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平的世界,不太平的庚子年,生与死的博弈变得司空见惯。
个体的消亡,于浩瀚的时空而言,渺小得无足轻重,但对于具体的生命来说,则意味着永恒的寂灭。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像一场来不及告别的意外,哪怕他生前曾说,“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扫尽尘嚣。”
恍然间,他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整10年。
10年里的翻覆可以称作“沧桑”,但在那些未曾忘记的频频回望里,他的身影与文字似乎还清晰如昨。
1、
史铁生出生那天,北京天降大雪。
“一天一宿罕见的大雪,路都埋了。奶奶抱着为我准备的铺盖蹚着雪走到医院,走到产房的屋檐下,在那儿站了半宿,天快亮时才听见我轻轻地来了。”
俗话讲,瑞雪兆丰年,但那天的大雪,却拉开了他苦厄人生的一个预言性的悲怆序幕。
“奶奶说,母亲为生了那么个丑东西伤心了好久,那时候母亲年轻又漂亮......”
▲ 史铁生和母亲
但母亲没想到的是,那个出生伊始并没有被她惜若珍宝的儿子,后来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史铁生十岁时就在作文比赛中拿到第一名,中学在清华附中就读,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如果不是十年浩劫,他一定会成为天之骄子,前程远大。
1969年,上山下乡运动正如火如荼地展开。18岁的史铁生报名到陕北延安农村插队。
他自幼患有先天性脊椎裂的毛病,母亲的忧心忡忡并未遏止住他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理想实施。
但一腔热血,再豪情万丈,也难敌现实的残酷。
饥饿是首当其冲的考验。
他常常是干了一天的活,晚饭却只是一碗稀粥。很多时候饿得辗转反侧,他就效仿老乡,抓一小撮盐,兑上一碗水,大口灌下。
趁着饱胀感,赶紧睡觉。
睡在几乎呵气成冰的窑洞里,他的脊髓长期遭受寒凉的侵蚀。
后来因为腰病加剧,他被派去喂牛。他从不偷懒,数九寒天的半夜,也要起来好几趟给牛添草加料。朔风砭骨,为他的身体悄然埋下了祸根。