。”道教认为,冬至是阴阳转化的关键节气,正是阴极阳升之始,故以此日为元始天尊诞辰,并借冬至吃馄饨之俗为元始天尊庆生。
另外,冬至还有一项很古老的饮食民俗为吃红小豆粥,据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载:
十一月冬至日,作赤豆粥。说者云:共工氏有不才子以冬至日死,为人厉,畏赤小豆。故作粥以禳之。
赤小豆,即红小豆。关于共工氏有不才子死于冬至日化作厉鬼的传说在民间有很大影响。宋代理学家刘子翚《至日》诗即有“豆糜厌胜怜荆俗,云物书祥忆鲁台”的描写。“豆糜”就是豆粥。但不知为什么此厉鬼却独独畏惧红小豆,所以才有了在冬至日熬制红小豆粥以驱鬼避瘟的民俗,大概与道家认为红小豆有辟瘟驱疫的功效有关。道家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药方,都强调红小豆有辟瘟驱疫的效果。如《齐民要术》卷二《小豆》引《杂五行书》云:“常以正月旦(亦用月半),以麻子二七颗,赤小豆七枚,置井中,辟疫病,甚神验。”又如东晋葛洪《肘后方》也云:“元旦及七日,吞麻子、(赤)小豆各二七枚,消疾疫。”唐人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卷九记载的“避瘟疫方”也有:“正旦吞麻子、赤小豆各二七枚,又以二七枚投井中。”道家还有“撒豆成兵”法术,据《太上通玄灵应经》说:“若使豆子为兵者,用赤(小)豆一千枚。”撒红小豆使之化作鬼兵,显然也是赋予了红小豆通灵的神奇功效。所以至今在我国南方的一些地方仍有冬至日吃红小豆粥的习俗。此俗还传入朝鲜半岛,成为半岛冬至重要民俗,据《东国岁时记》载:“冬至日称亚岁,煮赤豆粥,用糥米粉作鸟卵状,投其中,和蜜,以时食供祀,洒豆汁于门板,以除不祥。”并指出此俗即源自《荆楚岁时记》。
3.数九消寒。从冬至开始,天气就进入“数九”了,即每九天为一九,数至九九八十一天为止。苏辙《冬至日作》诗曰:“似闻钱重薪炭轻,今年九九不难数。”这段时间正处于季节气候的不断转换期,由渐冷到最冷再到转暖,正是冬尽春来、寒消暖回之际。为了便于计算日期和记忆物候,历史上出现了多种形式的数九法。
清·缂丝加绣《九阳消寒图》,故宫博物院藏
(1)九九歌,又称“数九歌”。据《岁时杂记》载:“鄙俗自冬至之次日数九,凡九九八十一日,里巷多作《九九词》。”九九的说法至迟在唐代就已经流行,薛能《汉庙祈雨回阳春亭有怀》诗曰:“九九已从南至尽,芊芊初傍北篱新。”最早的“九九歌”可能是见于敦煌文书伯四〇一七号《咏九九诗》曰:
一九冰须万叶枯,北天鸿雁过南湖。霜结草投敷碎玉,霜凝条上撒珍珠。二九严凌切(彻)骨寒,探人乡外觉衣单。群鸟夜投高树宿,鲤鱼深向水中攒(钻)。三九搜流(飕飗)寒正交,朔风而(如)箭雪难消。南波(坡)东(冻)地周荒霸(灞),往来人使过水(冰)桥。四九寒风不掩心,鸟栖由(犹)自选高林。参没未知过半夜,平明晨(辰)在中天心。五九残冬日稍长,金乌□(过)映渐尽屋。惟报学生须在意,每人添诵两三行。六九衣单敢出门,朝风庆贺得扬(阳)春。南坡未有冥弟(蓂蕛)动,犬来先向北阴在(存)。
七九莫(黄)河以(已)半(泮)水(冰),鲤鱼惊散堂(当)须行。喜鹊衔柴巢欲垒,去年秋雁却来声。八九冥弟(蓂蕛)膺(应)日生,阳气而(如)云遍地青。鸟向林间崔(催)种谷,人于南亩已深耕。九九冻高(东皋)自合兴,农家在此乐轰轰。楼(耧)中透下莫(黄)金籽,平原龙(垄)上玉苗生。
这首佚名的《咏九九诗》所咏节气物候,应是黄河流域关中一带的生活与生产劳动情景。饶宗颐先生推断该文书的抄写年代应为后唐同光三年(925),则此诗写成及传入敦煌地区的时间当更早。
由于我国幅员辽阔,各地气候差异很大,所以流行的“九九歌”也有所不同。宋人周遵道《豹隐纪谈》说:“石湖居士(范成大)戏用乡语云:土俗以二至(夏至、冬至)后九日为寒燠之候,故谚有‘夏至未来莫道熟,冬至未来莫道寒’之语。……冬至后云:‘一九二九,相唤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篱头吹筚篥。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太阳开门户。六九五十四,贫儿争意气。七九六十三,布衲两尴
