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国加入《湿地公约》30周年。明天(11月5日),《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将在中国武汉、瑞士日内瓦拉开帷幕。这也是中国首次承办这项国际盛会。中国与大会有着怎样的缘分?中国办会又会带来哪些深远影响?
30多年前,中国“遇见”湿地
今年78岁的吴季松院士,是改革开放后首批出国访问学者,也是中国“遇见”湿地的见证人。
《湿地公约》是全球第一个政府间多边环境公约,于1971年签署。1988年,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常驻代表团团员吴季松看到《湿地公约》,他将“wetland”首译成“湿地”,取“地也显水”的意思,把《湿地公约》的概念引入了中国。
“中国加入《湿地公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改革开放要参加国际的科学公约。当然,《湿地公约》对保护湿地也有很大作用。”吴季松回忆,当时他提出要不要参加《湿地公约》,代表团报外交部,外交部报国务院批准。“然后,我们就来打报告。”
吴季松主持审定了“中国参加《国际湿地公约》报告”,并最终代表中国参加签约,使中国在1992年成为《湿地公约》的第67个缔约方。
“过去就不认识湿地,都没这两个字,加入后开始认识、保护、治理,甚至于修复,这是真实的过程,也说明我们国家湿地科学发展三十年来成效显著。”
吴季松介绍,中国对湿地最初的认识便来自《湿地公约》,也就是《关于特别是作为水禽栖息地的国际重要湿地公约》。这个名字也昭示着湿地最初是作为水禽栖息地被人们重视。“现在大家知道了,禽类栖息地只是湿地的一种,湿地绝对不仅仅是鸟飞来飞去,而是和森林、海洋并列的三大生态系统之一。”
履约30年,从摸清家底到全面保护
加入公约后,中国政府与国际社会共同努力,在应对湿地面积减少、生态功能退化等全球性挑战方面采取了积极行动。
三十年间,吴季松带领团队走访考察了106个国家的湿地,并将国外的治理经验带回中国,创立了中国湿地生态修复学。
新疆台特玛湖便是他参与修复的湿地之一。10月,《江河奔腾看中国》大型直播就曾聚焦这个沙漠旁的浅湾,展现了一幅水草丰美、飞鸟成群的自然画卷。谁能想到,30年前,这里湿地干涸沦为沙漠,附近英苏村的人们也被迫搬家。
2000年后,《塔里木河流域综合治理规划》实施,台特玛湖修复工程启动。随着连续23次的生态补水,这里的地下水位普遍上升,台特玛湖渐渐复苏。“绿洲面积恢复到原来的一半,已经死的胡杨又发芽了,兔子也回来了。英苏村的村民都迁回来了,还成为了旅游点。”吴季松介绍。
台特玛湖是中国湿地保护的一个缩影。在2022年1月10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林草局湿地司司长吴志民回顾了中国加入《湿地公约》30年,并概括为三个阶段:摸清家底和夯实基础(1992-2003)、抢救性保护(2004-2015)、全面保护(2016-2021)。经过治理和修复,中国湿地生态状况持续改善。
——中国是全球首个完成三次全国湿地调查的国家,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正式将湿地列为一级地类,湿地调查监测体系初步形成。
——2003年,国务院批准发布了《全国湿地保护工程规划(2002—2030)》,陆续实施了三个五年期规划,中央政府累计投入198亿元,实施4100多个项目,带动地方共同开展湿地生态保护修复。
——2004年起,中国通过划建湿地公园等创新方式对湿地进行抢救性保护。目前已指定64处国际重要湿地,29处国家重要湿地,901处国家湿地公园,湿地保护体系初步建立。
——作为《湿地公约》常委会成员和科技委员会主席,中国深度参与公约事务和规则制定,广泛开展国际合作和交流,为全球生态治理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目前,全球共有43个“国际湿地城市”,其中中国城市有13个,数量位居全球第一。
吴志民还表示,随着我国首部专门保护湿地的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湿地保护法》于2022年6月1日施行,中国湿地保护进入第四阶段——新时代高质量发展阶段。“中国以全球4%的湿地,满足了世界1/5人口对湿地生产、生活、生态和文化等多种需求,为全球湿地保护和合理利用作出了重要贡献。”
提高中国在湿地科学领域的话语权
明天(5日),《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将在中国武汉、瑞士日内瓦两地拉开帷幕,主题为“珍爱湿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武汉有很多城市名片,比如“英雄之城”“大学之城”“百湖之市”。今年6月,湖北武汉又新添了一张耀眼的名片——国际湿地城市,成为全球唯一一个人口超千万的“国际湿地城市”,也是第一个承办国际湿地大会的“国际湿地城市”。
在湿地保护上,武汉做出了一系列开创之举,形成了长江中下游特大城市湿地保护的武汉样本。在全国副省级城市中率先开启湿地保护地方立法和制度建设,出台《武汉市湿地自然保护区条例》,先后制定湖泊保护、水资源保护、基本生态控制线管理等与湿地保护密切相关的地方性法规;出台《武汉市湿地自然保护区生态补偿制度》,实现湿地自然保护区生态补偿全覆盖。
“城市越大,人口越多,湿地的保护难度也就越大。”北京林业大学生态与自然保护学院名誉院长、教授、国际《湿地公约》科技委员会主席雷光春介绍,在武汉这座城市讨论湿地保护,会带来更多关于人口密集地区兼顾“保护”与“共享”的思考。
更多中国湿地保护、利用的宝贵经验,将被带到《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与全人类共享。
10月24日,吴季松院士发表《以中国湿地科学引领世界湿地生态修复》(预出版),提出将把4个中国治理案例带上大会,除了台特玛湖的案例,还有修复北京潮河源湿地保障北京奥运会水源、修复东居延海湿地保证载人航天基地饮用水安全、修复黄河河口湿地使济南泉涌重现等案例。
本次大会,中国将提交多个提案,并参与制定公约战略计划框架,发挥中国作为大会主席国的主导地位。
“湿地吸收二氧化碳,有广阔的研究前景,不仅是一门科学,也是一门经济学。”吴季松说:“在森林、海洋和湿地三大生态系统中,森林、海洋已经研究得很多了,而对湿地的研究太薄弱了。所以中国要争取提高话语权,这也是把科技的命脉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