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者认为，中国这30年的经济快速增长却伴随着儿童和青少年身体素质的下降，政府的政策应该着力应对最新的变化。 （资料图片/图）
（本文首发于2019年12月12日《南方周末》）
中国近三十年的经济快速增长却伴随着儿童和青少年身体素质的下降，政府的政策应该着力应对这一最新变化。
肥胖率高、没时间锻炼、近视几乎普及……对于中国儿童和青少年身体素质的下降，近20年已经有太多危险信号传出。2019年第12期《柳叶刀·儿童与青少年健康》（The Lancet Child & Adolescent Health）发表的最新研究回顾了1980年代以来的六次全国调查的数据，大致勾勒出了中国儿童和青少年身体素质是如何下降的。
研究者认为，中国这30年的经济快速增长却伴随着儿童和青少年身体素质的下降，政府的政策应该着力应对最新的变化。
仅1995年时有所提高
纳入研究的这六次全国调查分别是在1985、1995、2000、2005、2010以及2014等年份搞的，涉及7至18岁的青少年学生近150万人。身体素质通过肺活量、立定跳远、仰卧起坐、50米跑和耐力跑等项目测量，经过标准化调整，形成一个可供纵向比较的身体素质指标值。
身体素质数据显示，以1985年调查结果为基准，将中国儿童和青少年身体质量指标值设定为0的话，此后三十多年里，仅1995年有所提高，达到1.2，此后开始降低，并在2005年降为-1.1，距离现在最近的2014年的数据也是负数，为-0.8。对比来看的话，从1995年到2014年，中国儿童和青少年身体素质情况下降了167%，且不及1985年的水平。
对同期身体发育情况的研究显示，学生的营养情况与这一趋势有很强的相关性，1995年身体素质最好的时候，也是体重正常的学生比例最高的时候。一般来说，体重超重或肥胖是营养过剩的表现，发育迟缓或偏瘦的话，很可能是营养不良。
研究者认为，从1985年到1995年，随着物质生活条件的改善，早先由营养不良影响的身体素质偏低的情况有所好转，但到了1995年，超重和肥胖的情况快速上升，成为造成整体身体素质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在整体上男孩身体素质比女孩下降得更明显的情况下，肥胖的男孩下降得尤为明显。
但并不是都下降了，由于中国地域发展不均衡，区分发展程度的话，那些城市化水平相对较低的地方，由于营养不良情况的减少，带动学生们的身体素质有所提升。而城乡之间差距也提示着，不同地方的孩子面临着不同的问题。
因此，北京大学儿童青少年卫生研究所等单位的研究人员根据他们的研究得出结论，建议对贫困的农村地区，继续通过改善营养不良的方式提高学生们的身体素质，而其他大部分地方，要想办法解决超重、肥胖问题。
学业压力导致缺乏锻炼
营养和体重问题当然不是影响身体素质的全部因素，对中国学生来说，课业压力大、没有时间锻炼等，也都间接影响了体重、身体素质等状况。
根据《运动与健康科学杂志》（Journal of Sport and Health Science）一项关于2016年中国儿童和青少年体育锻炼情况的调查研究，只有大概30%的中学生能达到每天中高强度运动1小时的标准，能达到的比例不足三分之一，男生比女生的情况会好一些。城市的男生又比农村的男生情况要好。
北京大学等单位的学者认为，学校和社区里缺乏可用于锻炼的资源条件也是造成学生身体素质差的一个重要原因，尤其是对于一些不发达的地区和农村地区的学生。对大多数地方来说，向不健康食品征税、实现饮食多样化、减少学业压力和久坐时间，并增加学生锻炼的机会，是政策层面为提升学生身体素质所应该采取的措施。
尤其是学业压力问题，往往被认为是导致体育锻炼和健康问题被边缘化、运动时间被挤占的重要原因。而反观过去二十多年学生学业压力大的问题，1995年也是很关键的一年，这一年“切实减轻中小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被写进政府工作报告，随后在全国人大八届三次会议上成为热门话题。此后给学生“减负”的呼声和措施更频繁地出现了，但在应试压力下，一直没有明显的效果。
健康第一
那么1980年代是不是学生身体素质的高峰呢？似乎并没有。用1985年的调查结果作为基准主要是因为那是时间最早的一次全国学生体质健康调查，从1983年开始历时3年才完成。
此前虽无全国性的调查，但一些局部个案信息显示，日后的一些不好的趋势早已有了苗头。比如1984年时任华中工学院体育教师的方兵在对比了该校1979级至1983级4个年级大一新生入学时的身体素质数据后称“体质总的趋势是每况愈下”，比如立定跳远的成绩，男生、女生都在走下坡路。
他分析主要是因为中学片面追求升学率，学生一回家就是看书、做作业，连八小时睡眠都保证不了，在高考主要重视智力竞争的情况下，体育课更是名存实亡。
而从1980年代到1995年调查的时候，除了营养水平整体提高后，学生身体发育情况有进步外，一些数据其实也是在下降。比如肺活量、耐力水平和身体柔韧性的下降，以及近视率的上升。1995年的调查显示，那时候高中生的近视率已经超过70%，初中生也超过了55%，农村地区学生的近视率相较以往上升明显。
不过从鼓励体育锻炼的政策来看，1980年代初，包括制定国家锻炼标准，开展全国体质健康调查，不可谓不重视。以1982年发布的《国家体育锻炼标准》为例，该标准即明确在学校和部队全面施行，其他单位根据条件施行。达到及格标准的高考生同等条件下可获优先录取，达到优秀标准的还将由国家体委发给证书或奖章。
2019年又要进行新一轮的全国学生体质与健康调查，根据教育部等六部门的安排，年底前要按2014年修订的体质健康标准完成调研和抽查复核工作。在2014年最新修订的标准中，“坚持健康第一”正是其首要的修订原则。其中，高三男生的部分及格线分别是：50米跑9.2秒，立定跳远2.05米，一分钟引体向上9个、1000米跑4分35秒，同级女生标准比男生略低。
是否能更明显扭转下降的趋势，仍有待明年初即将公布的调查结果。
南方周末记者 王江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