;八九七十二,猫儿争阴地。九九八十一,犁爬(耙)一齐出。’范公吴人,不免用乡语。”《清嘉录》卷一一也载:“俗从冬至日数起,至九九八十一而寒尽,名曰‘连冬起九’,亦曰‘九里天’。歌云:‘一九二九,相唤弗出手。三九廿七,篱头吹觱篥。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穷汉街头舞。不要舞,不要舞,还有春寒四十五。六九五十四,苍蝇垛屋栨。七九六十三,布衲两肩摊。八九七十二,猫狗躺渹地。九九八十一,穷汉受罪毕。刚要伸脚眠,蚊虫獦蚤出。”这两首“九九歌”大同小异,反映了江南地区的节气特色。
明清时期的北京地区流行过数种不同版本的“数九歌”。其中《帝京景物略》卷二所记明代《九九歌》为:“一九二九,相唤不出手。三九二十七,篱头吹觱篥。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家家堆盐虎(指雪人)。六九五十四,口中呬暖气。七九六十三,行人把衣单。八九七十二,猫狗寻阴地。九九八十一,穷汉受罪毕。才要伸脚睡,蚊虫獦蚤出。”这首《九九歌》除了五九、六九具有鲜明的北方特色外,其馀与《清嘉录》所载大致相同。另一部明代著作谢肇淛《五杂俎》卷二载:“今京师谚又云:‘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四九,围炉饮酒;五九六九,访亲探友;七九八九,沿河看柳。’”这首“九九歌”从语言上已经大为简化,朗朗上口,易于记诵。《帝京岁时记胜》记载的清代“数九歌”为:“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四十五,穷汉街前舞。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着衣单。”这首“九九歌”延续了明后期以来的简化趋势,并且改动了三九四九,使之更加符合当时的气候特征。现代北京地区流行的《九九歌》已经凝练为:“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首《九九歌》简单明了,形象生动,通俗易记,成为脍炙人口的数九民谚。
(2)九九消寒图,亦称“九九消寒画”,或“九九消寒表”“九九消寒格”,简称“九九图”。其法以画梅、画圆圈,或以填影格字等形式来数九。
梅花消寒图,也称“画九”,在元代就已经出现,杨允孚《滦京杂咏》诗曰:“试数窗前九九图,馀寒消尽暖回初。梅花点遍无馀白,看到今朝是杏株。”自注曰:“冬至后,贴梅花一枝于窗间。佳人晓妆,日以胭脂涂一圈,八十一圈既足,变作杏花,则暖回矣。”明代《帝京景物略》卷二载:“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这种消寒图是画一枝梅花,有八十一瓣,每天描一瓣,等到素梅变成红梅就“出九”了。清代《帝京岁时纪胜》也记载有“消寒图”曰:“至日数九,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毕,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之图’。傍一联曰:‘试看图中梅黑黑,自然门外草青青。’”
圆圈消寒图,也称“涂九”。清代《燕京岁时纪》载有“九九消寒图”曰:“消寒图乃九格八十一圈。自冬至起,日涂一圈,上阴下晴,左风右雨,雪当中。”清代让廉《春明岁时琐记》也载有“九九消寒图”曰:“冬至日,俗谓之属九。或画纸为八十一圈,每日分阴晴涂一圈,记阴晴多寡,谓之‘九九消寒图’,以占来年丰歉。”这种消寒图为纵横九格,每格中间再画九个铜钱状圆圈,共有八十一钱。每天涂一钱,画尽就“出九”了,称为画铜钱。画圈时,还可以用不同的涂法来表示阴晴雨雪风等天气,如阴则涂上半圈,晴则涂下半圈,刮风涂左半圈,下雨涂右半圈,降雪涂中央。所以民间有口诀曰:“上阴下晴雪当中,左风右雨要分清。九九八十一全点尽,春回大地草青青。”
消寒表,又称消寒句,这是一种以表格方式的数九法。表格为中空影格字,或为对联,或为字句,要求必须是九个字,每字必须是九画,从冬至日开始填写,每天一画,九尽填完,故又称“写九”。据清代徐珂《清稗类钞》“时令类·九九销寒”条载:“宣宗(道光)御制词,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二句,句各九言,言各九画,其后双钩之,装潢成幅,曰《九九销寒图》。题“管城春色”四字于其端,南书房翰林日以阴晴风雪注之。自冬至始,日填一画,凡八十一日而毕事。”后来这种方法传到民间,也有写“春前庭柏风送香盈室”“雁南飞柳芽茂便是春”“幸保幽姿珍重春风面”“香保送茶来厅前待客”“故城秋荒屏栏树枯荣”“庭前春幽挟草巷重茵”“亭前屋后看劲柏峰骨”等句,总之一句九字,每字九画,字里行间蕴含着人们盼望春天到来的心情,称为“九九消寒句”。最为雅致的是作九体对联,如上联为“柔柳轻盈香茗贺春临”,下联为“幽柏玲珑浓荫送秋残”;还有上联为“春泉垂春柳春染春美”,下联为“秋院挂秋柿秋送秋香”。每联九字,每字九画,每天在上下联各填一笔,冬尽联成,称为“九九消寒迎春联”。
此外,还有一种“葫芦形九九消寒图”,也是填字法。这种图案设计成酷似“中国结”环绕的葫芦形,其中有九个空格(或圆圈),可以填上九个九画的字。而环成葫芦状的小字,都是一些有趣的消寒诗。“九九消寒诗”有多种版本,在中国历史档案馆藏有一幅清宫《葫芦形消寒诗图》,为九首七言数九诗,每一九为四句,共二十八句,计二百五十二个字。其文曰:
头九初寒才是冬,三皇治世万物生,尧汤舜禹传桀事,武王伐纣列国分。二九朔风冷难当,临潼斗宝各逞强,王翦一怒平六国,一统江山秦始皇。三九纷纷降雪霜,斩蛇起义汉刘邦,霸王力举千斤鼎,弃职归山张子房。四九滴水冻成冰,青梅煮酒论英雄,孙权独占江南地,鼎足三分属晋公。五九迎春地气通,红拂私奔出深宫,英雄奇遇张忠俭,李渊出现太原城。六九春分天渐长,咬金聚会在瓦岗,茂公又把江山定,秦琼敬德保唐王。七九南来雁北飞,探母回令是彦辉,夤夜母子得相会,相会不该转回归。八九河开绿水流,洪武永乐南北游,伯温辞朝归山去,崇祯无福天下丢。九九八十一日完,闯王造反到顺天,三桂令兵下南去,我国大清坐金銮。
这幅“九九消寒诗图”,讲述了从远古的三皇到大清定鼎中原的历史,寓知于乐,读来趣味横生。由诗句交叉环绕着“雁南飞哉柳芽待春来”九个大字,每字九笔,每日一笔,正好“九九八十一日尽”。(刘若芳《清朝的三大节日》,支运亭主编,清代宫史研究会编《清代皇宫礼俗》,辽宁民族出版社,2003,177页)
(3)由数九消寒,清代还发展出一种雅集“九九消寒会”。《红楼梦》第九二回贾宝玉就说:“年年老太太那里必是个老规矩,要办‘消寒会’。”当时有钱人家每于冬至日办“九九消寒会”,聚饮闲谈、吟诗作画或举行其他娱乐活动。后来逐渐演变成一种文人雅会,清阙名《燕京杂记》载:“冬月,士大夫约同人围炉饮酒,迭为宾主,谓之‘消寒社’。好事者联以九人,定以九日,取‘九九消寒’之义。余寓都冬月,亦结同志十馀人,饮酒赋诗,继以射,继以书画。……写毕,张于四壁,群饮以赏之。……时为东道者,多邀集陶然亭,游人环座观之。”此风一直绵延到民国年间,尚有馀韵。据张次溪《北平岁时志》载:“至若‘九九消寒会’,由来触处有之。惟北平乃文人之薮,诗图璀灿,独不少巧制纷罗。然而陈习相仿,即在廊庙,鄙俚亦终难免耳。”另外,像天津、上海,江苏徐州、苏州、扬州、南通,福建厦门的鼓浪屿、宁夏隆德、甘肃张掖等地,近代都有过类似的“九九消寒会”。如民国重修《隆德县志》卷一《民族·风俗》载:“冬至一阳生……从此日起,学人有为九九消寒会饮者。”
(4)宗教祭礼,主要是道教强调在冬至或其前后设斋行道。据《云笈七签》卷三七《斋戒·说杂斋法》引《明真科》云:“正月、三月、五月、七月、九月、十一月,一岁六斋月能修斋,上三天帝令太一使者除人十苦。”又引《八道秘言》云:“正月、三月、四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此九真斋月。”冬至一般在农历十一月,而此月正是道教的“六斋月”或“九真斋月”之一。又冬至为众仙朝见东海青童君之日,故此日道家会举行各种斋醮活动。据邓云子《清灵真人裴君传》曰:“冬至之日,日中时,天真众仙皆诣方诸东华大宫,见东海青童君,刻定众仙籍金书内字。”(《云笈七签》卷一〇五《纪传部》引)
冬至还有祭祀昊天上帝、五方天帝及日月星辰之仪。据唐人韩鄂《岁华纪丽》卷四“冬至”条有“祀星辰”,自注曰:“《月令》:‘祀昊天上帝于圜丘。’注:冬至日祀五方帝及日月星辰礼坛。”这些祭祀既是国家祀典,也是道教斋醮仪礼。如昊天上帝,在道教即为玉皇大帝,全称为“昊天金阙玉皇玄穹高上大帝”;五方天帝,道教又称五方五帝(东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白帝、北方黑帝、中央黄帝),或五老天君(东方安宝华林青灵始老九炁天君、南方梵宝昌阳丹灵真老三炁天君、西方七宝金门皓灵皇老七炁天君、北方洞阴朔单郁绝五灵玄老五炁天君、中央玉宝元灵元老一炁天君)。至于日月星辰,更是道教经常斋醮祭祀的对象。冬至日祭祀也是宗教渗透节日民俗的一种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